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有一个可容二人并肩而行的出口联通外界,谷内有一溪流,乃崤山雪水所化,终日宗咚叮铃地缓缓流动,若人靠近,清新之气则扑面而来。
溪旁有一颗虬髯盘扎的百年矮树,其主干需4人才能合抱,繁密的枝叶暗示了它岁月的不平凡。夏至,整个山谷生机盎然,凉爽惬意;冬来,枝繁叶茂,好似暖春,可谓是洞天福地。
溪水不远处,有一栋简陋的竹木制小屋,上面覆盖着茅草,大致被分为三间。
主屋内传来了一个年轻女子略带压抑的痛苦呻吟,“啊...啊!和风,没想到师傅...居然...居然还没放弃我这个孽徒,竟然派你来照顾我。”一个白衣女人躺在竹床上,她秀美的黑发披散,靠近脸颊的几缕头发早已被汗水濡湿,她倒吸着凉气,手用力抓住身下的被褥,不自觉的咬紧了下唇。
一个约莫十三、四岁的少女,梳着小髻,身上穿的浅蓝色布衣已经被鲜血打湿了一部分,她神色焦急:“师尊,您说的是什么话,照顾您是应该的。您到底哪里犯错了,师祖他们竟然不准您回去!好了,先不说这些,用力,用力啊,孩子已经露头了,就快出来了!”她满手血污,充满着希冀等待着孩子的降临......
呵,姬珩,你负了我的一片真心,我瑶光妄为天宗首徒,妄为下一代掌门继承人,当初竟然相信了你的鬼话,身受重伤必须要秘宝才能救命,呵!我.....对不起师傅,对不起养大我的天宗......一片痴心,终究是错付了。
还有这个孩子,流着你一半血脉的孩子,她在我肚子里才几个月大,就能吸取我的内力温养自身,还真是狠得与你如出一辙,我本不想要她。可是,若她能亲手杀了你,女儿杀了父亲,才算一解我心头之狠,女人咬牙切齿地暗恨着。
又一转念,像姬珩这么绝情的人,就算是亲骨肉也不会在意的吧,罢了,终究是自己的罪,听信歹人。
好温暖,好舒服的感觉,这里是哪儿,我在什么地方?一股股气流不断缓缓地流入自己的四肢百骸。
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眼前出现一道亮光,要离开了吗?我的思绪犹如天空中的云海漂浮不定……随着鼻子接触到空气,我的意识渐渐清醒,眼前依然模模糊糊的什么都看不清,我控制不了身体,我,是重新变成婴儿了?似乎这里不是现代,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穿越?。
我知道有一个人抱着自己,“师尊!师尊!孩子出来了,是个女孩!” 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擦拭着我的身体。
穿越,我以前听说过这个词,指的是回到过去的朝代。有的人也许会欣喜若狂,不过我并无半点兴趣,古代的尊卑贵贱,礼法的条条框框,医药水平落后,生产力低下,无论哪一点都比不上现代。但是实验失败,我已经死了,捡回一条命就够了。
“奇怪,师尊,为什么她一点都不哭呢?”微微伸手感受了一下鼻息,又不轻不重的掐了一把襁褓里的婴孩。其实作为习武之人,和风自然是能感觉到孩子的心跳,可为了保险,还是伸手了,又看向床上虚弱的女子“师尊,她的身体莫不是有些隐疾,劳烦您看看。”话毕,轻轻递过了襁褓。
瑶光虽面带倦容,却难掩风姿绰约与眉宇间的出尘,她连看都没看孩子一眼,也未接过襁褓,只是轻轻一搭手,“她并无任何隐疾,反而奇经八脉皆通,根骨卓越,天资极佳。”
还有半句话没说出口,天生剑骨,修习剑术比旁人容易千百倍,且体内已有娘胎里带着的道家内力流转,必定是修炼道家心法内力的绝佳人选。
姬珩,我会把她培养成对付你的最锋利的一把剑......
和风完全放松了下来,“师尊,师尊,给她起个名字吧,都说刚出生的孩子皱巴巴不好看,可我看她肤若凝脂,脸蛋圆嘟嘟的,就是...”和风看着孩子透然的蓝眸,悠然深远“实在不像一个孩子的眼睛......”
“和风,带着孩子下去,取名的事再说吧,你从宗门那里应该带了足够的生活用品,照顾她休息。”瑶光并未接过话题,听不出喜怒的吩咐道。
听罢,我依旧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纵使一个婴儿这样的表现已经引起了旁人的诧异,我也不在意,任何时候我都不在意旁人的看法。
从言语行为中,可以看出来我的母亲并不爱我,一个刚出生的婴儿,旁的人都是恨不得贴身而眠,瞧着孩子不肯睡觉,她不仅不愿陪着我,甚至连抱也不愿。
也是,就跟我上辈子一样,或许我真的没有血缘亲情的福分吧,我收起了还未曾显露出的期待,本以为重活一世会有改变的机会,没想到又是自己一个人,为什么要再给我一次生命?有意义吗?
对了,名字......我上辈子的名字是?脑海中一片空白,记忆似乎变的模糊和不完整,记不起来了吗......?无所谓了,婴儿嗜睡的本能催使我沉沉进入梦乡。
躺在床上休息了几个时辰后,瑶光突然感应到了一股熟悉而强大的气息,她翻身下床,粗粗整理好衣物,来不及梳头,只能拂了几下秀发,便便匆忙运起轻功奔向谷口,望着远处的老人,鼻子一酸,两行清泪便止不住了,“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徒儿......不肖,还劳烦师傅来此......徒儿实在是无颜面对您。”
“起来吧,你身子还虚着,我让和风那孩子给你带了些宗门秘药,好好养着吧。”看着眼前自己一手教大的徒弟如此狼狈自责,松珑子也不禁黯然,“带我去看看那孩子。”瑶光连忙起身,“是,师傅。您往这边走。”率先向谷中走去。
松珑子走进小屋里的偏室,墙边有一架简易的四周带围栏的小床,里面躺着一个熟睡的女婴,为了不吵醒她,他用内力逼音成线,对瑶光说,“天生剑骨!且体内的内力也已经能自如地运行一个小周天,后生可畏啊,天宗这百年来,都不曾出过这样一个绝世天才!”
松珑子沉思了一会儿,“瑶光,先不要让她学你的《道德经》心法。”
又从衣袖中摸出一本心法,“这是天宗的不世绝学《太上忘情心经》,它对人的资质和对道家典籍的感悟有着极高的要求,已经有百年无人能修炼了,你先让她参悟,如若不行,再让她学你的心法。另外,药浴、典籍,有需要的便告诉和风,让她准备,务必好好教导这孩子。对了,她叫什么名字?”
“是,师傅,徒儿谨遵教诲。名字的话,我还未曾想好,不如请师傅为她赐名吧,也算是她的福源。”瑶光恭敬地回答。
“那便取道号为——忘机吧。冥冥之中,总觉得她是个心思极重的孩子,如此不凡,慧极必伤,愿她少些机巧之心,忘却世俗烦庸,能淡泊清净的过完一生。”松珑子抚了抚长长的白胡子。
“至于你,为师不能在秘宝拿回前,将你带回天宗,毕竟你打伤了掌门。同时,我们也不能走漏秘宝丢失的消息,目前天宗入世的弟子只有你,几相联系,必定有人对你发难,你就暂且呆在这里吧。”松珑子说罢,便准备离开了。
“师傅,让徒儿送送您吧。”瑶光跟着松珑子走出木屋,一路走到出口。
在夜色中,瑶光目送松珑子离开了蝴蝶谷,她低头似乎沉思着,在回忆些什么,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似哭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