日照落在外部,洞穴里微微潮湿,空气里除了海的腥咸,似乎还残留着敖丙的气息。清清凉凉,有点像薄荷。
你的火毒已经被完全压下去了。
你看着身上干净的衣衫,屋内的陈设因为你的虚弱而无法维持变形,被褥变成草堆,碗筷变成石块。你知道敖丙看到了。
他看到你在极端的狂热里露出的真身,尖爪扣入他的脊背,长尾从水里湿漉漉地探出。他也闻到你身上的妖气。
他知道了。
他知道你是狐妖了。
封印大战被派遣在最前线,以身体为屏障,抵御岩浆而染火毒于妖核,所有族人迁至极北之地以酷寒抑火毒,靠玉帝施舍的解毒丸度日,却依然耐不住火毒深入内核,在下一代的体内堆积越来越多,人丁凋零,没有遗孤。
这就是你们狐族。
你抱着膝盖坐在他为你铺的软垫上,在心里责怪自己的无能。
你应该更小心一点的,你想。你应该在走入坊市就发现自己气息不稳,以至于连敖丙的隐身都无法识别,你不应该犯这样的错误的。
你不应该想到他对你无情就情绪激荡,让火毒有可乘之机。
你也不应该想到他可能对你有情就思维骤停,让妖气控制不住外泄。
怎么会这样啊?
你想。
你抱着自己,哭得无声无息,你想起爸爸,妈妈,想起哥哥和姐姐,想起烤兔子烤得最香的婶婶,还有你永远微笑着的二伯,他们掏出内丹给了你,他们血祭的尾巴连在了你身上,禁术破除了天道忌讳,让你成为了可以与混元珠匹敌的强大存在。
你应该很强的。
你也在此刻突然想起来,那些心底深处牢牢给自己设置的障碍——你不是家族里最聪明的,你也不是家族里最漂亮的,你甚至不是家族里最能干的——现在你都是了。
因为整个狐族,就只剩你一人了。
你不得不聪明,不得不漂亮能干。
你只有你自己。
敖丙从水里出来了。
他来找你。
你想着这次无论如何都要魅惑成功,才刚堆起笑脸,就发现他面色苍白,有些疲惫地看着你。
可即便是疲惫,他的眉心也依然坦荡,蓝色的长发伏在他肩头,发梢干爽,斗篷遮住了他半张脸。
他脱下了斗篷。尖耳和双角露出,还有额间的蓝色印记。
敖丙朝你笑了笑,他递给你一串东西。
你接了过来。
你没见过那样的项链,中间坠着两片蓝色的鳞甲,少许的光线透入洞穴洒在它身上,反射出的光线有红黄蓝三种颜色,绚丽而交织,复又染上了项链的绳索,摸起来寒凉无比,让你身上的火焰臣服着瑟缩,躲在了角落。
敖丙亲手为你戴上了它。
在你耳边停了停,你听到他轻声笑了笑,问你:“怎么不问这个礼物是不是订婚礼物了?”
你抬起头看他。
他在你灼灼的目光下朝你伸出手来,许愿一般虔诚,问你:“我可以带你去见我的父王吗?”
你的心跳停了一拍。
你想你完了。
你可能爱上他了。
大概是真的爱上他了,以至于此刻你竟然问出了这样的傻问题,你问他:“你不知道我是狐族吗?”
他说:“知道。”
你开始破罐子破摔,有点恼怒地看着他,问:“你知道还要带我去龙宫,就没想过我处心积虑接近你到底有没有图谋不轨吗?”
他说:“想过。”
你额前的青筋跳跃,用手捏住了他的长衫领口,扯动间迫使他低头。
你直直看着他的眼睛,咬牙切齿地问:“想过你还带我去,你到底在想什么?”
他的眼里一片温柔,浓郁得像海水一样的柔情倾泻,包裹你,侵入你,让你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一点点向前……
他吻了吻你的唇。
你听到他说:“什么都可以。”
你也听到他说:“我喜欢你。”
你疯了一样地抖着,眼泪不受控制地下落,烫得你龇牙咧嘴,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他把你抱在怀里。
“你没有骗过我,我知道的。”他说。
“我可以闻到你灵魂的味道,很干净,也很纯粹,也许你很迷茫,但我愿意相信你。”
“你只要听从你的内心,往前走就好了。”
于是你开口,说:_______
A.跟我走吧,我们找个没人找得到的地方隐居起来,什么人、妖、神,通通都不要再管了,只有我们两个。
B.我要复仇,我要放出你们龙族镇压的凶兽。你还确定你不会阻止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