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倪傲藍每日整日的動向,他都知曉。並不是他有癖好去監視他的一舉一動,而是因為清楚朝中官員們下流骯髒手段,怕他不小心被暗算了。
樹大招風,位高引人妒,這是千年不變的定律。
就因為盯著,蕭柔郁日日去訪運昌軒,他也知道。可他沒多加干預,聽說二人常共同做畫,偶爾論琴,下棋也是有的,他想倪傲藍多了個人能放鬆做點朝務以外的事情是好的。
但他怎麼也沒想到二人竟然私生情線。
蕭柔郁送給倪傲藍荷包,而他也收下,代表的是什麼,不就是有情,不就是互看有意。
只是「早知如此絆人心,還如當初不相識。」,她已作後宮嬪妃,無能與倪傲藍共譜鴛鴦情,感嘆相遇不逢時,但又難耐時時相思,還是送個荷包讓對方了解她的情意。
金福看了眼主子唇邊如春風笑意,更覺得頭皮發冷,服侍主子多年,越是怒火中燒,越是笑得冷艷絕色。
這郁妃也恁是大膽,竟然暗渡陳倉,這也罷,可對象是皇上喜愛的右丞相,這茲事體大,再者,訴情也不需如此明目張膽,明明白白留個物證,想不被發現也難。
〝皇上息怒……〞金福畏敬地說著。
〝金福,去給朕盯著,從明日開始,不許蕭柔郁踏進運昌軒半步。〞南宮潾五指緊緊握捏住荷包,恨不得將之當作郁妃給蹂躪死。
片刻間,金福瞧見荷包生生地被磨裂開來,繡線崩斷,精緻綢布已成碎片,驚得暗抽一口涼氣。
已經許久不曾見過主子怒得動了內力,上次見著是二年多前梨妃設計陷害,在前皇面前裝得嬌弱可憐樣,前皇一度欲強制廢除太子,惹得南宮潾動手打傷二位大內高手,奪去他們的半條命。
〝奴才遵旨。〞金福著實替郁妃捏把冷汗,要不是主子不對女人下手,否則郁妃可能見不著明天的太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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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傲藍奔至茅廁外才停下腳步,單手捂著胸口,臉頰發燙像火燒般。
回想皇上對她的觸摸,清晰表達出佔有慾,心跳失速,怎麼樣都控制不住也管不住自己的心。
嘴中鼻間似乎還殘留著他的味道,淺淺淡淡的龍涎香蝕入筋骨,只稍憶起,就彷若自己仍被他的唇舌給纏繞上。
臀上肌膚似印下他的手掌,強勁的力道,燙熱的體溫,已被身子給牢牢記住,害她竟覺得想了就陷進去。
皇上……是否真的喜愛上身為右丞相的她?
還是……只因她像極他口中的那位摯友,又或者能說是…愛人?
鼓著小臉,倪傲藍困擾地揉著額角。現在不是想著皇上對她態度的時候,是得思考該如何跟皇上開口提郁妃送荷包的事。
想著,她伸手探進袖口,卻發現裡頭空無一物,讓她大大震驚。
糟糕!那可是蕭柔郁花上許多心思做出來的物品,如此慎重地交給她,而她竟然弄丟了!
連忙沿著方才走過的路線,在地上找尋著,直至走近蓮香軒都未見,倪傲藍輕抽口氣。
該不會掉在餐桌附近,進而被皇上瞧見了?!
目光掃過站在大門口的小睿子及其他宮女侍衛,倪傲藍不用想也知道南宮潾還在裡頭,指頭輕搓著袍服,對於是否要再走進去,她拿捏不定。
但掙扎幾許後,她還是鼓起勇氣踏入軒內。
總歸還是得要面對皇上,除非她打算明日辭去丞相一職,但她還沒有完成目標,怎能放棄。
〝愛卿總算回來了,朕以為愛卿奔回運昌軒去處理卷宗了。〞南宮潾傲慢地調侃著,他是真有打算少年今晚一去不回,而且,他現下眼底心底都是醋火。
為什麼蕭柔郁能進得了倪傲藍的眼?就因為她是女子,而他南宮潾是男子?
最初,他也曾迷惘過,曾無法接受過,自己竟會好男色,也逃避少見過,可越是背離,越是渴望到幾近癡狂,最後,他只能說服自己,不管倪傲藍的男兒身,他就是要他。
想他,這般絕色難求,耀如春華的美貌,誰見誰不傾心。
就只有一個他倪傲藍,竟看不上眼!
倪傲藍微愣住,那口氣怎像是個寵物被遺棄般帶著些哀怨,還夾著指控意味…是不是她解讀錯誤呢?
〝呃……微臣知皇上仍等著……因此沒貿然離開。〞她抿抿唇瓣,笑得有些尷尬及心虛,與此同時,悄悄垂眸在大片大片的磁磚上掃蕩著。
的確本想直接逃回運昌軒,但沒找到荷包,她覺得良心不安。
〝哼,是不敢離開還是有事不得不回來這見朕?〞南宮潾將少年的舉止看進眼中,話中有話地問著。
帝王側著秀緻無暇的妖嬈面容,潔雅漂亮的大手往頰畔一撐,舉著金筷,悠然夾起盤中小豆,送入口中,墨髮柔垂耳邊,說不出多少賞心悅目。
那聲輕哼,有著天子的驕縱,聽起來竟可愛來著,惹得倪傲藍微勾唇角,卻不敢笑得太明顯。
看來皇上可能是為稍早的撫摸竟被自己拒絕而不滿著。
〝皇上,皇上是對微臣最好的主子,微臣怎會怕呢?只是……微臣一時難以…接受…〞倪傲藍考量後,決定還是讓南宮潾知道自己的感覺。
聽見少年如是說著,南宮潾瞬間火氣消了大半,可仍糾結於他與蕭柔郁間的愛戀。
他一國堂堂帝王,竟然要跟自己的後宮嬪妃搶丞相,真是個笑話,可即使被當成笑話,他仍要將他緊緊栓在身邊。
時間,他有的是,那就慢慢磨,慢慢將倪傲藍給套進手掌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