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里是一排排银白色货架,货架上一列列玻璃相框整齐摆放,笼罩于白炽灯下,折射出一闪一闪的光。简清眯了眯眼睛,定睛一看,看见玻璃相框里是一张张形状不一的脸皮。
大多是男人的脸。
“好看吗?”光头走到她身边,审视她的面部表情。
简清闻声,转头看他,思忖道:“你把所有的皮都放这儿了?”
那妈妈的……会不会也在这儿?
光头点头,走到货架旁,随手拿起一个相框,不甚满意的说:“也不是,这些都是残次品,所以只把脸留了下来。真正好的,都在里屋。”
他一边引简清进了里屋,一边故意压低了声音说:“里面大多是女人的皮,她们的皮嫩,比外面那些大老爷们的,看着舒服多了。”
“哦,对了,我有张最得意的皮,给你欣赏欣赏。我这个人,最喜欢的就是女人的皮了,尤其是漂亮女人。”
‘漂亮’两个字,被他咬得极重,像是在提醒什么。
简清想到了什么,压根不理他的弦外之音,问道:“你最得意的皮也是女人的?”
“当然!”
里屋是一间二十平米左右的卧室,双人铁艺床摆在左侧窗户下,旁边是张木制的床头柜,上面有盏台灯。床正对着的是占据一整面墙的柜子,呈网格状,每一格都摆放着一件精致的装饰品。
虎子从最中间取下一把扇子,递到她手中。
扇柄是竹子做的,手指般大小,呈节状。葫芦形状的扇面上用毛笔细细勾勒出一副简单的兰花图,仔细看,还能看清上面的毛孔。
简清这才发现,原来她手里这把扇子是人皮做的。她抬起头,粗略的扫了眼柜子上的东西,那些精美的装饰品,无一例外,都是人皮。
“你瞧,这扇面多细腻光滑,一点瑕疵都没有。只有那些爱保养,懂保养的女人,才能拥有这样完美的皮。”
简清感到一阵恶寒,一种不一样的恐惧感从内心深处偷偷跑了出来,这份恐惧,要比之前的那些,还要让她痛苦。
把扇子小心翼翼的放回柜子,她才敢开口套话:“得是什么样的女人,才能保养出这么好的皮肤啊。”
光头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满不在乎的说:“是个舞蹈家。”
……这应该就是妈妈的皮了。
简清身子微僵,不敢再去看柜子上的人皮,背对它们,继续问:“你怎么会想到去割舞蹈家的皮?”
光头不假思索:“这个女人以前跟过叁水一段时间,后来不听话,偷偷跑走,结婚去了。我们也是找了很久,才把她找到。”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看这扇面不像新的。”
“十年前吧。”光头想了想,语气惋惜,“听说那女人还有个女儿,还挺漂亮的,只可惜那时候在上课,没能一齐剥了。”
时间、职业都对上了。这果然是妈妈的皮,她的直觉没错。
简清紧咬红唇,觉得自己是真呆不下去了,心理承受能力已经到了极限。再多留一秒,她就要疯了。
“最好的都看了,那我先走了。”
视线尽量避开那面装饰墙,不等光头说话,人便已经到了门口。
“别急啊,我还有个宝贝想给你看看呢。”
简清只好回头。
“这台灯的灯罩,也是那个女人的皮做的。你看,多美。”
他一下摁下开关键,卧室刹时更亮。灯光闪花了简清的双眼,眼前只剩被剥了皮,血淋淋的妈妈,瞪大了眼睛,正看着自己。
她下意识往后退了退,丢下一句:“是挺好看的。”
光头饶有兴味的看她落荒而逃,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
女人,就是不禁吓。
简清快步逃出光头的家,身后的卷帘门不带一丝感情的拉下,她蹲在一旁的树下,扶着树干,开始疯狂的吐。直到把胃里的东西都吐干净了,才缓缓站起身来,回头看了眼那扇紧闭的卷帘门。
天上突然刮起的冷风,让她逐渐恢复平静。随手绾起被冷汗打湿的头发,脱下磨红了脚后跟的高跟鞋,赤着脚,沿着柏油路,慢慢往勇哥家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