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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唷S谑? 路易斯作出了一个备受各界抨击的举动。
    他仗着信息封锁和军事武装, 将费里星中心城里两千多万居民拘束在了城区,挟持为了人质。如果帝国军强攻进中心城,必然会有大量平民被交火波及, 造成伤亡。
    路易斯败局已定,破罐子破摔,并不在意外界和后世对自己的评价。但是帝国军如果不顾平民性命强行攻城, 也会背负上骂名。
    这对于自诩正义之师的帝国军,和坚持认为自己是神认定的合法继承人的拉斐尔来说,会是一场不小的公关危机。
    “路易斯陛下的要求并不过分, 将军。”布兰森爵士诚恳道, “他需要一张由拉斐尔一世陛下亲手签署的赦免令,赦免他和其他王室成员免于以叛国罪受审。”
    “哦, 不包括你们这些官员吗?”负责发言的帝国外交官无不讥嘲,“你们的国王并不在乎你们这些为他效劳, 并且忠心地陪伴他到最后的仆人的死活呀,爵士。”
    布兰森爵士紧绷着脸,道:“陛下还希望能保留亲王的头衔。他愿意余生都居住在费里星。他的子孙后代也一样。”
    莱昂剑眉轻挑, 一言不发, 显然是想到了自己一家人早年的遭遇。
    帝国外交官冷硬道:“拉斐尔陛下对路易斯亲王的要求,是命他在三日内投降,解散军队。同时,他和家人将随我们回到帝都, 接受法庭的审判。陛下不会给出赦免令,也不会保留路易斯的头衔。”
    布兰森爵士正想说话,帝国外交官阻止了他:“但是陛下可以给予路易斯的家属人身安全保障。他的妻儿会在一个安全的,环境优美的地方,继续和家人平安地生活下去。”
    “路易斯陛下是不会接受的!”布兰森爵士道,“我们用两千万平民,换取一家四口的自由,这是一笔非常划算的交易。路易斯陛下将会承认拉斐尔陛下的皇位……”
    “他承不承认都无所谓。”一直沉默的莱昂终于开口,毫不客气道,“我们是战胜方,爵士。这一场战打到现在,我们早过了要路易斯一个承认的阶段了了。我们要的是彻底的征服!”
    “我们陛下有着充足的证据,证明拉斐尔并非合法婚生子!”布兰森爵士坚持着,“但是路易斯陛下为了保护最后的这一批人民,愿意选择同帝国妥协……”
    莱昂道:“如果路易斯还不肯认清形势,那么这一场谈判在现在就可以叫停了。我们的军队只需要大约四个小时就能将中心城拿下。我们承诺炮火会尽量精准地朝军事目标打击。整个过程大概就像拔牙,虽然会有点疼,但是你们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您这是在屠杀平民,将军!”布兰森爵士拍桌喝道,“圣主在看着您的一言一行。您就不会觉得愧疚吗?”
    莱昂的脸倏然一沉,怒意张牙舞爪地朝爵士扑去:“圣主除了整天偷窥我们的私生活外,他还做了什么?相信你们也没少向圣主乞求救赎。而我现在就在这儿,用枪炮对准着你们的城市。可见圣主他就和路易斯一样,并不在乎你们这些蝼蚁的死活!”
    “你……”布兰森目瞪口呆。他虽然早听闻科尔曼将军在宗教上并不虔诚,却没想到他会当众对圣主出口不逊。
    看来情报所说并没有错,科尔曼将军一直在军队里推行去宗教化的统治,统帅军队完全靠的是自身的实力和人格魅力。他手下的官兵们崇拜他就如同崇拜神灵。
    “神无所不知,先生们。祂会将你们的功过记录在案,然后在你们抵达另外一个世界的时候,再同你们清算。”
    伴随着一道温和却又坚定的男声,会议室的门自动打开,一名身穿主教黑袍的男子走了进来。
    这是一位年轻俊雅的男子,黑发黑眸的他显然有不少华夏族的血统,这让他的轮廓比旁人显得更加柔和,精致的五官耐人寻味。他气质清贵,身姿优雅如鹤,举手投足间带着一股赏心悦目的庄重、圣洁之气。
    “很抱歉我来迟了,先生们。”主教充满了歉意,“我的太空舰在中途补给站耽搁了一会儿。希望我没有落下太多。”
    几乎整个会议室的军官们都立刻起身,对这位年轻的主教毕恭毕敬。
    “米切尔主教!”
    “真没想到是您亲自前来!”
    “很高兴见到您,主教。您上次给我的建议,对我帮助非常大……”
    军官们或许对虚幻飘渺的圣主缺乏信任,但却对这一位法名远播、德高望重的主教相当尊敬。他们纷纷上前,亲吻主教的法戒,向他致以问候。
    布兰森爵士也微微松了一口气。
    米切尔是这几年里威信和法名最广为人知的一名主教。
    作为教廷特使,米切尔主教一直竭尽全力为战地慈善效劳。他安置难民,召集社会各界为人们提供医疗,建立教会学校,还不辞劳苦地亲自为两军伤兵们做心理辅导……
    他是一位杰出的心理咨询师。凡是接受过他辅导的士兵,其战争创伤后遗症都会有明显好转。这让他在双方军队里都竖立了不容动摇的威信。
    米切尔主教亲自作为第三方的教廷使节参加这一次谈判,在一定程度上,对克鲁维亚是有益的。
    但是布兰森爵士也担心,主教的到来,也有可能会让科尔曼将军更加固执,不肯退让。
    因为大家都知道,虽然科尔曼将军和米切尔主教曾是好友,但是自从将军限制主教借着心理辅导的便利对自己的士兵传教后,两人的关系就飞速恶化。
    据说他们两人如今只剩一点面子情儿。甚至还有科尔曼曾放话说自己的“深海晨光”不欢迎主教到访的传言。
    果真,布兰森爵士的耳朵捕捉到了一声明显来自科尔曼将军的冷笑。
    莱昂慢悠悠地站了起来,看着伊安穿过人群,走到了自己面前。这姿态十分傲慢,几乎可以算是失礼于主教阁下了。
    “科尔曼将军。”伊安朝莱昂点了点头,将手递了过去,“别来无恙。”
    “托您的福,米切尔主教,还没死在战火里。”属于军人的宽厚稳健的手掌,将主教白皙修长的手握住,冰蓝眼珠定焦在那张白净的面孔上,“没想到会这么快就和您再次见面。毕竟距离上次分别,才过去了二十四天。”
    在众人尴尬的笑容里,将军低下了他金色的头颅,将唇贴在法戒旁微凉的肌肤上。
    主教俊秀的眉轻轻一皱,紧咬了一下牙关,将手抽了回来。
    *
    教廷代表的加入,让谈判重点从对路易斯的处置,暂时转到了地面平民的安置上来。而这却让谈判进展得更加艰难,自觉有恃无恐的克鲁维亚方的气焰开始增长。
    “教廷希望双方都能多为平民考虑。”米切尔主教吐字清晰而柔和,并不义正严词,可在场没有人不倾听他的每一句话。
    “这是一场有关皇位归属的争夺战,并不关系到平民百姓的切身利益。他们反而为了权贵的争夺饱受战火侵扰,流离失所……”
    “抱歉了,主教!”莱昂冷笑着打断了伊安的话,“我们从不和恐怖分子妥协!而在制服恐怖分子的过程中,总难免会伤及无辜。但是没有任何一个政权,会为了避免这个损失,而放任恐怖分子逍遥法外,让他们去伤害更多的人!”
    “路易斯陛下不是恐怖分子!”布兰森爵士叫道。
    “科尔曼将军,你这个观点我无法赞同!”伊安眉头紧皱起来,“任何一个无辜的生命都应该被尊重。在没有什么特殊的、非突击不可的情况下,那就应该以平民的性命为重!”
    莱昂冷冷地盯住了伊安:“请您搞清楚情况,我的主教大人,现在是路易斯用武器在挟持平民。我们帝国军所做的,正是将这些可怜的民众从昏君的统治下解救出来!”
    “既然是解救,那为什么又要不顾他们的性命强攻进去呢?”伊安冷声道,“您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军人,将军。他们肯定教过你遇到敌军挟持人质时的处理方式。”
    “你说的没错,主教。”莱昂俊脸阴沉,“但是在判断到敌方有可能挟持人质作出更严重的破坏时,制服敌方则要高出保障人质安全。”
    “更严重的破坏是什么?”
    “各种可能都有。”莱昂面孔冷峻,“今天,他可以用平民索要特赦令。等我们给了他特赦令,他就有可能各种得寸进尺。”
    “你这只是假设……”
    “你是要替路易斯的行为背书吗,主教?”
    伊安气愤道:“我当然相当鄙夷路易斯的卑劣行为。但我是站在人质的立场上,要求你们双方多为无辜者考虑!”
    “我都说了,帝国军会解放你们。你要求人质零伤亡这个才是无理取闹!”
    “你在歪曲我的意思,将军!我们现在是在谈论如何将权力和平过渡,而不是如何攻城!”
    满场帝国军的军官和克鲁维亚的使节们的脑袋,就像摆钟一样左右转动,看着分别坐于长桌两侧的将军和主教,你一言我一语地争吵得不可开交。
    而本该是和谈主力的双方外交官面面相觑,哑口无言。
    布兰森爵士忍不住问桌对面的一名帝国军官:“将军和主教的关系……一直这么……僵吗?”
    “还好。”那名军官无奈道,“也不是……一直都这样……”
    “好了!”莱昂不耐烦地摆手,“我看今天是谈不出什么新花样来了。拉斐尔陛下给出了三天时间,我一分钟不少地都给你们,爵士。”
    随着他一摆手,一名手下打开一张光子板,上面的时间开始了倒计时。
    “在这个数字归零前,如果路易斯肯释放人质,那我们都还有商榷的余地。”莱昂起身,摆出了送客的架势,“但是在那之后,我们就只有炮火相见了。”
    数名士兵上前,将布兰森爵士一行围住,准备将人送离旗舰。
    “米切尔主教,”莱昂又冷声道,“我能否占用您一点时间?”
    伊安起身道:“我也正想和你谈一谈。”
    众人被这火药味浓重的对话呛得不敢呼吸,你退我攘,转眼就从会议室里散了个一干二净。大门砰一声,关得严严实实。
    “这样下去,这场和谈还是会以失败告终的!”伊安沉着脸,在会议室里焦虑地走来走去,
    “拉斐尔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流放了母亲和一个妹妹,现在又想将亲弟弟置于死地?这都是那么年代了,他还想用这么血腥的手段维护自己的权力?令尊就不能劝说一下……唔……”
    莱昂就像一只狡猾的捕食者,等着伊安自己走近身边时,一把将他擒住,摁在了会议室的落地玻璃窗上,狠狠地吻住了那张喋喋不休的唇。
    伊安头皮发麻,气血翻涌,直击心魂的情愫在识海之中荡起层层波浪。
    好半晌,唇才分开。
    伊安脸颊滚烫,膝盖软得直发抖,只能靠着玻璃窗才能站稳。
    他这下倒是一个字都说不出口了。
    莱昂抬起了伊安的脸,盯着那双被热气蒸得抬不起的眼睛,手指在那秀气的下巴上不轻不重地捏了捏。
    “怎么不继续说了?嗯?大半个月没见。派人去接你,你总说没空。结果现在大老远跑过来,就是为了和我抬杠的?”
    伊安终于抬起了眼皮,黑沉沉的眼睛里映着军官冷峻愠怒的脸。
    第111章
    “我是认真在和你谈事, 莱昂。”伊安叹道, “虽然说下令的是拉斐尔,可执行命令的是你。你将来会因此背负上刽子手的骂名!”
    莱昂正兴致勃勃地用目光描绘着怀中人清俊精致的轮廓, 一言不发。
    “而这样的骂名, 对于你的政治生涯来说, 会是一道沉重的枷锁。”伊安道, “你和公爵本来就想走不寻常的道路上位。在成功之前,名声上不能有这种洗不脱的瑕疵……”
    莱昂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目光却是顺着伊安姣好的侧脸, 掠向他乌黑的鬓角和洁白如贝的耳朵,然后钻进了主教扣得一丝不苟的衣领缝隙里,搜寻着自己在上一次情事里留下来的齿痕残迹。
    “你要想想帕特的下场……”伊安苦口婆心地劝着, 浑然没留意对面男人的思绪早已飘去了不该去的地方。
    “……他自己被关在精神病犯人的监狱里就不说了, 他的整个家族都名誉扫地,直系亲属的仕途全部作废。也许公爵现在大权在握,但是你们要得到国内贵族的支持登基,尤其是教廷的认可,在名誉上就不能马虎。这几年你在收复区推行削弱劳动积分政策, 教廷已经非常不满,一直对我施压……莱昂,你有没有听我说……唉——”
    男人的回应, 就是突然低下头,精准且熟练地叼住那块牵系着他执拗的肌肤,用力地啃了一大口。
    疼痛和刺激的欢愉同时袭来, 伊安双膝一软,被莱昂的双臂接住,摁在落地窗上,像是被狼捕获住的一只兔子。
    等伊安浑身冒汗,气喘吁吁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后,莱昂才把他松开。
    “你越来越啰嗦了,伊安。”男人舔了舔终于一缓酸胀的犬齿,满意地看着留在肌肤上的杰作,“每次你化身成为当年那个唠叨的小老师,就让我特别想……”
    伊安后背紧贴着玻璃窗,警惕地瞪着莱昂。
    这里并不是私密的卧室,而是办公场所,要是莱昂想乱来……
    “——咬住你的脖子,让你闭嘴——你以为我想对你做什么?”莱昂噗哧笑出来。
    伊安:“……”
    莱昂双臂撑着窗户,一张写满戏谑的笑脸朝伊安凑过去,盯住了主教泛着红晕的面孔。
    三十好几的男人,早不再是当年那个稚气未脱的小神父。可每次亲昵时,哪怕只是说几句简单的情话,都能让他面红耳赤,羞得抬不起眼。
    明明已维持了三年多最亲密无间的关系,共度过无数次缠绵悱恻的夜晚。可伊安的腼腆,依旧能让莱昂有一种两人才刚刚进入单纯初恋的感觉。
    “你不用担心,我是吓唬路易斯的。”莱昂的手指轻绕着伊安额前一缕黑发,将它拂向脑后,在光洁饱满的额上亲了亲。
    “拉斐尔已不可理喻,但是我才不打算为了他背负骂名。我只是摆出一个姿态,好对皇帝的命令有个交代罢了。我另外有安排,会让路易斯心满意足地释放人质,和我合作的。”
    伊安松了一口气:“教廷对你和公爵的意见越来越多,莱昂。”
    “这是你一连好多天不理我的原因?”莱昂哂笑,“我在教廷的眼中,和一只配种的公狗没有什么区别吧?一头公狗做什么皇帝?不就应该把你拖进卧室里,好好地多生几个超级人类,供他们拿去吹嘘成圣主的恩赐,用来忽悠世民,不是吗?”
    “文明点。”伊安嗔道,“我是真的很忙。疫区需要我处理的事很多。我这次都还是专程抽空过来的。本来要参加和谈的特使并不是我。还有,你不是什么公狗。我不高兴你这么侮辱自己。”
    “我不是吗?”莱昂又笑起来,把脸凑近,蹭了蹭鼻尖,“那是我还有哪里做得不够让你满意的地方?说出来,我今晚就改正。”
    “你……”伊安热气直往脸上冲,“我在和你谈正事,莱昂!”
    “我们之间,军政是正事。床事,也是正事!”莱昂理直气壮,“是你把我晾在一边二十四天的!二十四天!你知道对于一个正当青年,又还没有和心爱的Omega进行身体标记的Alpha,这段时间有多难熬吗?”
    金发青年完全一副“老子都快能把星球给撬起来了”的模样,让伊安简直没脸直视他。
    莱昂道:“你的那些正事,无非是辛苦地使用自身的能力,为灾民做疏导工作。可功劳却全归于全能的圣主了。明明在人间行走,拯救苦难的是你。可你做的越多,却只会让世人更加信仰圣主。你还需要我提醒你多少次,圣主不过是一台量子光脑……”
    “你也需要我说多少次,我做这一切的目的是在于拯救和帮助本身,并不为了任何名和利。”伊安道,“而且圣主有极大的可能,是被教廷……”
    “掌控。我知道。”莱昂不耐烦,“我并不认同你的看法。而且假如你的估计是对的,你现在所做的,也改变不了他的现状。”
    “但是我不能因为这些事,就什么都不去做呀!”伊安严肃道,“你不喜欢我在军中传教,我已经妥协了。你可以在卧室里脱下我的法袍,但是在外面,我的身份始终是一名主教,我的一举一动必然代表着教廷和神的旨意。”
    莱昂强压着愠怒:“他们在利用你,伊安!”
    “我脑子里很清楚周围发生的事。”伊安道,“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莱昂。但是我们俩立场不一样。我不会放弃教廷的,西林是我的祖国,是我的家!就像你也不会放弃拜伦帝国一样!”
    会议室里又陷入压抑的沉默之中。
    两人都不住深呼吸,以平息激动的情绪,让死寂把火药味浓重的气息带走。
    片刻后,莱昂才低低地嘟囔了一声:“我很想你。”
    伊安霎时心软得险些跳不动。
    “我知道你很忙,而且因为我的事,教廷给了你很多压力。所以我都不太敢去打搅你。”青年歪着脑袋靠在窗上,一股带着点孩子气的幽怨朝伊安飘过去,“我们最近吵架越来越多了,我知道你也不好受。但是我爱你,伊安,我不想让你不开心。”
    伊安抬起手,轻柔地理着青年的军装衣领,低声道:“我没有不开心。我一直在寻找解决办法,能让我们两人达成共识的办法 。”
    “你知道这办法并不存在。”莱昂握住了他的手,“我们俩人中,必然有一个人需要退让和妥协。”
    “这就是问题所在。”伊安苦笑,“你已经算准了我就是这个人。”
    “你心里也清楚,我做的事是对的。”莱昂说,“你亲眼看到过,实行新的积分政策的试验区里,人民生活的改变有多巨大。伊安,你不觉得,这才是从根本上拯救了苦难的世人吗?可是你的教廷和神却对此充满敌意。究竟谁才是救世者,谁才是专制统治者?”
    伊安在直击内心的逼问中下意识地往角落里缩,却又被莱昂的手强硬地拽了回来。
    “要一个人背叛养育他的祖国,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能理解。所以,一切罪过都由我来承担,好不好?你只需要回应我的爱就好了。”
    滚烫的唇随着最后一句呢喃压了下来,辗转深情,温柔而细致。
    伊安在心里一声长叹,闭上了眼,温顺地回吻了过去。
    银色的无人机自窗外成群掠过。虽然知道从外面无法看到室内,可伊安还是下意识一阵紧张。
    哪怕已过去了三年多,他依旧不能毫无芥蒂地同莱昂亲热。
    身上的法袍赋予他神圣的使命,每次他穿着它同男人寻欢作乐,就有种戴着荆棘镣铐在跳舞的感觉。
    伊安有时候也能理解逃课的坏学生的心理。
    这种违背教义,叛经离道的行为,确实能带给人极大的刺激,罪恶感反而能能助长欢愉的火苗。
    他就这么一边痛苦,一边快乐着,越陷越深。
    *
    伊安带着衣领里被莱昂咬得生疼的齿印,和沉重的心事,回到了自己的星舰里。
    等待他的,是通讯视屏里,卡罗尔那张令人本能起生理厌恶的面孔。
    这个素来最受贵妇们欢迎的风流倜傥的主教,在师弟的眼中就是一头酒色过度的公狐狸。伊安实在弄不懂这一张油腻、浮肿,眼珠浑浊的脸,和那黏糊糊的笑,是怎么取得贵妇们的欢心,让她们打开腰包对教廷捐赠的。
    “因为卡罗尔主教的X能力非常强。”光纪冷不丁在伊安的识海里开口,“他和那些捐赠者都有很密切的身体关系。甚至有两名女捐赠人为他生下子女……”
    “我不是在提问,光纪,谢谢……”伊安讪笑。
    “看你这脸色,和谈进展得不大顺利吗?”卡罗尔透过视屏打量着伊安。
    “我相信他们能在时限内达成共识的。”伊安淡淡道。
    “教廷没有那么乐观。”卡罗尔道,“你的哨兵越来越不服管教了,伊安。圣主很不高兴。”
    “莱昂本来也不归西林教廷管吧。”伊安不禁冷笑,“还有,真正不高兴的,是圣主,是教廷?”
    卡罗尔嘴角抽搐,像是挨了一记无形的耳光。
    “你也越来越能言善辩了,伊安。看来哨向之间果真是互相影响的。而意念强大的一方,会对弱的一方洗脑。你不觉得你的思维已经和科尔曼越来越趋同了吗?你可是光明向导,你才应该是掌控人心的那一个,好吗?”
    “我对神的虔诚远比一百个你还多,卡罗尔。”伊安不耐烦。
    卡罗尔面色阴沉:“你的虔诚可丝毫没有影响到科尔曼。他背离圣光越来越远了。你不会不知道,在很多地区的人,享受了一点积分改革的好处,就把他当作了救世主。那些人们已快忘记了圣主之名,只记得那个科尔曼了!”
    伊安冷漠道:“听起来,当地民众信仰流失,应该是驻派当地的神职人员的工作疏忽。我不明白你拿这个找我的麻烦做什么?”
    “因为你没有约束好你的哨兵!”卡罗尔抱怨着,“实话说吧,我就是个被打发来对你唱黑脸的倒霉鬼,伊安。从教皇到大主教们,都对你非常不满了。你们在一起都三年多了,你还丝毫约束不了他,反而对他越来越放纵。如果你是像圣人克罗伊那样,为了繁衍出更优秀的人类而献身,那你也早该生孩子了……”
    卡罗尔喋喋不休地唠叨中,伊安的思绪却飞远。
    真是再讽刺没有。莱昂觉得自己被教廷当成一头配种的公狗,而伊安在教廷眼里,也不过是一头用来产崽子的母狗而已。
    这就是教廷,那个将他抚养长大的教廷。那个让他为了维护它,而不惜总和莱昂争执的教廷!
    “你该说够了,卡罗尔!”伊安愠怒,“我或许破了禁欲的戒,但是我还依旧是一个尽忠职守的神职人员。”
    “当然。”卡罗尔接收到了伊安的警告,立刻将话题一转,又嬉皮笑脸起来,“大主教也在说,等这场战争结束了,就将你调回西林,也许会有一件红袍在等着你呢。”
    伊安一愣。
    “你不想回西林吗,伊安?”卡罗尔循循诱导着,“这里可是你自幼长大的地方,是你的家呢。这里有你的同窗,老师,朋友……你在外流浪了太久了,伊安。而且在这里,你所有的抱负都能实现……”
    他的抱负……
    那个年轻稚嫩的伊安·米切尔在穿上神父的法袍那一刻,对着金色的圣光架,许下的抱负。
    他要将圣光传播到世界的每一个角落,而离开西林外出任职只是他漫长生涯中的第一步。他当然要回到西林,带着他游历世界的经验,和卓越的业绩,重新回到圣光塔下。
    他也曾憧憬自己有红袍加身的一天,能有进入圣光塔的资格,直接和圣主对话。
    从什么时候起,他渐渐将这些抱负束之高阁,而只是满足于能和莱昂相守在一起了?
    “我知道,你和科尔曼有感情。”卡罗尔说,“爱情嘛,我能理解。但是伊安,你要想实现自我价值,你就应该回到西林来。你留在科尔曼的身边,打算看着他结婚生子吗?”
    伊安放在腿上的手紧握成拳。
    “当然,”卡罗尔话锋又一转,“其实你也可以兼得的。只要你也给他生两个孩子……”
    “我还有会议要主持,今天就到这里了吧。”伊安果断道,“我会及时向教廷汇报和谈进程的。”
    言毕,不待卡罗尔补充,伊安关掉了通讯。
    “教廷的耐心不多了,伊安。”书房中响起了光纪的声音,“他们迫切想得到你和黑暗哨兵的后代。”
    “是的。”伊安揉着眉心,“他们终于放弃暗示,直接对我开口了。我看距离他们借圣主之名对我下命令,已不远了。”
    “那你会遵循这个命令吗?”光纪问。
    “不!”伊安坚定道,“我不是什么圣人克罗伊。我也更不可能在明知他们图谋不轨的情况下,制造出一个无辜的孩子!”
    “那你想拥有和莱昂的孩子吗?”光纪又问。
    伊安被问住了。
    和莱昂的孩子……
    柔软、稚嫩,肉滚滚的身躯,天使般面孔的婴儿,奶香的肌肤,也许会有莱昂的金发或者蓝色的眼睛。
    光是稍微这么一想,伊安就觉得自己的心在融化。
    但是他必须克制着Omega的这个生育本能,灭掉自己的母性。
    光纪又问:“如果你意外怀孕了,你会留下这个孩子吗?”
    伊安下意识摸向小腹,瞬间一身冷汗。
    “你并没有怀孕,请不用惊慌!”光纪说,“抱歉,伊安,我不应该提出这个问题引起你的恐慌。”
    伊安抹去鼻尖上渗出的细汗,苦笑道:“看样子,你新安装的感情模块运转得还不错。”
    “我还在适应中。”光纪道,“我的程序没法打补丁,只能通过自我学习升级,速度较慢。另外,我的搬迁进度在一个小时前终于满了80%了。”
    “这还是今天第一个好消息!”伊安笑道。
    以伊安如今的身份,教廷为他配置了一艘小型星舰作为座驾,以供他进行短途的星际航行。
    这艘星舰到手后,就由阿修罗在私下彻底改造过了一番,用一台二级星舰的核心机替换了原有的核心机。这艘看似普通的民用级别的星舰,虽然没有配备武器,但是运行速度和其他性能,已达到了军用星舰的标准。
    从那以后,光纪就在一点点地将自己的程序云拷贝到这一艘星舰上,并且开启了自我修补的过程。
    而这三年多里,光纪口中的那个“他”也再没有动静。
    他依旧在监视着伊安,自然知道光纪搬迁的事,却并没有阻止。显然,他,或者他背后的教廷,觉得即使光纪搬迁了主机,进行升级,也不会对自己造成任何威胁。
    但是“他”依旧是一双眼睛,正在透过周边的一切电子设备,注视着伊安的一举一动。
    *
    费里中心城里的皇宫里,自立为皇的路易斯一世陛下,也正像一只受惊的老猫,浑身扎毛,注视着眼前的不速之客。
    这是一名看上去和路易斯同龄的男人,五官端正,笑容可掬,文质彬彬,像一名干练的律师。但如果不是他自己主动出声打招呼,路易斯甚至都不知道这个人是什么时候现在皇宫之中的。
    “很抱歉我的不请自来。”格尔西亚坐在皮沙发里,姿态轻松,宛如在熟人的客厅。
    “奥兰公爵大人,也就是您的大堂兄,派我来此的,陛下。这也是我们双方第七次接触,同时,也应该是最后一次了。所以,请允许我开门见山:之前我们的提议,陛下您考虑得怎么样了?”
    路易斯目瞪口呆,一时找不回自己的声音。
    “请容我提醒您,”格尔西亚又说,“在我们头顶,就是帝国军的大部队。他们自称是可以在四个小时内将这颗星球收复的。就我对科尔曼少将的了解,他并不是在虚张声势。”
    “你……”路易斯喉咙不住吞咽,下垂的脸颊细微颤抖着,“所以,安东尼的条件,还是那些?”
    “我们的态度一直没变。”格尔西亚说,“公爵大人想向您提供帮助,让您可以免于受到拉斐尔陛下的折磨和死亡威胁,得以安稳、体面地继续生活在费里。您甚至还能保留公爵头衔,传给子孙后代。而您将拥护奥兰公爵登基,承认他的皇位合法性,向他效忠。”
    路易斯自喉咙深处发出一串桀桀的,如哮喘发作般的笑声:“我当年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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