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第一年举办,却十分盛大。
在摄影展结束后,才真正进入选评的环节。
“好好享受,如果每次都是奔着拿奖去的,那永远也拍不出属于自己的作品。”
在历时两个礼拜的拍摄结束后,从导片、选片到修片,薛薛都是全程参与的。
这也是郭文祥的吩咐。
大部分时间,她只是安静地在一旁看着。
繁琐枯燥的细节工作,在最初的不耐烦过去后,也渐渐能从中品味出乐趣来。
而给她最大启发的,还是郭文祥的一席话。
“我当然想拿奖,因为那是对我的作品,我的工作,还有我的梦想最大的肯定。”他边擦拭着镜片边对薛薛说:“如果这世界上有摄影师表示不想拿奖,那我会说他不够专业,不够诚实。”
“然而,若只想拿奖,那我会说,他不够热爱,不够负责。”
薛薛捧着咖啡,专心地听。
袅袅热气从杯口飘起,在习惯了暗房的环境后,那一点白雾似乎也能看得格外清晰。
“这就跟休息和工作一样,只想着休息和只想着工作那都是不对的,重要的其实是过程。”
“休息的时候能不能好好享受休息的时光,去放松自己,充实自己,工作的时候能不能好好享受工作的乐趣,去拚搏,去冲刺,去争取并把握住每一个机会,说结果不重要那是自欺欺人,但我做每一件事,在乎的都是过程。”
“过程中我开心了尽力了,结果就算不是那么理想我也能接受。”
话落,郭文祥将眼镜重新戴回去。
“摄影和人生对我来说都是这么一回事,所以,某种程度上,摄影也等于是我的人生了。”
那一瞬间,郭文祥的语气很复杂。
像是感慨,又像是无奈。
或许还有一点向往和遗憾。
薛薛知道,那是郭文祥不欲为外人知的过往。
没有谁能一帆风顺,人生从来就是有舍有得,有得有失去。
“瞧,我又废话了。”
郭文祥一句自嘲,拉回薛薛飘远的思绪。
“不。”她坐直了些。“我不觉得这是废话。”
“您说的这些,让我受益良多。”薛薛顿了顿。“如果不介意,希望您让我称呼一声郭老师。”
郭文祥愣了愣。
他能看到薛薛的表情。
非常认真,不是在开玩笑。
沉默几秒后,男人“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老师就老师,随你爱怎么叫就怎么叫。”他摆了摆手。“不过我话先说在前头啊,真的不要用您来称呼我,我不习惯,太诡异了,哈哈。”
薛薛颔首。
“好的,我会注意的。”
这句话落下后,又是一时无言。
然而薛薛没有表示要离开,因为她能隐隐感觉到,郭文祥还有话要和自己说。
果然。
“我进这行几年下来,不敢说栽培提拔,却也认识了不少好苗子。”他慢悠悠地道:“有几个,现在在业内已经是叫得出来名号的。”
“然而更多的,却是泯然众人了。”
薛薛眨了眨眼。
“你现在踏入的圈子,可以说满地都是黄金,抬眼皆是繁华,但你一定要记住,黄金下面可能是玻璃渣,繁华背后,是人间百象。”
“有干劲是好事,有野心也是好事,然水满则溢,月盈则亏,越是顺风的时候,越是不能丢失了本心。”
郭文祥说着,站了起来。
他微微低头,与正坐着的薛薛四目相对。
藏在镜片后的眼眸彷佛能窥见未来般,透彻,深邃。
“我非常看好你,所以和你说了这些。”他拍了拍薛薛的肩膀。“很多道理,知道不难,做到很难。”
“我希望你能成功,但更希望,你的成功是有意义的。”
薛薛有点茫然。
“意义?”
“嗯,意义。”他收回手,唇边衔着浅浅的笑意。“至于意义到底是什么,你还年轻,好好做,总会慢慢找到答案的。”
“太漂亮了。”
“构图让人好舒服啊。”
“哇,我最喜欢这幅!”
顾雯雯从头到尾都兴致勃勃。
“你小声点儿,这里就你的声音最大。”正专心看展的小笠终于受不了她的喋喋不休,开玩笑道:“你看人家薛薛都受不了先跑了。”
“谁说她是受不了我才跑的?”顾雯雯毫不客气地翻了个大白眼。“明明就是和肖男神去过两人世界了,典型的有男人忘了朋友,哼。”
“……你这是被学长拒绝后彻底放飞自我了?”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顾雯雯瞪了小笠一眼。“是那学长试图脚踏两条船被我抓包好吗?注意一下你的用词。”
“……知道了。”
发现自己和顾雯雯就不在同一个频道上的小笠果断地放弃沟通。
一个说了一路,一个听了一路,两人都累了。
小笠正想问顾雯雯要不干脆去找个地方坐下来休息喝杯饮料,抬眸便看到和肖尧从另一个展厅走出来的薛薛在向她们招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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