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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鹅毛般的大雪飘在他们身上,彼此对视的两人忽视了其他人的存在。
    “朕与仙君可曾见过?”她开口问道。
    他缓缓摇了摇头。
    “是吗……总觉得仙君似曾相识。”她淡淡笑了笑,“像一位旧人……”
    即使是那面具也挡不住他的悲哀。
    “不知仙君如何称呼?”她又微笑着问道。
    “在下,六月……”他轻声答道。
    芙蕖亦是六月春,六月花神压乾坤。
    “六月……”她喃喃道,“今晚朕与皇兄要在暖池吃宴,不知仙君可否赏脸前来?”
    “陛下若要六月来,六月便一定赴宴。”他轻声答道。
    “呵呵,到时恭迎仙君大驾。”她笑着然后离开了。
    他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经不住又咳嗽了起来。
    “仙君,这天太冷了,会加重您的伤势的!”那宫女开口道。
    “待会儿多穿一些便是……”他则一定是要强撑着去的。
    她的邀请,他岂能不去?
    这有多少年了?他重新认真地开始打扮自己。修饰着那鬓角,仔细地刮了那胡须,就连那眉毛也精心修理了一番。
    宫女们都不免在旁边惊叹,天仙果然美过一般凡物。
    “仙君当心路上着凉,这暖手炉里的炭火选自地狱之火。”临走前宫女们为他送上了那有着荷花彩釉的暖手炉。
    他捧着那暖手炉,望着上面的花儿若有所思。戴上了那半面面具,他只是轻轻地往那略微干涩的唇上涂了一层薄薄的香膏。
    暖池里,那两位主人已经到齐。当他出现在这里时,紫英略微挑眉,然后轻笑了一声又坐下了。
    “朕还在想是谁呢,原来韵儿口中的六月便是你啊!”紫英开口道,“好久不见了,身子最近可好?”
    “谢紫皇陛下关心,六月身体已无大碍。”他微笑着答道,施了个礼。
    “仙君请入座。”而此时开口的是紫韵,她喝着那暖人的热酒,嘴角笑意浓浓。
    他慢慢地坐在了那下方冒着热气的椅子上,暖意顿时包围了他。但这暖也让他止不住那咳嗽。
    “仙君受伤了?”她一听便知。
    紫英默不做语,只是望着二人,然后像是没事儿人一般拿着筷子摆弄着碟中的菜肴。
    “无碍。”水华只是轻声答道,用手绢擦拭了一下唇角。
    “仙君可否伸手给紫韵诊一下脉?”她却继续道。
    水华第一反应便是望向紫英,他不知她是否会察觉。但紫英却是微微点了点头。他,便还是将左手伸向了她。
    而她亦无多想,那略微冰冷的指尖,落在了他的脉搏上。
    “怦怦”他只觉得心跳加速,又止不住咳嗽了起来。
    “仙君伤得不轻啊……”她有些踌躇,“何人有此能耐伤仙君至此?六脉皆损……”
    他默默地垂下了头,不知该如何回答。
    “伤都伤了,又何苦追寻缘由呢?”此时紫英开了口,“你还是想想怎样提仙君疗伤吧!人家已经在哥哥这儿疗养了许多年了。只怕这阳界的气息,与他不和。”
    “那仙君来阴界好了。”她竟随口就邀了他去,“朕来照顾仙君。”
    他怔了怔,他可以随她回去吗?望向了紫英,紫英却是笑着夹着那菜。
    “谢陛下……”他默默垂首,心里有些欢喜。可随即又想着,她竟也是如此随便地就邀人回去。果然还是如果过去一般,宾客无数……脸色微微又沉了下来。
    “哥哥不介意吧?”紫韵抽回了手,靠在了自己兄长身旁,“没有,夺了哥哥的心头好吧?”手指在兄长的大腿上滑弄着。
    “呵呵,怎么会?”紫英却大笑,“六月自然是跟了妹妹的好,妹妹可得好好待人家。”
    “皇兄说什么呢,韵儿只是邀仙君去小住,为仙君疗伤罢了。”她却笑道。
    僵硬,水华脸上顿时僵硬无比。只是疗伤罢了……并无它意吗?
    “你那儿的客人不少,仙君可不是那些个莺莺燕燕,你别委屈了人家。”紫英却不以为然,点了点妹妹的鼻子。
    “人家是仙家,哥哥也别随便将人家推入火坑里才是。”紫韵有意无意地说道。
    “火坑什么的,人家早跳了。就你个不知趣的,只有人家愿不愿意的,哪儿容你去多想。”紫英的话让水华的心都揪紧了。
    紫韵淡淡地扫了水华一眼,什么也没多说。
    “记着,不可以亏待了人家。”紫英说道。
    “是,知道了!”紫韵的脸上又恢复了那笑容,“只要仙君不嫌弃朕那里有些乌烟瘴气。”
    “哈哈,正好,让水、让六月去给你扫扫那些乌烟瘴气。仙子气息好过那些庸脂俗粉……”紫英差点说漏了嘴,赶紧扯了一些其它。
    紫韵扫了自己哥哥一眼,继续吃起了那小酒。而此时,水华只觉得自己全身已经冷汗淋淋。瞧了瞧她,貌似没有发觉。
    “仙君在天庭,身兼何职?”过了一会儿紫韵的话题又扯到了他的身上。
    “无名小仙……”他唯有答道。
    “噢?”她只是轻挑眉头,“仙子给朕的感觉,可并非那些无名小仙可比得的……”她望着他,寻找着记忆力那熟悉的感觉来自哪里。
    他不禁苦笑一番,若算上过去,他只怕已修炼了近千年的道行。他的兄弟姊妹们如今也都是那位列仙班的仙官。
    “你这还打算查户口呢?”紫英给她夹了一口菜塞进了她的嘴里。
    “嗯……皇兄……”她嘟囔着,努力咽着嘴里的菜。
    他望着她,第一次见她,像是另一个人一般,仿若一个孩子。是因在兄长的面前吗?而且,还不是在自己的宫殿里……这,才是她真实的一面吗?过去,自己竟从未发现……此刻,他不禁觉得她变得好陌生。
    她回首望了望他,又扫了一眼他手上的暖炉,看到上面的莲花时,眼中闪过了一丝忧伤。
    而这一切都被他瞧在眼里,心痛再次袭击了他。
    “咳咳……”禁不住再次咳嗽了起来。
    “这外间怕是太冷了,六月还是回宫里暖和暖和吧。这暖池再暖,天上飘着的还是那鹅毛雪。”紫英开口道。
    她还在这里,他又何曾想离去?但紫英像是看出了他的想法似的,还是命人送他回去。
    最后望了望这暖池边上,她正在和兄长谈笑风生,想了想,他还是离去了。而接下来的日子,他除了每日喝药,便是等待着与她一起回归阴界的日子。
    她来这阳界做什么?他似乎从未过问过。
    一日,听宫女们谈起他才反应过来,原来是紫英怀孕了,她来提兄长料理政事的。
    “紫皇陛下何时有喜的?”他只觉得自己真是迟钝,从未发觉这个问题。”他问着那宫女。
    “回仙君,这陛下有孕已经六个多月了……”这宫女竟也诧异,他这位仙君都没发觉紫皇身体的变化。
    “是吗……”他顿了顿,“我真该死……怎么才发觉……应当去道喜才是……”立马站了起来,“不知,龙子生母为何人?”
    “这……”宫女顿时支支吾吾了起来,“仙君……这,奴婢不知……紫皇陛下亲自孕育的子嗣,从未公布过生母为何人……”
    “噢……亲自孕育?”他又皱起了眉头,“什么意思?”他来了这魔界多年,竟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只当天下间的孩子都是男人孕育出来的。
    “这……就是陛下亲自孕育的啊……并非嫔妃们所生……”这宫女的一席话让他顿时五雷轰顶。
    原来这个世界,男女竟都能孕育子嗣。
    “可惜……这后宫的皇子皇姬们……统统都会夭折了去……哪怕是陛下亲自孕育的太子太姬……谁让陛下的身子是……”这宫女的声音越来越小,极其不愿意提起这宫中的隐晦之事。
    他愣了愣,这才明白,原来此事,竟在这魔界皇宫中,成了那禁忌。想着紫英平时对他如此和善,此时,他也不免为其忧伤起来。辛苦孕育的孩子,竟终会先自己而去。
    “不知,紫皇陛下的身子到底是……”他轻声呢喃着。
    “仙君,这宫里宫外都知道,紫皇陛下当年伤了七魄中的雀阴,紫帝陛下当年伤了三魂中的幽精……这伤了雀阴,自然是……”那宫女小声道,“多的,请您就别问了……”
    他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们兄妹俩都伤过那三魂七魄,微微点了下头,将药饮下。
    “我想去看看紫皇陛下……”说罢,他便让人取来了那斗篷。
    乾清宫内,他不曾想,没遇到紫英,却先遇到了她。
    “紫韵……”再次看到她,他竟止不住轻声呼唤了起来。
    而她缓缓抬起头,似乎听到了他的呼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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