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贵族们约略知晓苗头,却不敢谈论的事,在六王本人主动公诸于众后,不必再顾忌。
三夫三侍。
一门六夫。
神仙谷亲传,乌月门门主,钱家美人爷,才子丞相,少年将军──还有身分最为尊贵的六王爷国师。
杜丹之名,成了家喻户晓的人物。
枝桠萌芽,大地回暖。
又是盛夏。
经过个把月的努力,工坊那儿历经几次失败,终于给弄出了杜丹做的水车模型放大版。
站在云山县外大河,看着工人忙碌,巨大的水车给架在河上,县令蔡高成看着这庞然大物,虽听过工部解释,
仍有疑惑。
真能成?
半个月的工程,连同事前运送准备,整整二十五天,二十五日后,水车首次运转,听着木材嘎呀呀的声音,看
着空桶晃过。
一票人引颈瞪着上头那大片干燥的木板,许久过去,听见上头的人兴奋大喊:
“来了!来了!水来了!”
众人精神一振,果真过不久,盼到了盛满水的第一个木桶敲上横竿。
哗啦一声,水流倾泄而下。
第一桶后不久,第二桶,第三桶……很快地大水池积出浅水,待水满,水沿着管子回流河中,不怕倾溢地面。
“大人,有了这水车,咱们县里人便不用大老远抬水了!”
云山县的众官兴高采烈。
一旁安容奂笑道:“这不过第一步,咱们工部后续会再做引水管线,若能将管线遍及城内,家家户户汲水方
便,引到农田,农人不再担心农水灌溉。”
想象那画面,众人掩不住激动与期待。
“谢过诸位大人!”云山县令上前揖身。转到杜丹身前时,再揖一回:“谢过杜夫人。”
“蔡大人客气了,是诸位大人功劳。”杜丹立即回礼。
想这位身分,众官哪敢受她的礼,双方往来客气,有说有笑,气氛极好。
见过水车实况,后头尚有事得忙杜丹先行告辞。
在她走后,现场忽然给冒出一句:
“原来杜夫人是这模样。”
众人看去,把那官员瞧得脸一红。
“闻名许久,终于得见,心生感慨,让各位见笑了。”
“我同样好奇许久,能懂李大人。”一旁立即有人笑着接话。
“呵呵,我家那小丫头甚至对杜夫人传闻如数家珍,回去怕要给她拉着问上好几日。”
几人谈笑,言词间能听出杜丹而今在官家面前,分量不同以往。
那日六王围东甲街的动作,正式将杜丹之名推到了众人眼前。
前有相爷、将军,没想中间还有一位神龙不见尾的六王爷。
国师嫁娶自由算不得秘密,但身分、眼界在那,谁会想到尊贵的六王放着众家名门贵女不挑,跑去窝民间后
院?
大翼历史上就没出过这事,相爷的决定都没人想得到,何况六王?
那日之后,过往不管对杜丹如何想法的,皆明白了皇上曾说的权不入宅只是明面,有那身分一个赛一个尊贵的
侍夫在,谁敢真的将杜丹当平民看待?
面对身分一下提高的杜丹,不少人在与她接触前皆是战兢。
身分忽变,就是官家子弟都难免骄傲跋扈,何况是没什么见识的民间妇人?
虽然听过一些关于这位的美誉,可六王妻主身分,谁敢说她不好,那些声音没人当真。
直到真的与这位接触上。
杜丹像个矛盾的综合体,既有商贾的爽快,同时还有门名闺秀的温厚性情,论墨水,这位师承东方穆谨,底子
扎实,谈本领,她短板明显,擅长的却又独树一帜,各种奇思妙想,谁也无法忽视。
本事超群,个性有趣,独特且迷人,接触者,皆想这位当得起一声当代奇女子。
待日子更迭,杜丹起家事迹被人广传。
外人提及杜夫人,除去各种传奇本事,还要描绘赞美她容貌一番。
不受限于天生诸多条件,由内而外,她给自己活出了光芒与精采。
再提那宅里六夫,天之骄子的六位,从他人口中的荒唐,成了眼光果真不一般。
御书房内。
东方穆谨正向皇帝禀报北边传回来的消息。
与玄岳换俘一事拉扯许久,总算落定,棋子得了大功绩,安排布置,一切顺利。
说完正事,皇帝忽道:“你曾说元凤在杜宅那儿,有人能话家常,朕还以为是应付夸大,没想是真。”
相爷一愣,之后扬唇。“王爷宅里有伴。”
隔了许久,方谈及此事,皇帝想起那时听人回禀消息,还以为听错。
“从小到大,朕头回见他这般替人出头。可吓坏朕一干卿家与侄儿。”
嘴上这么说,这位语气却带笑意。
瞧曲睿安当时身边带的什么人,也知那小子进京要顺便来玩的,结果进京一个月,他半个月没踏出门,关在王
府里反省,半个月后,还是先找到杜宅去看过六皇叔的态度,才敢出来走动。
甘家和沃家更不用说。
六王街上点名召见两家家主,把甘才情和沃宗耀吓得腿软,久久站不起身。
隔日甘家和沃家家主齐上仙隐宫,在二老诚惶诚恐的情绪下,王爷他只淡淡问了一句:
“东方一族族大家大,甘、沃二家本领相当。杜宅不过民家,却见你二家小辈屡屡针对。本王只问,甘、沃二
家是否打算行商,与杜家争生意?”
两家家主脸一下胀红。
六王没骂人,却直指他们自降身分,这说法更令贵族无地自容。
以其高度,莫不该找旗鼓相当的对手?
曲祯逸没打算插手他们与东方家的竞争。
皇室重平衡,有些东西是与生俱来的责任,既然东方穆谨得了宗族庇荫,得此相位,他便得扛住这些。
但自己在杜宅里,不能不管管这些家伙不断将对抗扩及杜宅的行径。
身为贵族,三番两次针对平民,与欺压无异,有身分却没风度,落了下乘,着实难看。
那日过后,甘、沃二家小辈,意外再见杜丹,无不摆出十二万分的恭敬。
就连东方穆谨也得了好一阵子清闲。
想到那二家瞧他时的复杂与犹豫,相爷有些好笑。
虽没插手,可自己终究是得了五爷些许余威照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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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话:
宝宝们,三夫正文快完结了,或许下一章、下下章、下下下章……(估算无能,掩面)
会选在这边完结一方面有果子个人需要休息的考量,另一方面也是三夫走种田与日常为主的风格,一些剧情用
番外方式交待比较快。(要不果子可能得再写个半年啊,好可怕!)
目前确认番外会有的有生小包子以及冬藏,两个小五日常,以及四爷、六爷组合的互动也会有。大家有什么想
看的或果子漏掉的线可以提提,果子看着如果可以就写写,尽量让文没有遗憾哒。
爱大家~~(′▽`???)
从御书房里出来,得了两天假的相爷直接回杜宅。
忙碌许久,甚至时常回不得家,终于从今日起,能得一段时日正常。
回到家中,沿途下人见他,纷纷唤了四爷,东方穆谨有感,而今自己当真习惯极这称呼了。
回到自己院子,先将官服换下。
而后抓了个人问,果不其然,杜丹不在宅里。
可不只自己。
这一屋子的主子,各有各的职责与事业,没一个不忙。
相爷轻笑摇头,喊了上街。连续个把月,自己不是在车上赶路,就是骑马赶路,沾了地后便给锁在屋里、房里
商议理事,着实太久没在太阳底下悠哉走走。
刚回来不久的他,再度出门。
车子驶到东甲街,他下了车,自在漫步,沐醒在旁跟着。
行经一处,视线移到那间新开不久的铺子。
简单的木头招牌,刻了“璞华”二字,字是好字,木是价比白银的黄檀木,店面简单典雅,里头环境隐蔽,乍
看不知卖些什么东西。
可东方穆谨知道,这是家只招待女客的铺子,卖的都是女人家穿的用的物品。
一旁的沐醒主动说道:
“不知夫上在不在里头。”
“谁知道,她事可多。”东方穆谨笑笑。
或许在里头,或许在醇水,也可能跟工部跑哪儿去,或在工坊、绣坊,或在城外,或许跟农粮司的人去看田。
若杜丹没交待行程,家里难找人的有她一个。
既是只招待女客的地方,自己不适合进去,他瞧了几眼,注意到外头停的马车上有某家贵族的族徽,脚下没多
停留,继续往前。
一路走来除了多了间璞华,其他店铺数年如一日。
城里最热闹的东甲街,屹立在此的,皆是大浪掏沙后,最稳固有底子的老店铺。
由后面的稀疏人潮,走到食楼相对密集的热闹段落,往来喧嚣将两人包围。
相爷他站到了凤临外头,抬头瞧了眼这家招牌。
沐醒稍有疑惑,爷这是想进去?
“用膳吧。”
瞧时辰差不多了,相爷丢下这句,人走进凤临。
在凤临游掌柜意外的眼神下,东方穆谨随意要了个一楼窗枱旁的位置。落坐之后,瞧着街上热闹,他笑问:
“多久没来了?”
“应有十年了。”
沐醒答。
当真久违。
自从年少时意外与那长像美若天仙,举止却像个糙汉子的钱家小少爷起了冲突后,东方穆谨和狄英君就不曾再
踏入这京里数一数二的食楼一步。
说实话,还真有些馋这儿的菜色。
点了几道招牌菜,相爷举止优雅,悠慢慢地吃饭。
食楼里谈笑不断,街上吆喝相伴,喧嚣的民间气氛成了调剂,教东方穆谨心里有感。
自己奔波忙碌的、守护的,便是眼前这些热闹自在。
还记得多年前在蒋府时,由那小丫头的话得了提点,知晓国事便是百姓的事。
若没遇见她,东方家的那位天才少年仍会成为大翼栋梁。
却那个世家子弟的东方穆谨,怕一生目光只会着眼于大局布置。或许得到老时,才能体会,脑中要实现的人民
温饱安居的大道理,化作现实,不过眼前这些再平凡不过的风景。
相爷轻巧动筷,细细品味着身周平常不过,又深富内涵的一切。
忽然外头有人与他对上眼。
正打算上凤临吃饭的钱清贵稍微蹙眉,没想到会在这儿瞧见四爷。
东方穆谨微笑,该有的礼不能落下。
即便隔了段距离,他仍是唤了三爷。
钱清贵虚应一声,极敷衍,却在走进凤临后,转头与同行的堂弟钱六六交待一句,独自朝东方穆谨坐的那桌过
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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