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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她还醒不过来?
    他已经砸掉了能砸的一切,到处都散落着碎片和残渣,他眼眸是可怖的赤红色,狠辣和绝望如困境中的野兽。
    炎菲已经守了她很久,她都没有好转的迹象,各种名贵补神魂的药不要钱一样地灌下去,可她始终都在混沌中没有再睁开那双漂亮的凤目醒过来。
    她的乾坤袋里面应该有那个男人给她的,能救治神魂的药,可是那个男人设了只能她能打开的禁制,他冲不开,她自己又昏迷不醒拿不出来。
    宫主,您把大人还给天地之主吧,他也许能救她。
    炎菲小姑娘的眼睛已经哭肿成了核桃,快要睁不开了,这时候,也不管这遍地的碎片锋利,突然直直地跪了下来,哀声求道。
    他猛地一顿,转头,那双红眸狠绝疯狂地看着,眼前的这个胆大妄为的小妖,眼神让人不寒而栗。
    炎菲被他可怕的眼神吓得缩了一下,却没有退却,依旧跪在地上,低着头都点到了地上,声音也在他的滔天怒意和凛冽的气机下瑟瑟发抖,但她还是说完了自己想说的话。
    宫主大人,虞姬大人是一只鸟,您喜欢这只鸟,把她关进笼子里。可是她不喜欢这个笼子啊,她这样狠狠地一头头撞在笼子上,撞得都要粉身碎骨了,要死了。都这样了,您把她还给她的主人吧。
    把她还给那个男人?
    这个念头吞噬掉了他所有的理智和神识,他发了狠,一把掐着侍女的脖子将人单手拎了起来,像是要掐断小姑娘的脖子。
    只此息间,他却听见一声很低很低的呻吟声,急忙触了电一样丢下侍女,任人跪倒在地,咳得艰难而断断续续,而直奔到床前看她。
    小鱼?
    他小心地抱着她,低声唤道。
    似是回光返照,她点墨一般乌黑的瞳业已失焦涣散,应该已经看不清他的脸,却依旧地望向他的方向。他凑到她唇边,只听见她轻若风烛地说。
    凤凰儿,我救你的时候,你说过你愿意满足我一个愿望的。
    我现在要死了,你放我自由吧。哪里都好,我想要自由。
    然后她便再一次在他怀里陷入了昏迷当中。
    ……
    她想起来了。她想起了自己救了他,她想起了自己。
    可是,她说,她还是想要自由。
    她想要用自己以前答应她的一个愿望,换自由。
    他心神大震,一时脑间轰的一声,只余一片乱哄哄的嘈杂声,似是什么都不晓得不清楚,许久,他的手攥得骨骼都咯吱作响,却是突然如梦初醒地惨笑出声。
    他都做了些什么啊。
    他的愤怒仿佛被一泼冰冷的水浇下来,瞬间凉透了。无边无垠的惶恐和害怕取代了满心的愤怒和疯狂,突如其来的罪恶和愧疚感几乎要将他凌迟成千片万碎,他突然感觉到万箭穿心一般的心痛,颓然以手遮目,神色痛苦而悲恸,放声大笑出来。
    她要死了啊。
    她救了他,可因为他,她都快要死了啊。
    就因为她不喜欢他,他就要她死。
    以前,她救他的那时他曾想过,这笨丫头带着一身至宝,又是傻乎乎的善良,要是碰到的不是他,会被那些心肠恶毒的人骗得连骨头渣都不剩吧。可是现在,她躺在这里,要死了,却完全是因为救了他,却不喜欢他的缘故。
    多么可笑,他一厢情愿地想要爱护她保护她,可因为自己所谓的保护,她现在躺在这里,命在旦夕气息奄奄。
    一样是恩将仇报,自己原来和那些心思阴险歹毒的人业也没有区别。
    而他甚至到了这个时候还想着霸占她,不肯把她还回去。
    ……
    炎菲,去给她准备暖和的衣物,我亲自带她去北仙界的纵云梯那里。
    有一滴冰冷的眼泪顺着他的脸颊落了下来,他无比小心地将她打横从床上抱起,看着她青白灰败的脸,安静地出声吩咐道。
    我带她去找天地之主。
    苏明衡缩地成寸的神通速度很快,三个时辰之后,他便已经抱着被裘绒裹得严严实实的她,身处在凤族的领地之外的广袤沙地里。
    北地冰冷的朔风,吹起沙尘和落叶反卷着飞过,吹得他一身黑衣猎猎,他俊美无俦的脸阴沉森冷,渊停岳峙地面对着巍峨的城池,深吸了一口气。
    这座他有着诸多惨痛记忆,却最终被他踏破踩在脚下的城池,他又回来了。
    这次是因为她。
    低头看了一眼怀里人事不知的美人,他骤然放开周身绝世凶兽蛮横狠厉的惊天气势,开始向城池上空飞掠而去。
    脚下的城头有人认出了他,立刻如临大敌,开始急迫惊惶地四下高呼奔忙,城头上经过数息的兵马慌乱,慌作一团以后,集合的鼓声大作。凌乱松散的兵士开始有条不紊地聚集,合成严谨整齐的队列,一支蓄势待发的军队顷刻间集合完毕,一时是杀气凌然的整装待发。
    你这孽畜又回来作甚!
    有一神形枯槁的耄耋老者自城内御剑而至,见了他便须发怒张,厉声喝斥道。
    是苏海沉这个老头,以前这个老头子因为他的废物孙子没少找他麻烦,他原以为上次已经顺手宰掉了,居然还活着啊。
    本座欲借道往纵云天梯一行,不想死的让路!
    他只轻蔑地看了眼前的人一眼,薄唇微动,厉狠的声音便响彻方圆百里。随即,他视若无物地掠此人而过,脚下丝毫未顿,速度不减地向纵云梯方向继续飞掠而去。
    孽障。你把我凤族当做什么,你想来就来想去就去?
    老者闻言,怒极反笑,狰声号令道:
    弓箭手!
    随着老者这一声的厉声大喝,弓箭手的阵营俨然有序地在他脚下集结,霎那间,万弩齐发,铺天盖地的箭雨带着凶戾无比的杀气向他而去。
    哼。
    他在疾驰间居高临下地冷哼了一声,黑色的凤焱在他身边骤起,带着无物不焚,无物不灭的威仪将万道的箭矢倏忽间焚得灰飞湮灭。
    战阵!
    老者再次发令道。
    集结一处的军队顿时发出齐喝声,鼓舞的士气在半空中共鸣集结成天罡斗气形成龙蛇缠绕的长戟,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直直向他刺来。弓箭手再一轮齐射,漫天箭雨随之而上。
    她气息奄奄,随时都可能要身死道消,可恨这些蝼蚁,还在挡他的去路!
    他怒极,仰天长笑一声,周身的凤焱顿时凝实成朱雀翱翔于天的姿态,脚尖往朱雀身形上一点,他挺拔的身形扶摇而上,朱雀本身却锐鸣一声,便带着撼天动地的威势朝斗气和箭雨而去。下一瞬,箭做火雨四落,长戟骤然消亡,而朱雀却直直冲入军伍间,爆炸作一团天威般的火光吞噬掉了军队的半个右翼。
    本座现在的心情很恶劣,没有多少耐心,所以你们一个个最好不要上来找死。
    他的声音如凛冬的万丈玄冰,一字一顿地仿佛从牙缝中挤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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