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太太亲自端来温水,看明玄平日少爷样的娇气,哪里受过这种苦,禁不住眼热。“晚晚,对不起。”明玄打过退烧针,脑子还是有些混沌。
席太太知道他心里还惦念着晚玲,如今席家产业没了,沉微走了,晚玲能回来那是最好不过,亲上加亲,儿子外甥女感情笃深,过安稳的小日子也是好的。
她把毛巾放在水里洗过,交给周然,“帮少爷擦擦身,我去炖鸡汤。”
宫本意树被军备处截了人,火冒叁丈地叫人把白曈绑了来。噼啪,比当初吕游打的两个巴掌更加响亮,白曈当时就嘴角出血,脸蛋肿高。
“为什么要害玲奈!”
“玲奈?”白曈诧异片刻才明白,“老师,你居然给她取了日本人的名字,怪不得她不喜欢你。”
“你们是同桌情谊,你却这么恶毒,把她关进冰库。当我抱起她的时候,她浑身冰凉透顶,了无生气。”
“老师,你为什么这么喜欢她,就不能喜欢我吗?我哪里不好,是不够漂亮,还是不够温柔。”
白曈真的很想知道答案,其实她自己明明知道答案,但就是想从喜欢的人口中亲耳听到,才会叫她死了心。
宫本是从何时喜欢上晚玲的,他自己大概也不知道。应该是从火车上她给他的妻子让座的那一刻起,就喜欢她的善良,而且他们有缘还在学校遇到。那盘她送他的炒鸡蛋,让他重新又看到光明。后来她似乎受了委屈,在他面前落泪。他的心那时就跟着一起疼了。
“我哪里比不上她,你告诉我。告诉我,我就死了心。”白曈渴望着答案,心结越发解不开,“我每次见到她那张装无辜的脸,就觉得恶心。她没有你想的那么纯洁,她很骚浪的。告诉老师个秘密吧,她怀过孩子,是叶章把她搞大了肚子。”
白曈没有从宫本脸上看到意外的神情,很是失望,“老师,我真不明白,她到底哪里好。”
“爱不可强求,也有人很爱你的。”宫本叹口气,“比如阿成。我抓你来不久,阿成就来了,他是为你而来。”
“阿成…”她重复阿成的名字。
“日本和青帮应该互相合作,我可以放你走,但是以后,不要再伤害晚玲,除非你不想再活了。”
宫本指挥手下解开绑她的绳子,“想想爱你的人,你的父母,还有阿成。你若死了,他们会怎样。”
“老师,你能不能再抱我一下,就一下。”白曈甚至跪在地上求他。
宫本冷血,蹲下身,反问她,“你问我为什么喜欢玲奈,那么你为什么这么喜欢我?”
白曈是被阿成抱在怀里离去的,他用袖口仔细帮她擦嘴角残留的血迹,“何必再去招惹晚玲,我对你不好吗?”
她又反问他,“你又为什么这么喜欢我呢?”
她以为他答不出,阿成沉默许久开口,“叶老板对你不好,我都看在眼里的,我心疼。”
白曈顿时泪目,头埋在他怀里,越埋越深,直到听到他咚咚的心跳声。
乔木浑身是血地冲进沉宅,把正在听唱片品红酒的沉微着实吓到了。
“这是怎么了?”
“老爷,老爷他…死了…”
“什么死了啊,谁死了?”
乔木胳膊上有好几颗弹孔,汩汩向外流着血,“我送老爷去四海药厂,刚到药厂门口,不知从哪里窜出来许多人,对着老爷坐的位置连开数枪,我赶紧开车驶离,可还是晚了,老爷中弹去世了。”
沉微疯了一样跑了出去,黑色的车身好多弹孔,车窗的玻璃碎成一块块,沉长源就躺在后车座上,胸口好几个血洞,眼睛空洞无神向天瞪着,死不瞑目。
“是谁做的,到底是谁?”沉微眼眸冒了火,冲着乔木大喊,失了理智。
“你别这样,别这样。”乔木紧紧拥住沉微,“我一定会查出来的,一定会的。”
席太太去楼上给明哲端去鸡汤,“这几天你跑来跑去,也是辛苦了。”
“谢谢大妈,您太客气了,我也是席家人,席家有难,我不能闲着的。”明哲接过鸡汤,“我哥好些了吗?”
“烧是退了,可还是说些胡话,说什么晚晚,晚晚。”席太太的心揪着疼,“你知道的,明玄有多么喜欢晚玲,上次听说晚玲要嫁人,他吞了安眠药。那时沉微还在,我以为,小孩子闹着玩,时间久了总会过去。现在沉微看不上我们席家了,自己要离婚,对明玄未尝不是好事。”
“您是想?”明哲有点听懂席太太的意思了。
“大妈求你,再去找找晚玲,把晚玲劝回家住吧。我就明玄这么一个儿子,他的腿还…”席太太的话哽咽了,“她若不愿意,我给她跪下。”
“这话太重了,晚玲她是个好女孩,她…”明哲不想给老人家打击,只能顺着说,“她会愿意回来的。”
“那就好,那就好。”
席太太走后,明哲望着窗外出神,他又何尝不想晚玲回来。他也喜欢她的,可他们都伤她太深,她又怎会愿意回来。
“在想什么呢?”月莹端了盘葡萄给他,“玫瑰味道,可甜。”
“烦死了。大妈让我去把晚玲接回家住,可人家现在和吕游在一起,怎么可能愿意回来。”
月莹玩味一笑,“不就叫个人回来吗,这还不简单。”
“妈,你说得倒轻巧,人家不愿回来我能有什么办法。”
“蠢不蠢啊你,晚玲在这家里最担心谁,明玄啊。上次明玄吞安眠药,她整个人从楼梯上掉下来。你就和她说,明玄要死了,她铁定回来,我敢打包票的。”
“你这不是骗她吗?”
“儿子,这不叫骗。她若对明玄有情,两人见了面,难舍难分,自然就住下了。若没有了情,她要走谁也拦不住。”
明哲思忖片刻,也只能这样了。况且,他也真的很想晚玲能留下来。
明哲去找明玄的时候,明玄已经醒了,周然在喂他喝鸡汤。
“我来吧。”明哲从周然手里接过汤碗,周然知道他们兄弟间有话要讲,知趣离开。
“哥,我喂你。”每喂过一勺,他便细心地用手帕帮明玄擦拭嘴角。席家没了药厂,从前兄弟间的隔阂也就烟消云散了。
“晚玲她还好吗?”明玄拉着明哲的手臂问。
“她很好,她现在在军备处,和吕游在一起。”明哲再喂的时候,明玄偏过头不想再喝了。
“哥,你放心,我会把她找回来的。”汤勺再放在明玄的嘴边,“你多喝点,她是我们的表妹,这是她家,她会回到我们身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