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夫人长舒了口气,“阿弥陀佛,可算是回来了。”
顾德明沉着一张脸,他方才听闻城门那里闹出了事端,传闻当事人之一就是他的小女儿,这让他心焦不已。
他看一眼坐在身边的宁非然,“宁太医,小女既已平安归来,也请你早些回府歇息吧。”
宁非然点头,站起来,向二老拱手道:“也好,我明日再过府替二位诊治。”
他留下来本就是等待顾轻音的消息,如今得知她平安归府,心中大石便已落下。
对于她的癔症,他从师父的书信中已知晓根除之法,虽是冒险,但也值得一试。
然而,这几日顾轻音却时常不在府中,他既无法继续滴血施针,又无法与她讲明根除之法,今日便想留得晚些
等她。
他正往厅外走去,听那管家犹豫道:“老爷,送小姐回来的,像是,像是韩相爷,是否要请他入府一坐?”
“真是相爷送轻音回来的?”顾夫人有些惊讶,转头对顾德明道:“这么晚了,要不请相爷”
“不必,”顾德明出声打断她,沉声道:“不必多此一举,你且将轻音迎进来。”
老管家领命而去。
宁非然走到门口,正看见一辆马车缓缓离开。
顾轻音站在那里,目光专注的看着,衣衫被夜风吹动,纤细的身形显得很是单薄。
“顾大人——”他在她身后轻唤。
顾轻音转身,见了他,眼中满是诧异,“宁太医,你,这么晚?”
宁非然轻柔的笑,眼神清明,映出她的影,“今日留得晚了。”
他清瘦的很,太医院的朝服穿在身上空荡荡的撑不住,脸颊有些凹陷,但无损他柔美清灵的气质,淡淡月色
下,他的眉眼就像是画出来的一般。
顾轻音一下就想到了什么,心里没来由的发虚,轻道:“我这几日都会待在府里,依你之言泡药浴。”
宁非然点头,与她道了别。
接下来一连数日,顾轻音都待在府中。
碧秀每日午后必要将各种药材浸入浴汤里,待清苦的药香味弥散,她会再往里倒一勺暗红色的药汁。
这药汁是宁太医亲手给她的,她自不疑有他,只不过,这药汁却没有寻常的苦味,而是带着淡淡的腥气。
顾轻音连着泡了几日,只觉通体舒畅,暖意经由汤水浸润着她的肌肤,缓缓渗到内里,似乎全身的筋脉都完全
舒张开来。
渐渐的,她也发现了身体的一些不同寻常之处。
比如,每次泡完药汤,她身上都会出现一些血红的小点,星星点点的散布在肌肤上,有时很快就消退了,有时
却会持续一天以上。
再比如,这几日她的身体莫名发热的次数在增加,这种感觉在宁非然给了她沉念珠之后很少出现了。
宁非然每日都来看她,有时替她把脉,有时则仅仅是说几句话,施针的次数不多,当然,她听碧秀说,有时候
宁太医来施针,她早已昏睡过去,并不知晓也是有的。
就这样,十天一晃而过,她明日就要正式调任京兆府就职。
她如往常一样泡了药浴,昏昏沉沉的裹着薄被躺在床上,正要入睡之际,迷蒙中听得房门轻响。
她只当是碧秀来收拾,并没有多在意,但那脚步声却径直朝床边而来。
“顾大人——”有人在枕边轻唤她。
来人的声音清越好听,如珠落玉盘,令她生不出半分排斥之心。
她想睁开眼睛,眼皮却似千斤重一般,只本能的从喉咙里发出低低的一声“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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