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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谧感谢自己的头脑又恢复清明,若无其事地吃着东西,并不作声。
    陈恪西眼神一凛,单手掰过她的脸,命令道:“说话!”
    林谧刚吞下些意面,嘴唇粘着点番茄酱,红红的,在他面前一开一合,“你要我说什么?我该说的不都已经说了?我不走难道留在这里真的和你兄妹友爱,看你结婚生子吗?”
    陈恪西松开了手,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强忍怒意,“如果我说,我还有办法呢?”就当是老狐狸临死给他留了个难题。他活到现在都还没有输过,不信这次败局已定,不信自己不能再次反败为胜。
    “还能有什么办法?”林谧别过脸,拿起餐巾擦了下嘴,直视他,“每次出街躲狗仔?还是把我关起来?”
    “我有工作,有生活,我不愿意。”
    刚才的泪意早从她的眼里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果断,是倔强,是决绝。
    她从来不肯信他。六年前是,六年后也一样。
    真是没意思透了。
    陈恪西了然地转头瞥了一眼狼藉的床单,挑眉讥笑,“怪不得刚才这么放得开……”
    然后他捡起床边的衣服,毫不顾忌她的目光,在她面前利索地穿戴好,又恢复了往日居高临下的姿态,语气冷静,“六年前我留过你,你走了。现在我一样给你选择的机会。如果你不走,明天会有人送你到海德公园一号。”
    “但如果你走了……”陈恪西弯腰凑近她的耳边,咬牙切齿道,“就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脚步声远去。
    嘭一声,门又一次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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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晨,简提早三十分钟到办公楼楼下。电梯里公司同事个个面露兴奋,交头接耳,风言风语不断。身边有个人用手肘碰碰她,问:“有没有收到什么风声?”她摇了摇头,心里却忐忑不安了起来。直到看见陈恪西准时走进办公室,简才感到稍稍安心。紧张的工作开始了,由不得她多想,不断响起的电话,传递上来的文件,步履匆匆的同事,还有严谨认真,不苟言笑的老板,一切都和寻常的工作日无异。
    午餐时间,简觉得今天有些肠胃不适,到茶水间准备热一份牛奶。异常兴奋的同事拿着手机问她:“Jane,看到今天金融时报的推送没?”她点点头说:“早就在手机上看到了。”
    像点燃了引线,茶水间里的同事们炸开似的纷纷议论起来:“哇哦,居然能找回二十三年前失踪的女儿,是不是真的啊?”“都拿谭安迪和她的DNA鉴定过了……”“那也只能说明是谭安迪的女儿。姓不姓陈也很难说吧?……”“谭安迪那样的女人怎么可能出轨跟别人有孩子?……”“再说陈路远早就过世了,拿什么做鉴定?……”“听说当年被绑架时,陈路远已经准备好赎金了。谁会拿那么多钱去赎一个不是自己亲生的女儿……”……
    简无意久留,端着热牛奶就往外走去。甫一开门,她竟看到老板站在门口,一时间茶水间立刻安静了下来。“来我办公室一趟。”老板拍拍她的肩就转身离开。
    简匆忙跟上老板的脚步。等她关上办公室的门,毕恭毕敬地站在老板面前,老板平静地对她说:
    “Jane,帮我联系几家知名可靠的DNA鉴定机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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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希思罗机场三号航站楼。
    林谧已托运完行李,换好九点五十五分的返日机票。
    过完海关,她走进一家免税药店,买了一盒七十二小时的紧急避孕药。时间没剩下太多了,她快步走到登机口,终于搭上这架英国航空的早班机,调整好座位,拿起今天的泰晤士报,避无可避地看到Kurci   Chan的字样。深呼吸后,她把报纸放回原处。
    飞机起飞,渐渐离开地面,与六年前一样,窗外的伦敦正在离她越来越远。
    伦敦的十月也将在这一天结束。
    她闭上眼,想就此睡去,可耳畔又响起了来自回忆里的声音,低沉有力,情绪饱满,音节、顿挫、呼吸无一不清晰:
    “Though   leaves   are   many,   the   root   is   one(纵然树叶繁多,但树根唯一)
    through   all   the   lying   days   of   my   youth   (穿过我的青春所有说谎的日子)
    I   swayed   my   leaves   and   flowers   in   the   sun   (在阳光下我抖落叶与花)
    Now   I   may   wither   into   the   truth(现在我可枯萎进入真理)”
    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她想起他,想起年少时那些说谎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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