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是我的高中师哥,我现在的老板,新电影咫尺长门的投资人。”上了安可的那辆mini,祝秋音一边系安全带一边补充了秦明的身份。
“这样,”安可发动汽车,应了一声,一语道破天机。“他喜欢你。”
“可能吧。”祝秋音未置可否的笑笑,想起了一件明知不太可能但真的让她动过心思的事。“安可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结婚的话,你要不要当伴娘”
前面红灯,安可把车停下,看着祝秋音眨眨眼睛学她说话:“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把我份子钱省了的话,我就当。”
“好啊,一言为定。”祝秋音笑笑,打开了一半车窗吹风。
秦明不知道祝秋音和安可的渊源很正常,他也的确猜对了一部分祝秋音认识安可是因为陈寒。
祝秋语并非去欧洲之后再未回国,她曾经跟随陈寒回来了一次,只不过没有去G市也没有去帝都,两人去的是江南。
绍兴的小镇上最典型的民居叫做台门,前后一大一小两扇门,四面带厢房。木制的房子有两层高,石灰墙面,地下的青砖有着碧绿的青苔。空气中有潮湿的青草香,祝秋音随陈寒走进院里,见到大片白色茶花,邻居探头,说话带了一点不确定:“是小寒吗”
“都长这么大了,”邻居在得到肯定答复后一声叹息,“你外婆见你回来一定很开心。”
祝秋音在一楼见到了当代社会很少见的灶台和烟囱,上面有积灰,看样子是很久没有用过。祝秋音忍不住伸出一个指头在上面蹭了一下,白皙的指肚成了灰色。
那边陈寒结束了和邻居的寒暄,对她招了招手,牵她走在木楼梯上,一路吱呀吱呀来到一间卧室。陈寒开窗通风,招呼她一起换床单:“今天我们住在这里。”
屋里有着木质家具发潮的味道,混杂着新换的寝的朴素的皂荚香,陈寒经过长时间飞行,在年少熟悉的环境下很快入眠,手无意识搭在她的腰上。这一夜祝秋音枕着陈寒的胳膊沉沉睡去,她已经很久,没有睡的这么安宁。
第二天的早上陈寒锁了门,带她去巷口吃大饼包油条。陈寒要了咸豆浆,亲自舀一勺酱油加进去,撒上葱花和虾条递给她:“尝尝。”
祝秋音小心抿了一口,意外的觉得还不错。南北方真的没有必要出现什么甜咸之争,明明各有各的味道,各有各的好吃。
“我小时候,经常吃这个。”陈寒第一次在她面前展现孩子气的一面,神情之中尽是怀念。“我小时候,是和外公外婆长大的,这里有我童年的回忆。”
陈寒极少在她面前提及过往,祝秋音把手中的豆浆放下愣愣听着,脑门被陈寒弹了一下:“介绍个朋友跟你玩。”
回国一趟自是不止为了在台门住一晚上,有些事陈寒不带祝秋音参与,怕她无聊,给她介绍的朋友,便是在绍兴采风的安可。
安可同祝秋音有很多相似点:她们都是北方沿海城市长大的孩子,家境都还算不错,都热爱美食,也都是臭美的姑娘和安可手中捧着飘香的糯米粽子穿着民族风裙子走在民居小巷,拍照取景说说笑笑,祝秋音同她一见如故。
这一段友情,便持续到了现在。
二、
mini停在了小区门口,祝秋音和安可说了再见,从车上下来,拉着行李箱往小区里走,照旧和保安打招呼。
保安看着她,向来只和气笑着对待业主的脸上笑容有点怪异:“祝小姐可算回来了,郑先生到处找你呢”
她临走前没有想到跟尚在加拿大的郑一洋知会一声这一茬,也对,自家亲妹妹结婚,他怎么可能不回国祝秋音拉着拉杆箱的手一顿,对着保安笑了笑,到公寓楼下,乘电梯上楼,正开门的时候听到了对面防盗门打开的声音。
“秋音”正要出门的郑一洋一愣,快步上前,从身后抱住她。“你回来了”
这个拥抱让祝秋音的后背一僵。她平日并不太主动与郑一洋联系,此次去法国更没有和他提及。在韩泽结婚那天倒是发现了他很多未接来电,因为那时她正忙着和秦明翻翻滚滚,就没有注意。事后给他回了一个电话,说自己在外面出差,不一定什么时候回去。因为怕他找上自己,连国家都没有告诉。
“一洋”祝秋音站在原地未动,“别这样。”
她想,郑一洋大概是觉得她对韩泽余情未了,所以才在韩泽结婚时候出国逃避。但既然韩泽已经结婚,她同韩泽再没可能,便有可能退而求其次的选择他。他不介意自己做她的“退而求其次”,但她介意。
“抱歉,我失态了。”郑一洋很快调整好自己情绪,“这么久不见,今晚有空么,选个地方给你接接风”
“我想补补觉倒倒时差。”许是到了家门口整个人放松下来,一股疲惫感突然间涌上心头,祝秋音没有彻底拒绝。说“明天中午吧。明天中午,我请你,在我家吃。”
郑一洋不再强求:“那你好好休息,明天见。”
“恩,明天见。”祝秋音低声答应着,拖着行李箱开门进屋。
秦明打电话来的时候她正在收拾房间,她听到他在电话那端轻笑:“到家了吗在做什么”
“在整理东西。”韩泽和王梓羽零零散散的在她这里放了不少东西,她拿了两个袋子把这些东西清理一空,现下正一边拿着电话一边踮脚把袋子放到最上层的橱柜里。
“我刚刚开完一个小会。”秦明把办公桌上签好名字的一摞文件放置一边,等待助理来取,忍不住在电话里开口逗她。“才分开这么一小会我就想你了,怎么办”
三、
第二天郑一洋到的很准时,还带了一瓶红酒。
祝秋音煎了鹅肝做了沙拉和奶油粟米汤,她在郑一洋的对面坐下,看他把红酒开瓶倒入醒酒器中:“我刚从法国回来,在一家餐馆跟老板偷了师,你尝尝这个鹅肝,是不是比我之前做的好吃。”
“好。”郑一洋抬头对她笑笑,拿起刀叉切了一块鹅肝送入口中,很给面子的赞了一句。“很好吃。”
祝秋音低头喝了一口汤,她同郑一洋两个人真正意义上的开始交集是在郑家宴会,得知她要创可贴的郑一洋为她拿来了一双一次性拖鞋。那时,她心里默默感叹,原来这世上真的有人存在一片赤子之心:“一洋我一直都想,找你好好谈谈。”
“秋音”郑一洋本是在拿着醒酒器往酒杯里倒酒,像是预感到了什么,他的手一抖,瓶子歪斜,红酒洒到外面几滴。郑一洋拿纸巾把酒痕擦掉,深吸了一口气。“不管你想跟我谈什么,先吃饭,吃完饭再说。”
祝秋音没有强求,二人吃饭一如往常。郑一洋没有提及任何关于郑羽洋和韩泽的事,只同她讲着他回加拿大之后,进入更年期的何云在朋友的刺激下,絮絮叨叨催他找人定下来,要他给她生孙子。
对面的大男孩突然停下话题,祝秋音能够猜到他原本打算复述出来的何云原话连妹妹都结婚了,你这个做哥哥的倒是一点都不急。她笑了笑,问道:“阿姨身体还好么”
“好得不得了,”郑一洋失笑,“你看她折腾我那劲儿就知道了。”
祝秋音心思飘远,想起了何云在学校门口狠狠甩给自己的那个耳光。
她气愤的胳膊发抖,说,秋音,我是真的拿你当女儿来看,你怎么能这么不自爱
盘子里的鹅肝被解决掉,祝秋音把手上刀叉放下,看向郑一洋:“一洋,我真的很感谢你,那么照顾我。”
“那么,让我继续照顾你,不好么”郑一洋看着祝秋音,艰难出声。“秋音,羽洋和韩泽已经结婚了。”
祝秋音摇头:“不是因为他。”
她拒绝郑一洋,不仅仅是因为韩泽。
面前的这个男孩子太干净了,她不能因为自己私心里眷恋的那一点点阳光,就无耻的拖累他。她进郑家门很难,进去之后和韩泽郑羽洋的名义关系尴尬,况且她心里对何云始终存在尊重。最重要的是,他不合适。
“那是因为谁秦明王梓羽”郑一洋不受控制的脱口而出,看着祝秋音乍变的神色,大惊之下快步绕过桌子走到祝秋音面前,伸手紧紧抱住她。“秋音我不是故意的”
“你喝醉了。”祝秋音声音冷静下来,“放开我。”
郑一洋慢慢松手,身体滑落至地面,他环抱住祝秋音的腰,头枕在她的腿上,呈现一个依赖的姿势:“就算不接受我,就像之前一样,让我在你身边,也不行么”
“一洋,你早就应该回加拿大了。”祝秋音叹气,还是把手覆上郑一洋的头。他的头发硬硬的,就像他倔强的脾气。“回去吧。”
从波尔多到巴黎到帝都,她欠了他这么多,无以为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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