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一的尾巴上的那个春天,发生了一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苏青向秦明表白了。
如果不是酒壮人胆,苏青的话可能无法出口;或者是,苏青想说这句话憋了很久,趁着喝醉后的一时冲动才吐露出来。
那天是林樱的生日,一行人吃完晚饭后转战酒吧,苏青心情不好,多喝了很多酒,大家劝不动索性随她去。从酒吧出来之后,几个人步行慢慢往回走,苏青走路东倒西歪,在她身侧的秦明顺手扶住了她。
就在大家一路无言的时候,苏青声音不大却很清晰的说了一句:“秦明,我他妈的真的喜欢你。”
“苏青,你喝醉了。”秦明表情不变,声音温和的哄着她。
“是啊,我醉了。”苏青哈哈笑了起来,把酒疯耍了个彻底。“秦明,我还想喝酒, 我还想再醉一点。”
这种情况下,其他的几个人果断选择了密切关注,明哲保身。
苏青不走了,一把抱住秦明,声音带了哭腔:“要是我再醉一点,你是不是就能答应我了啊你不要拒绝我,不要说拿我当朋友当妹妹全是屁话你要是觉得我哪里不好,我都愿意改。秦明我不在乎家里,我真的很喜欢你,喜欢到心好痛你能不能喜欢我一点,一点点就好”
“苏青,”秦明的手摸着她的头发,重复着这个安抚性的动作。他也喝了酒,虽然没到喝醉的地步,头也是有些昏昏沉沉。“你很好,什么都不用改。”
苏青在秦明的怀里哭着睡过去了,秦明把她背在身上,一步一步走回了公寓。
林樱拿钥匙开了门,秦明把苏青放在了床上,苏青似乎是醒了,拉住秦明的手:“你别走。”
“睡吧,”秦明回头看了看大家,声音平静。“我不走。”
祝秋音看着韩泽,表情有些犹豫:“我想今天晚上在这里照顾照顾她。”
“好。”韩泽点点头答应了她,揉揉她的头发。“别累着,明天早上给我打电话。”
祝秋音和林樱对男生们说了再见关上门,林樱看向祝秋音说:“我去给她冲杯蜂蜜。”
“好,”祝秋音说,“我进去看看她。”
卧室里面苏青睡的正熟,秦明已经不在了,祝秋音帮苏青脱了鞋盖好被子。苏青半睁开眼睛,笑着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又睡了过去。
林樱端着蜂蜜水推门进来:“睡了”
“恩。”祝秋音见到林樱,从苏青的床边起身。“你喂她喝水,我先去洗漱。”
祝秋音从苏青房间出来的时候没有看到秦明,猜测他已经离开了,在打开卫生间门的那一刻手被人拽住,门锁被人从里面“啪”的锁死。
秦明的吻和他脸上的表情一样的来势汹汹,祝秋音有些招架无力,快要窒息的时候秦明才放过她,仍是把她钉在门上的姿势,脸和她贴的很近:“刚才苏青的话,你是怎么想的”
“我以为你走了。”祝秋音答非所问,想要推开他。
秦明站在原地纹丝不动,呼出的酒气打在她的脸上:“刚才苏青的话,你是怎么想的”
“苏青是个好姑娘。”祝秋音抬头看向他。
秦明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噗哧一声笑了:“是啊,苏青是个好姑娘,林樱也是个好姑娘,只有你祝秋音最坏了。”
“秦明,你喝醉了。”祝秋音皱眉,感觉他像是话里有话。
“我刚刚对苏青,也是这么说的。”秦明再次狠狠咬上祝秋音的唇,“祝秋音,你真行,最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二、
“所以,那天,本来打算表白的人,是林樱”祝秋音从秦明手里接过合约,这是一份聘任合同,条款清楚明晰,在价格方面也很公道,她似乎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
“先好好吃饭,回去再看。”秦明伸手替她添水,给她讲述她曾经历的事情的另一个版本。“你是最傻的那个,那天可是林樱的好日子。只是林大小姐临场反悔,倒是引得苏青感同身受了。”
“她当初太爱你了,所以才会卑微。”祝秋音摇摇头感慨。小女生的喜欢太直白太容易被发现,苏青在看向秦明的时候,眼神发亮,谁都看得出她的心思,她也没打算遮掩。
“秋音,”秦明凝视着她,眼中笑意温和。“我珍视所有的感情。你知道的,我从不会因为哪个女孩子喜欢我就把她的尊严踩在脚下。”
“那天你从卫生间出来,被林樱看到了,我吓了一跳,可她居然什么也没说。”祝秋音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春饼店里的供应的是大麦茶,据说清心去火,很符合她的口味。“她没有跟我谈到你,也没有跟苏青说这件事。”
秦明戴上了一次性手套,熟练的夹进京酱肉丝包了春饼放到她的盘子里:“意料之中。”
林樱是从小按照大家闺秀的标准培养出来的姑娘,知书达理从不刁钻刻薄,永远都在抿着嘴浅浅笑,也永远端着自己从不俯身,像只高傲的白天鹅,宁愿失去一切也不要失去尊严。
这些也注定了,没有把握的事情她会宁愿放弃;与自己无关的八卦她会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独善其身;惹了她的人她会想方设法的给对方找一点不痛快。
“所以后来,林樱对王梓羽一直都没有说”祝秋音一边吃着秦明卷好的春饼,一边难得八卦了一下。
“没有,”秦明摇了摇头,“大家都知道的事儿,说出来就没意思了。林樱不是傻子,王梓羽喜欢她的话,早就和她在一起了。你走了之后,我们三个人联手给了她一个教训,王梓羽可是半点情面都没讲。林樱嫁人之后,就更不用提这个了。”
林樱是家族联姻,大学毕业便嫁了人,男方条件不差,说起来还算是林家高攀。对林樱来说,既然那个人不是王梓羽,那么谁都一样。
祝秋音相信林樱会是很合格的豪门阔太和世家少奶奶,相夫教子一流,在家插画茶艺偶尔搞个小情趣,对待婆婆有自己的一套处理方式,外出交际浅笑盈盈不失体面。
“回一下神,”秦明看着她,把一个卷了烤鸭的新春饼放到了她的盘子里。“机票定在了12号,我上午去你家楼下接你。”
三、
祝秋音待身边的男人睡熟,拿过一侧的睡袍穿上,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
自重逢之后,韩泽和祝秋音的约会时间很规律。他身居高位,工作繁忙,能抽出时间和她待在一处已是不易。除了有时刻意的制造一些小情趣,更多的时候会直奔主题。
她驾轻就熟的取了酒杯给自己倒了红酒,坐在客厅的沙发摇晃着杯子。其实这样的日子真的不算是意外。她一贯是会深思熟虑的性子,在订回国的机票的时候,她已经设想了无数种回来之后的可能。
酒未醒好,入口即便香浓,也有淡淡涩意。
八年前他还肯施舍给她一个女朋友的身份,八年之后,他们之间的关系,用难听的话来说,大概也就是“炮友”了吧。
祝秋音不必猜测,这定是三个男人再一次在默契之下妥协的默许结果再一次将她的生活一分为三。他们不会再让别的男人来分享她,却也不会再让她逃脱他们三个的掌心。
正想着心事,身后有脚步声传来:“怎么不穿鞋就出来了”
面前的男人纡尊降贵地半跪在地毯上,抬起她的赤足,给她套上拖鞋。
神情、态度都是小心翼翼视若珍宝。
她的脚停留在韩泽的掌中,他没有放开,手指在她的脚背轻轻摩挲,暗示意味明显。
“韩泽”祝秋音抽不回,无力感又渐渐升起,她将手中的红酒一饮而尽。“我们好好谈一谈。”
她曾经和他们一样,以为大家都是聪明人,聪明人是不需要将所有事情讲透的,一切尽在不言中。
后来她发现,自己错的很离谱。起码自己从来都不怎么聪明,在面对真正的聪明人时,只有被人在股掌之中玩弄的份。
韩泽俯身,抱着她依偎在沙发上,舔了舔她唇角的红酒渍:“谈什么”
“你和郑羽洋是不是要结婚了”祝秋音问。
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郑羽洋了,心中的印象还是那个爱慕着韩泽又维持着骄傲的做模特的漂亮小姑娘。偶尔的新闻推送会有郑羽洋的照片,五官较之前更加明艳,只是P图痕迹总会给人一种失真感。
韩泽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祝秋音知道他是默认,又问:“那你在结婚之后,放了我好不好”
在她的价值观里,婚姻是带了庄重和神圣感的存在。如果大家还是单身,那么她还能自欺欺人的骗骗自己可是如果在韩泽婚后自己还同他藕断丝连,自己真的会看不起自己。
韩泽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喝了一口转过头去吻她,满腔的红酒香,声音带了几分痛苦:“秋音,我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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