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韩立言终于率先打破了沉默,虽是问句却已经有了结论,清欢看向他的眼睛里更是写满了认真。
——无论清欢爱不爱韩立言,他都是第一个将她视为完整的、独立的、可以自我判断的正常人的人,所以她也要同样认真的对待他。
是,清欢确实从一开始怀孕的时候就选择了要把孩子给傅临川抚养。
她知道自己有病,知道只有孩子的亲生父亲才会真的对孩子好,那是她的宝宝,她希望孩子可以永远开心快乐。
但是那时候的她还是喜欢韩立言的,她每天挺着肚子,就盼望韩立言能回来看她,可那时韩文雪生命垂危,清欢从天亮等到天黑,从幸福等到失落,韩立言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也是疲惫的抱着她睡觉。
听完清欢的解释,韩立言心里越发难受,是啊,都怪他,韩文雪和他年少相伴,她的死对他来说实在冲击太大。
心头一股悔意升起,韩立言突然转身握住了清欢的手,眼里的急切很是明显。
“清欢,我……我们!我们!”
他想问清欢,他们能不能重新来过,他一定会对她更好更上心的!可清欢却只是低头往后退了一步,韩立言的心顿时坠入谷底。
是啊,时间不能倒流,他又怎么能要求清欢和他重新来过呢……
韩立言的眼睛泛起一丝微红,他转身双手撑着栏杆,嘴角努力往上扯了扯。
“吓坏你了吧?对不起……”
见他这样清欢心里也不舒服,她走过去从背后抱住韩立言,韩立言心里咯噔一下,手指都在微微颤抖。
“韩医生,我喜欢过你的……”
她的声音很软很糯,韩立言的眼泪啪嗒一声打在栏杆上。
够了,这样就够了……
他转身过去抱住清欢,这才发现清欢早就哭成了小哭包,不停用手去抹眼泪。
“好了,别哭了……”
清欢狠狠点头,但却是越哭越厉害,从抽泣变成了大哭,韩立言的衬衫都被她打湿了,对此韩立言又无奈又想笑,明明他才是被抛弃的那个,怎么倒是她哭个不停?
安慰了清欢好一会儿,清欢终于止了哭泣,见她鼻头被吹的通红,韩立言把自己的外套披到她身上,两人趴在栏杆上聊天,像是多年相知的老朋友似的。
韩立言给她讲他小时候的生活,讲韩文雪和他的过往,讲他为什么不能拿刀,清欢这才知道韩立言和她一样被绑架过,只是为了父亲的心愿才强撑着去心外,后来再也撑不住了,才选择了心理学。
为了医人,也为了医自己。
聊完这些已经接近下午2点了,看着清欢明亮的眼睛,韩立言只觉得异常的轻松,自从韩文雪死后,已经很久没人听他这样说过话了,他很感谢她。
长舒一口气,韩立言转身面向清欢,清欢仿佛知道了什么,眼泪又一下从眼眶中涌出来。
“还哭?再哭我不走了,跟傅临川好好争一争?”
清欢一愣,咬着唇把还没流下来的眼泪憋了回去,韩立言知道,她就是这样直率又单纯,让他难过不已却又觉得她可爱。
“清欢,我的电话不会换,记着我的号码好吗?”
清欢点头,手紧紧的捏着,韩立言把她耳边的碎发别好,呼吸隐约急促了两分。
“我就不送你了,给他打电话,让他来接你,嗯?”
清欢再次重重点头,韩立言的喉结一滚,随后转身往那头的楼梯口走,清欢看着他的背影,湿漉漉的眼睫毛一颤一颤的,好几次都想迈开步子去追他。
走了大约七八步,韩立言突然停下了脚步,他猛然转身走到清欢面前,大手捧着她的脸,急促的呼吸着,像是再也忍不住了一般。
“清欢……最后一次好不好……”
说完他缓缓侧头吻向清欢的唇,清欢觉得这么不对,可又觉得韩立言可怜,一时竟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属于男人的滚烫呼吸打在清欢脸上,两人的距离慢慢靠近,但就在两人的唇快要相触的一刻,韩立言却突然停止了动作。
他将额头抵在清欢额头上,重重的呼出一口气,像是把心里所有的激动和不舍都散了出来。
片刻后他轻轻在清欢额上落下一吻,随后往后退后几步,对着清欢勾起一丝温柔的笑。
“走了。”
说完他再次转身离开,这次他的步伐轻快了不少,清欢眼角的泪一下滴落,抬头一看,竟是他背对着她挥了挥手。
清欢,我爱你,如果有选择,我一定早点遇到你。
韩立言在心里轻轻的说。
三分钟后,韩立言的身影已经完全消失不见,清欢看着空荡荡的顶楼,突然觉得很害怕很孤独。
那条大黑龙喜欢的是那个自己,而自己又还能“活”多久呢?
蹲在墙角里躲风,清欢拿出手机开机给傅临川打电话,结果解锁一看,已经有20多个未接来电了,全是傅临川打来的。
按下通话键,电话几乎是立马接通的。
“清欢?你在哪?清欢?!”
“我……我在置信大厦……”
置信大厦?听到这傅临川的脸色一下就变了,他握紧手机,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些。
“好,别乱走,我马上来接你,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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