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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隐说罢,陶华见他眼皮轻垂,长睫微颤,显是已有睡意,便又劝他:“有话明日再说不迟。”
    李隐听了却是不应,仍是强撑着,握着陶华的手又紧了几分,“个多月前那帮马贼头子伏诛,他手下的人也是树倒猢狲散……只那叶持是个能人,不但轻功了得,也有些计谋,竟是和薛家勾搭上了。”
    陶华听得事涉薛家不禁眉头轻蹷,“薛家终究不甘灵州都督之位落在东宮手中?”
    李隐嗯了一声,“那叶持艺高人胆大,竟欲来盗我虎符……”
    原来李朝因惧怕地方都督坐大,虎符向来一半存于宫中,一半掌于都督手中。李隐去灵州时便是领了宫中的虎符去合符,方能领兵。又因他尚未正式领都督之位,灵州的虎符便由灵州长史暂管。待他回京还了虎符,方能正式受命。若此间虎符有何闪失,后果自是可想而知。
    李隐说着又哼了一声,“原来这一介草莽逃了也便罢了,但他既在太岁头上动土,我便饶他不得。”
    陶华听了,想了想,问道:“莫非你便是因追查叶持,方寻到玉楼夫人?”
    “是。”李隐应后苦笑了一下,“约莫是上天要给我补偿的机会。待我知晓玉楼夫人这人物后,自是要细细查探一番,那时方知她竟是名匠欧家后人。玉楼夫人把此事藏得甚深,怕是赤水先生也不知情。”
    “李隐,你听我说,那欧碧方子……”
    陶华的话尚未说完,李隐便打断了她,“我知你意……只我此时放弃了岂不是白挨一刀?”
    陶华听了,不禁叹了一声。复又见李隐明明困倦不已,却不愿去睡,心念一转便道:“你说了这许久,不约听我说说这半年来我随恩师去了哪些地儿?”
    李隐听得便笑着应了。他原就失了血,身上疲乏,又听得陶华在他身侧喁喁细语,不久便沉入梦乡。然李隐虽睡着了,握着陶华的手却兀自不放。陶华无法,只好由他牵着,直等他睡沉了方回自己房里去歇息。
    陶华回到屋中,便打算换了衣裳就寝。谁知手方探向腰带,却摸得腰间多了一物。陶华把那物事掏出来一看,竟是当日她还予李隐的红玉扳指。她细细想了一番,许是在假山内李隐抱她时便悄悄把此物捎进她怀里。
    陶华当日把扳指还他自是下了决心,哪成想几番周折,这扳指竟又回到她手上。然而此一时彼一时,她再把这扳指攥于手中,心境却已是不尽相同。从前她囿于京中,未曾见过京外繁华尚且觉得独身不嫁也无不可。这半年来随赤水游历四方,更是觉得这般过着别有一番潇洒快意。只今日见了李隐,心中也确是舍不下那一番真情。如此想着,陶华看着那红玉扳指,辗转翻侧,差不多天蒙蒙亮方真正睡下。
    翌日李隐醒来只觉手心剧痛,昨日挡的那一刀确是伤得厉害。只他难得与陶华重逢自不会在塌上躺一天养伤。待他梳洗过,又用了早膳,换过药,正要起身去寻陶华,外头却传来了扣门声。
    进门的便是玉楼夫人。玉楼夫人甫进门便向李隐行了礼,后又奉上诸多滋补药材。李隐见此,也便请了她入座。
    李隐坐下后,瞥了两眼玉楼夫人的礼,说道:“夫人既知我所求,又何必多礼?”
    玉楼夫人听得,宛然一笑,“这事一码归一码,都督救我性命,我岂能不感恩?”
    李隐早便知她难缠,眼下听她似不愿松口给那欧碧方子,也并不意外。
    玉楼夫人向来八面玲珑,虽未遂李隐意,却也不欲开罪于他,便道:“都督对我有恩,我对都督也非毫无用处吧。若非玉楼报信,都督如何能与陶女郎相见?”
    原来李隐自知玉楼夫人乃欧家之后便与玉楼夫人交往起来。彼时玉楼夫人也曾问李隐缘何非要那欧碧方子不可?李隐虽未与玉楼夫人透露实情,却予她知晓自己在北地等人。昨日玉楼夫人初见陶华,一提起李隐便见几人神色各异。她心思灵活,见此便命人报信予李隐。
    却说当时李隐离京后多番查探都未得陶华消息,后来从赤水先生京中故友那处得知,赤水先生离京后打算往北地去。故此,李隐一掌控了灵州,便命驻守入北地要道的人马留意赤水等人行踪。近日李隐因得了信息,见形似赤水的一行人已踏入北地,李隐便离了灵州地界。此时又恰好得玉楼夫人通风报信,李隐方能及时与陶华见上。
    玉楼夫人见李隐不答,又道:“除却那欧碧方子,都督但有所求,玉楼必无所不应。”
    李隐听得,敲了敲手边矮桌问:“你为何与陶华道我是你的男人?”
    玉楼夫人一笑,“我不只与他们说,我也与外头的人说都督是我的男人。”
    李隐哼了一声,“你为何如此?”
    “原我以为叶持为了他放在我那处的半份家当,早该与我联系。谁知他败了以后竟成了缩头乌龟,我若不如此作为,他又岂会把头伸出来?”
    李隐骤然听得此话,心中竟有几分可怜叶持,“你那男人岂是乌龟?昨日那批人马对你下的可是死手。”
    玉楼夫人听罢,红唇微勾,“这死男人只对自己的女人狠心——只眼下他既要帮薛家对付你,又想要对我下手。玉楼有一提议,这时日都督不妨留在舍下,叶持不管为你还是为我,早晚也会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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