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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被他爱上是个意外,以为和公主换了个身份只是保护公主的人身安全这么简单而已,谁会晓得会被他错认为她是转了个性子的公主,而对暂时居住在公主身体内她的灵魂产生了所谓的爱情。
    很可笑,因为作为他的臣子,她的任性妄为和个性自我向来让他头痛不已的直接等同于麻烦两个字,可为什么只因为她现在不再是她的身份而成为了公主的却被他爱上?
    更可笑的是,因为她也爱上了他。
    从来不知道,高高在上的帝王除了整天阴沉着脸抓人小辫子外,竟然是个疼惜妹妹的好哥哥,竟然是个可以敞开心胸听她畅言,而非因为她是女人的睿智开明男人。
    从来不知道,原来,他会爱上她。
    也许最先心动的是她,他的睿智,他的才干,他的宽大胸怀皆是她敬佩的原因,外加让她知道了他的温柔,那让任何女人也无法抗拒的温柔。
    爱上他,不是件难事,可爱上她,那就真是麻烦了。
    她毕竟不是她啊,她不是公主,只是个小小的臣子。现在他们看起来是满相爱的,可她总不可能和公主换一辈子的身体,公主有公主的生活,她有她的人生,一旦换回来,下场绝对不是他与她再爱着对方,八成是他会觉得被欺骗而要一刀宰了她。
    头痛欲裂,她当初只是找捷径来完成保护公主的任务而已,怎么会变成这样?
    更头痛的是,为什么公主不好好的暂时被她保护,而是随便捡了个男人就私奔去了?公主用的还是她卑微小小臣子的身体啊!拜托,要私奔先还给她她可怜的身体啊!
    她要追,她一定要追,再如何,身体的使用权也应该属于她本人才对,就算是贵为公主也不可以拿她的身体去做什么爱做的事!
    可问题是……他跟出来做什么?
    追人很简单还是很难?
    不知道是他们太过信任官府的力量还是太过轻视寒琨的本事,晚一步追到帝之国与绿之国国境处的事实已经告诉所有人,他们失去了拦截住寒琨的最好时机。
    众人面面相觑,不敢出声。
    伫立在众人面前的修长高佻男人很久才转过身,一头及地长发乌黑亮丽,雍容华贵俊美非凡却毫无表情,他高贵优雅的昂然而立,颀长的身形散发着沉沉的阴郁气氛在周围弥散,压抑得人呼吸不过来。
    冷淡扫视着这一群出不了声的人,身为帝之国的帝王,他实在很想冷嘲一下自己平日养的官宦到底是做什么用的,拦个人都拦不住。再思索一下他们这一个月的追追停停,连嘲讽的力气也没有了,愚蠢的人可不仅只是其他人,要不是他当初太过信任先锋的追兵,寒琨他们早就该被抓回帝之国国都了。
    貌美如玉的帝王如今浑身散发出的冷意叫众人深深低下头去,几乎窒息的等待着他的怒爆发。
    许久,帝王身后的马车内传来低声轻唤:“帝。”
    是莲公主,陪同帝王追捕寒琨的莲公主。
    所有人松了口气,这个月下来,帝王和莲公主的关系密切得要告诉他们,帝王一回帝之国国都,立刻会立莲公主为帝后,他们绝不会怀疑半分。反正七位与帝王没什么血缘的公主被任命的原因除了当作联姻的工具外,也是为了帝王懒得选老婆时做的准备。
    这个当口,估计帝王也只会听莲公主的劝说不会发怒。众人整齐划一的后退数十米,不敢惊扰他们的谈话。
    侧身,亲手撩起车帘系上一边,帝王伸手,让车内娇美的小人儿搭着他,步下车外透气。
    缓缓伸直酸酸的腿脚,不及帝王肩头高度的娇小的莲公主有着张清秀的面容,略显苍白,仍是吸引人注目的称得上清纯无比。可——只有她本人才知道这具小小身体内的灵魂根本不是什么青莲,而是当初为了保护好莲公主而交换了灵魂的祭——疑天。
    “生气做什么?”她问得无事一身轻,掩口打了个呵欠,黑色的大眼在明媚的阳光下镀上了层极美的金黄色,使得黑瞳看起来竟然象灵活的琥珀色眼珠般。
    帝王随意后靠上马车,优雅曲起一条长腿,低沉的声线淡淡的,“没有生气。”
    这一个月,他们相处得融洽而且默契,在皆不可以提及寒琨的情况下,他们之间的气氛温馨得能让人错觉以为她已是他的小妻子。只是——在根本没找到私奔的寒琨与祭时,如何让她死心的真正成为他的?
    白他,她伸长手指探向他的剑眉,“哦?”微拧的眉端在她的指尖下立刻舒展开来。她这才收回手,四处转转,活动开一天没走过路的双腿。“打算怎么办?”人丢定是事实,怎么亡羊补牢才是实事。
    和帝王被迫在马车里挤了一个月,除了更肯定他的魅力外,她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努力让自己忽视他的刻意引诱。这个臭男人,一点儿也不懂她的挣扎,天天对她好得无从挑剔,时时刻刻不忘向她表白他喜欢她,害她辛苦至极的每时每刻都得提醒自己,他翻脸时会有多可怕。她不怕死,但她怕他知道她骗他后会变成另一个可怕的人。
    他越表现出喜欢她,她就越怕他将来的可能表现。她受不了他的冷漠的残酷,在知道他有多温柔后,却偏偏不法自拔的沉迷在欺骗下的温柔中。
    可她是她啊,是祭,那个从小和他作对长到大,让他头痛不已的祭,而非莲公主,这个让他从小怜惜到大的莲公主。
    那么大的差异在她和真正的莲公主之间,偏偏更扯的是让更大差异的她与他相互喜欢上了对方……这到底是老天的玩笑还是她以前太胡闹的报应?为什么在面对他的甜蜜攻击时,她还得辛辛苦苦的提醒自己沦陷的心智现实的残酷?
    要再这么下去,估计她就得悬梁刺股来让自己清醒了……
    “你认为呢?”他将她状似不经意的闪躲收纳眼底,并不以为意。反正迟早她是他的,想当缩头乌龟,他就宽容的给时间让她尽情当去,只是时机一到,不管她愿不愿意,他也会把她从龟壳中拔出来和他成婚。她注定是他的。
    蹲下,摘起一朵野花,手中转着玩。“你回帝之国国都,我继续追。”一个月没回帝之国国都也就罢了,他绝不能出国境,否则各国的间谍会十分乐意追着他跑。只要让她单独找到了寒琨,与错位的真正莲公主换回身体,估计她还能抱着一条小命回想这一个月梦幻般的日子一辈子。
    他耸耸肩,双手环抱在胸前,懒洋洋道:“这个方案本帝早就否定过。”他说过,无论她在哪里,他一定要保护她,跟随她,这是不可争辩的事实。况且,他不可能会让她再和寒琨有任何旧情复燃机会的单独见面。
    她瞥他,“我不允许你出国境。”于公于私这都不是玩笑话。
    他略抬下巴,低视离自己五米远的娇小可爱的她。她的保护他念头让他心中暖洋洋的,“那我们立刻回帝之国国都结婚。”就让寒琨娶那个冒牌货去,他巴不得寒琨一辈子别再踏上帝之国一步。
    她想跳脚,这个臭屁男人,难道一点儿也不懂么?“莲儿要先见到寒琨。”她一个字一个字道,这是她的任务,也是私心,她也不会允许她自己用青莲的身体和他有肌肤之亲或是别的接触,这是最基本一个女人的尊严。就算下场是死,她也会让青莲和那只白头翁成婚。
    他神色一黯,“那就别阻止本帝陪你去找他。”真想一刀劈了那只白头翁,他当初没事干邀请他来到底是为什么?帮自己找绊脚石么?
    瞪他,努力压下自己高升的怒火,她勉强挤出笑,“你是帝王。”拜托,找死的举动留给别人做行不?这个世界要青莲命的人不会有谁,可要他老兄命的人是排到数万里去了。
    静静看着她矛盾前后的行为与语言,他垂下黑眸,轻轻道:“本帝只是喜欢你。”
    她一口气哽住,他的寞落让她想尖叫想开心的大笑,想找个超级重的锤子捶死他。“现在不是说这种事的时候。”不甘愿的忍住咆哮的欲望,她走到他面前,仰头对上他低垂的头,“我也喜欢你,别用这种语气来勾起我的同情心。”
    他盯她,突然一挑眉,展出个慵懒英俊得要命的微笑:“很有效,不是么?”
    “你……你这人不可理喻!”她尖叫了,外加用力踹一脚过去,完后猛然转身,走到一边的树边,开始哀痛自己的脚趾头。好痛,好痛,好痛!她又忘了公主穿的软鞋是根本踢不动帝王穿的靴子的。呜——好痛,好想不顾形象问题抱脚痛哭一场。
    没待她准备好想法,帝王从后一把抱起她,突然凌空的感觉让吓了一跳的她忙搂住他的脖子,“你干吗?”这可是光天化日之下,虽然属于比较荒郊野外,可远处还有他一大堆手下,以及这一个月来老拿怪怪眼神看得她乱心虚一把的越沚和玄森。“不要动手动脚!”踢不动他,她只能不爽的用手指戳他的胸膛,同样硬邦邦的让她想找刀子。
    他把她抱上马车边缘坐了,半跪下身子,将她的小脚搁上他膝头,帮她脱鞋,“先动脚的又不是本帝。”不意外看到她红肿的脚趾头,好气又好笑的用回复术帮她治疗,“本帝该命人帮你制靴子了。”看她受疼,他也会心痛,干脆让他一个人独痛好了。
    她怎么会不明白他所想,嘟着嘴低头看他半晌,才咕哝了一句:“傻瓜。”全天下只有他这个男人蠢到这种程度,尊为帝王,居然还甘愿为她付出一切。
    薄唇弯起,他甘之若诒。
    待他重新帮她穿上袜子和鞋,她抢先开口:“你不能出去,没得选择。”她一个人捅出的篓子,让她一个人来弥补才是最好的。
    他直起高佻的身,动作高雅从容的拍掉膝上的泥土,“那你回帝之国国都与本帝成婚,没得选择。”大方提供他的就范条件,银货两清,多直接又好讲话。
    她托住下巴,将头撇到一侧去望天,“你脑子是石头做的啊!”
    他坐到她身边,靠住马车,“就我、你、玄森、越沚四个人去,不招摇不张扬,不会有危险。”
    “哼。”她用鼻子表示对他退让的唾弃。
    他仔细看她,从头到脚,不错多一分毫,“奇怪了,本帝有法力,是帝王,是男人。你一个小女人,又没法力,身体不好,嘴又谗,是什么让你认为本帝才是该被保护和侍侯的对象?要是本帝没记错,你还很贪睡。”尤其是最近,她睡得越来越多了,一天内大半时间都在睡觉。
    她磨牙,恨得牙齿好痒,“抱歉,我就是这么麻烦。滚回帝之国国都去,永远别理我!”双手用力推他,反而被他轻巧一使力,揽她入他宽厚的怀中。
    “舍不得。”他笑得开怀,任她在他怀中挣扎得想咬他的咧开一口白牙。径自低喃:“本帝怎么舍得不理你,更何况是永远。”将听到他的话后不再扭动的她拥紧,他轻问:“怎么了?”她最近越来越变化脾气飞快,只在他面前才这样,对待其他人都是客气而且疏远。真……荣幸得让他想摇头苦笑。
    “永远是什么概念?”她枕在他肩上,叹息般看着自己的手,这是青莲的手,没有她修炼的薄茧,是至嫩没碰过任何粗糙东西的红酥手。他抱的人是青莲,荒唐的却在对她说永远,更荒唐的是她不疑有他的心动得完全没有理由。
    他用下巴蹭她发顶,“永远就是本帝这一辈子。”温柔的语调只给她。
    听得她想哭,将脸埋入他颈弯,“帝,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因为我是莲儿?是你妹妹?”
    他给她安定:“因为你是独一无二的。”
    “不因为我是莲儿?”她不信。
    她脆弱得让他心弦紧揪,轻轻拍她的背:“为什么不安?”她一直在沉迷于对他的爱怜和不愿意沉沦的两端挣扎,“是本帝让你不安么?为什么?”
    她不能回答,也不敢回答,只能摇头,伸手环紧他的颈项,几尽哽咽了,“别出国境,别让我担心你,帝。你是我的天,我绝不能让你有半点危险。求你了,回帝之国国都去,让我和越沚、玄森他们去,找回她后,我们会立刻回帝之国国都,不会耽误什么时间的。”
    他闭眼,长叹一声,“你不公平,莲儿。你一个人去,又叫本帝如何放心?将心比心一点。”
    她的心是她的,但不属于这具身体,她无语。
    他轻轻退开她,低下头看入她眼中,“你们去吧,本帝回帝之国国都等你回来。”
    她半个字也不信:“你发誓你不尾随?”
    两人对瞪半晌,他扭开头,不是特别高兴:“本帝发誓,不尾随你。”但他可以暗中保护她。
    她还是不信,“你发誓不出国境?”
    他沉下神色,“你再逼本帝,信不信本帝当场绑你回帝之国国都成婚?”
    “信不信我当场撞那棵树以证明我半点不甩你的威胁?”她比他更难看的脸色扔回去,跃下地面,拍拍手,懒得理他再在旁边干瞪眼,“好了,我们商量好了,你回帝之国国都,我去找她。”
    他不悦的站直身子,“我们什么时候‘商量’出这个蠢到极点的决定的?”
    她掩口打了个呵欠,摆摆手,“我说了算,你可以走了,再见。”眼角瞄到他的臭脸,撇了撇嘴,走过去,伸出纤细的双手环住他的腰,仰头:“生气啦?”绽出个灿烂的笑。他们之间可并不是只有他才会使用皮相这种下流招数的。
    他板着脸,瞥她的笑,终忍不住疼惜的拧一下她的小鼻子,“能不生气么?本帝已命元玦和彩禅赶过来,要不你等他们来了,五个人一起出去,本帝比较放心一点。”元玦和彩禅是左、右御前带刀一品大将。
    摇头,她和他们关系并不是特别好,“让他们护送你回帝之国国都,我这边三个人比较不引人注目。”看着他俊美好看的面,有了不舍,还没分开,就已经开始想他了。
    他没再反驳的轻柔抚着她的脸,“本帝会在帝之国国都等你,无论你什么时候回来。”
    呼一口气,他们该分开了,太过沉迷他的怀抱,介时一切都被拆穿时,她怕最先承受不了的是她。“我走了。”简单三个字,说得好难受。
    他抱起她上马车,用力拥她一下,才松开,低道:“别让本帝担心,莲儿。”转身向远处等待的众人走去。
    掀开窗帘,看着他的背影,她忽然觉得鼻子发酸,心里疼疼的被人揪住似的。咬住下唇,不愿意放纵自己想开口乞求他留下的欲望。要走的是她,这个游戏,该结束了。
    他在那边交代了什么,回头,凝视着她,只凝视着她。纵使那么远的距离,也让她清晰看见他眼中的深情,忧郁中夹杂着发自内心的快乐,那么赤裸的担心和爱恋。
    闭眼,不愿意再多看下去。狠心放下帘子,阻隔他和她之间最后的联系。心好疼,好难受,揪住胸口的衣襟,她摇头,想张口说些什么嘲讽自己,却只是吐出一声低低的呜咽。
    好喜欢他呵,喜欢得用了她所有的感情投注,喜欢得她无法自己。万一、万一有一天真相真的被拆穿,她该如何承受他的怒?好怕,不是怕死,而是怕他眼中的无情,那比杀了她还会让她痛苦。
    不知何时,马车动了。慌乱睁开眼,挥开窗帘。她舍不得呀,舍不得就这么真的和他再也没有交集。
    他依旧站在远远的那端看着她,姿势和之前没有差别,只是看着她,一直到他们再也看不到彼此。
    她痴痴的望着再也看不到他的地平线,心酸疼无比,忽然的,脸上滑下两行湿意,怔忪的用手去摸,接到满手心的晶莹水珠,不断的,眼眶中溢出的液体让她几乎看不清眼前的景象。
    那么一刹那,她明白了,原来,这是泪。
    马车及玄森越沚在入绿之国国境后,直行至黄昏才停下休息。
    升好营火,架上猎来的野猪和干粮,玄森和越沚对望了许久才由玄森去敲车板。“莲公主。”帝王不在,不管她是不是疑天,区于公主的级别,他们也不能对她无礼。
    “嗯。”沙哑明显哭得惨兮兮的声音让两个男人同时耸肩,回到火边,准备晚膳。
    掀开门帘,跃下马车,疑天红肿着一双哭得一点儿也不偷懒的的双眼,走到火边:“能不能先去最近的城镇?我需要一些方便的衣物。”盯着跳动的火苗,想到昨天这个时候,她还舒服的偎在帝王怀中,不禁眼圈又濡湿了。
    瞥她,越沚礼貌开口:“祭……教过莲公主追踪术?”不会让他们在绿之国乱跑找人吧?三个人想展开地毯式搜索,难度系数好象有点大。
    她抽抽鼻子,死气沉沉的:“帝王不在,你们直接叫我疑天好了。”偏头,迎接他们震惊不可置信的目光,勉强咧出个笑:“我是疑天。”
    玄森一双绿眸瞪得老大,“疑……疑天?!老天,你还真敢——”欺骗帝王是死罪的律历好象白痴也该知道吧!
    越沚倒是先恢复正常的淡淡瞄她,没有太大意外于她找死的特质,只是多看了她红红的眼眶两眼:“你什么时候会哭了?”她是火炎之身,全身干爽得向来不会多一丝水分,别说是眼泪,连汗她都不知道是什么。
    她苦笑,以前看别人哭很好玩,总是不太明白眼睛里怎么会冒出水,现在她才知道,凡事果然是要代价才得的到的,她学会了哭,也丢了一颗心。
    没追究这个话题,越沚翻动野猪,“你玩得也太过火了。”而且还和帝王相依相偎的闹绯闻,就算她有九个脑袋也不够砍。抽出匕首切下一块熟了的肉递给她,“你这身份又是怎么回事?”就算没亲眼在之前见过莲公主,至少他知道面前这个小女人的外貌身型绝对不是疑天。
    她苦哈哈的笑着,“这倒是真正青莲公主的身体。我的被寒琨带跑了,也就是现在和寒琨私奔的那个女人是我,那里面的灵魂是青莲公主。”简单的从头讲述起因和发展,“最近我睡得愈来愈多了,说明极限快到了,再不换回本体,青莲的本灵会先因为我的身体衰竭而受不了的。”
    施展法术皆会有反弹,世界公平得不会让人白白施展法术。以前的法术反弹皆可以轻松化解,这回牵扯到两个人,其中一个还是天生的虚弱体,所以所有的反弹全部被疑天一个人承接,无论是她在青莲体内的灵魂还是借给青莲的本体。
    再没想到的是这回反弹竟然这么大,也许是因为牵扯到两个人,也许是因为时间拖得太长,总之把第一次使用换身术的她给堵死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当初在书上看到这门法术时,可没说明后遗症,现在只能摸摸鼻子自认倒霉。
    玄森终于从震惊中恢复,“你知道往哪儿追么?”八成不知道,否则不会这么久都没追上。换身术,这种邪门的法术连听也没听过,她居然也会?奇怪了,她的法术在帝之国除了帝王可以比拼外,无人能及,怎么小小的寻人法术都施展不了?
    “原来我以为是超出范围的原因,现在才知道,是我的本灵法力在减弱。”而且减弱得非常严重。咬一口食物,她咕哝,“青莲身体实在太差,半点辅助效用都没有,还要我来帮她维护。”
    眼角瞄见玄森的高壮体魄,后悔:“早知道当初和玄森换好了。”这家伙虽然只会一般的简单法术,但得天独厚的身体强壮如牛,法力源源不断。世界上果然什么怪胎都有哦。
    “想都别想。”玄森扔水袋过去,“我没兴趣当女人。”
    “现在想也没能力。”张开手,唤出的火苗弱小得可怜的只能点烟。握拳,开始垂头丧气,“我要我的本体啦,呜,我要我的法力啦!”
    为什么她的身体得去支持青莲的灵魂,而她的灵魂又得来维持青莲的身体?不公平,没天理啦!当公主的就这么狂?等她换回自己的身体,不去嚣张的炸掉几座宫殿,她就辞职不干这个死祭了。
    越沚把烤好的肉扔给玄森,开始啃自己这份,“帝王想娶的人是你还是青莲?”轻轻一句话,戳得她逃避的心血流不止。
    苦涩一笑,篝火在黑哞中摇曳着镀上层美丽的金黄,“我不知道。”目光流经自己身躯,“这是青莲的身子,她的手,她的脸。帝王想娶的,应该不是我吧。”而且她还欺骗了他,从一开始就主动拿他的剑往自己脖子上抹,找死得天经地义。
    “找到他们你打算如何?”玄森发问。
    “换回身体,青莲是一定要嫁给寒琨的,她爱上的人是他。至于我……事情一旦被拆穿,我八成要被扣上欺君之罪的帽子,死路一条。所以能瞒就瞒,继续当我的祭。”她的人生是刺激而短暂,但能苟且多活几天就算几天。
    静静看她,越沚面无表情,“我不知道你以后怎么样,但你爱他,他也爱你。”帝王和她之间的爱恋,瞎子都闻得出来,“他不会杀你。”
    “他会恨我。”她的话让空气一下凝重下来,寂静的夜里除了风声草声外,只有火焰燃烧声。三两下解决食物,拍拍手,她站起来,“管他呢,什么事,以后再说吧,现在要先找到青莲他们。”
    不赞同的看她逃避,越沚清理好火堆,“要怎么帮你?”目前的确当务之急是要找到寒琨和疑天的身体,青莲本尊。
    “借力量给我,这回一定要找到他们。”将脑后长发扎成一束,她绑好宽大华丽的袖口,站在火堆边,“站到我两边,面向火堆,把手给我。”
    玄森没有异议和越沚站立在她两侧,她矮得只及他们胸口,忍不住道:“你认为帝王会喜欢那么个矮子?”疑天本体也不过比青莲高一点,他本人可只欣赏高佻的女人。
    “讽刺别人缺点很要不得,等我换回本体,你再说说看?”她仰头瞪他,她是矮又如何?帝王的身高和他们不相上下,他都没意见,玄森说什么鬼话。
    “当我什么都没说。”玄森笑耸肩,带兵作战他是高手,法术方面哪里比得过她。
    咧个鬼脸给他看,她重新站好,双手搁至他们伸出的掌心中,念咒:“火之精灵,我命你告诉我火炎之身,祭的方位。”
    火堆噼啪作响,突然拔高成数十丈巨焰,中心清楚的显示出一个银发男人正拥着沉睡的疑天共乘一匹马向前赶路,然后景象变广,变成由上俯视他们的行经。
    蓦的,火焰猛然降落成正常,疑天刚好被越沚快手搀扶住向下跌倒的身子。
    “西南。”差点突然陷入昏迷的疑天努力甩甩头,想维持清醒,“西南,追。”吐出最后一个字,闭上双眼,陷入昏睡。
    玄森立刻收拾行李,“马车不要了,越沚,你和她共乘。”事情闹大了,才小小的一个寻人法术,还借了他们的力量,她都虚弱成这样,如果没看错,刚才火焰中疑天的本体也是昏迷状态的。
    越沚利落用披风将她裹好,抱入怀,扑灭火堆,上马。“走。”西南,可惜她没来得及查出他们相距多远,否则可以利用最快的速度去追。
    玄森快马奔驰在他同侧,“怪了,寒琨不回寒冰之国,来绿之国做什么?”难道他要叛国?太可笑了吧,他是下一任寒冰之国的冰帝,为了个女人,连帝位也不要了?
    越沚专心御马,“你没听过绿之国的生命之泉?”那个传说中可以救死扶伤治愈百病的神奇泉水。
    玄森恍然大悟,“他以为他的女人患了不治之症!”难怪要改道南行,没日没夜的赶路害他们追不到人。想一先,惊叫出来,“天,生命之泉不仅有重兵把守,传言泉眼中还有水龙驻守,除非绿之国皇室的直系继承人和绿帝本人,是根本无法接近的。”尤其最新一代绿帝听说才是一个十五岁的小孩子,怎么可能有足够的法力镇住水龙?
    越沚斜瞥他一眼,“所以我们要在疑天的身体被毁之前拦住他们。”照目前的情况看起来,错位的灵魂无法在错位的身体内存在长久,换不回来,疑天和青莲都得死。
    寒琨一人之力完全不可能招惹一个国家的军队外带一条龙。只能尽量在他做出傻事之前,把两小女人闹出的乱子给补好,才能全身而退。
    玄森抬头看夜空的明月,干笑一下:“我终于明白祭本院的大祭师长们为什么那么头疼了,疑天闹是非的本事可真不敢让人恭维。”忽然看见了什么:“咦?上头好象有个跟随我们的黑点是什么?”他的视力不好,看不清楚,好象是只鸟,猫头鹰?会飞得那么高么?
    “乞求它别是绿之国军队的侦察鸟好了。”越沚冷冷道。
    “啊,不会吧。”……
    愈渐南下,炎热的天气使人不由自主的烦躁,时不时骤降的大雨也根本不配合赶路人的步伐,又是半个月的时间,他们依旧一无所获。
    “那个传说中的泉到底在哪里啊?一直再往西南下去,我们就可以到达绿之国的国都了。”脱掉外衣,拧掉中间的水分,玄森坐在临时躲雨的洞口研究外面滂沱的雨势,“老天,难道绿之国一天到晚都是这种鬼天气?怎么没见它变成一片汪洋?”天天下雨,真不明白住在这里的人怎么受得了。“他们的衣服是怎么保持干爽的?”更可恶的是这里居然到处是湖泊,天晓得,他玄森从来就是只旱鸭子,一边赶路,还得一边提心吊胆的不掉进湖里淹死。
    越沚将沉睡中的疑天安置在铺开的披风上,取了睡袋喝一口,才淡淡道:“这个世界上有一种随身携带方便的工具叫作雨伞。”
    翻白眼,玄森把外衣随便一搁,赤裸着肌肉累累的上身回到洞中央,一屁股落座越沚身边,侧过身,将自己的大脸凑过去和他面对面,“喂,我不喜欢你这个样子,欠你八百万的人又不是我。”
    眼角扫他一眼,越沚找出块布巾接了洞顶滴落的水擦拭疑天的脸,“做好心理准备,我们要进入绿之国国都了。”一路上,他们尽量捡小道走节约路程,可还是没有追上寒琨。疑天清醒的时间也越来越少,根本不能给他们任何指示。最坏的预测,也就是寒琨他们已入绿之国国都。
    “进去干吗?找死?”玄森瞪他,干脆伸手抓住越沚的下巴,转向自己:“反正疑天也在睡,你再帮她擦干脸,一会儿出去淋雨还是会湿的。”
    冷冷看他,越沚考虑一下要不要建议他去撞墙,轻拍开他并没用力的手,“生命之泉在绿之国国都最严密之处,也就是皇宫内。”
    “啊!”玄森大吼,“能不能扔了疑天一个人在这里,我们回帝之国?”一向玩命的事只有疑天一个人爱做,他可是非常爱惜自己小命的,就算不太值钱,好歹他也苟活到二十几岁,不能轻易放弃残喘多几年。
    冷静的用袖子擦掉溅到脸上的唾沫星子,越沚推开制造噪音的大头:“不可能。”
    “为什么?”玄森蹲起身,“难道你爱上疑天了也?为她愿意一起轻贱生命?”不可置信的绿眼大睁,非要问个明白不可。
    “不是。”继续用布巾擦着疑天脸上的雨水,“如果我们现在回帝之国只有死路一条,如果入绿之国国都去找寒琨还有一丝可能活命的希望。”
    玄森诚实摇头:“不懂。”好象死的机率都很大,听起来。
    略挑眉,示意洞外。
    玄森扭头,看到洞外的大树上停驻着一只大鹰,“干吗?一只鸟而已,你想吃?我可以帮你把它猎下来。”虽然他的视力不是很好,但猎这种型号的动物还绰绰有余。
    轻摇了摇头,给他提示:“一路上,跟着我们的就是它。”
    “哦?”玄森这才来了兴趣,打量那只雨中仍傲然无比的巨鹰,“跟着我们的原来是它呀。好象是帝之国的品种,这下不是绿之国知道我们的行踪了,呵呵。”
    收好布巾,忍住拿它砸那头猪的可耻想法,越沚最后解释:“那是帝王的鹰。它一路跟着我们,说明帝王一路上也跟着我们入了绿之国国境。而且我怀疑,帝王用法术借了它的眼睛一路看着我们。如果我们不尽快解决疑天这件事,赶在绿之国发现我们之前找到寒琨,反而先回了帝之国,你说,等待我们的会是什么?”
    玄森笑容好难看:“帝王也来了?”撇头向那只眼神高傲的死鸟,“还借了眼睛?还好没借到耳朵。”否则他们的谈话不是被偷听光了,想到帝王正通过这只鸟看着他们就想翻白眼。“这回好了,不但得找到寒琨,我们还得顾虑到帝王的安全。”就算在帝之国境内,刺客都不见得少到哪儿去。帝王竟然还跟随他们追到绿之国国都了……下场好可观。
    淡然扫一眼疑天的沉睡,越沚牵动唇角,勉强算是个笑容,“前所未有的大乱子开始了,我想这回你也没那个心情再像以往一般壁上观的看好戏了吧?”
    玄森在那头套上仍是湿透的外衣,拎起简便的行李,“走吧,我们入都城去。”开玩笑,他可不要有提头见帝王的可能性。
    没有异议的抱去疑天,渐轻的重量让他神色变了一下,没开口。用披风仔细包好她,步向已入雨中等待他同行的玄森。
    瓢泼的大雨笼罩着他们,仿佛天地间只剩了他们三个。唯一静静注视着他们的是高空盘旋的一只鹰。一直注视着,他们行向远方那座庞大的城市。
    绿之国国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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