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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坦白交代,这是怎么回事”
    君无将颜凉抓回宫殿,按在旧时用作议事朝拜的大殿上。颜凉被吓得够呛,膝盖一软,险些没跪下去。颜凉先将气若游丝的师傅救回来。
    神力着实强大。因伤心过度而白去的长发,也已然恢复往日的墨色。
    君无和苍恒坐在一起,眼神凌厉地盯着颜凉,就像她做了什么违法犯罪的勾当似的。
    大有三堂会审的架势。在厨房的齐业熄小了火,来到大殿坐下。乐正青还有温知星已经占据颜凉左右两侧,唯独颜玉笙姗姗来迟,左手一只橘猫右手一只阿毛。
    口中念叨着橘猫不许跟阿毛抢罐头吃,不能欺负阿毛。
    “这是怎么了”齐业觉得气氛太过紧张,主动给大家倒了茶水。在给颜凉递茶的时候,颜凉伸手够不到,她站起来一些,屁股挪开了沙发。
    齐业就坐在那处空位上。颜凉只好叫温知星往旁边挤一挤,再坐回被齐业占了大半的原位。
    温知星推了推眼镜,轻呵一声。
    “解释。”君无对于这般手段看得厌烦,险些将茶盏摔下,“在我虚弱闭关的时候。你去做什么了”
    乐正青在和颜玉笙抢挠人的橘猫,没来得及开口,颜凉先交代了。
    “我去了一趟天上,遇到了真神,将占了我肉体的那一半杀了。得到一缕残魂和真神的一半神力后,我就回来了。”
    颜凉说得轻描淡写。听者却是胆战心惊。
    苍恒的面容渐渐覆霜:“就这么简单凉儿,莫要胡说。”
    “天上极少言语。心思早已超出凡人。哪是你能对付的”君无又是紧张,又是气愤,“现在长心眼了。会瞒着我了嗯是不是只有在床上你才会乖顺坦白”
    “唔,我说的都是真的。至于怎么和真神说好的”
    颜凉红着脸扭头,看见明昭冲颜玉笙喵喵叫着,爪子不断挠他。显然是不满颜玉笙将罐头分给了阿毛。
    “不许挠我哥哥”颜凉抬手拍了几下明昭的猫爪子,举起这只圆滚滚的可爱橘猫说:“喏,天上。他在天上待得无聊寂寞了,我就带他来人间一起玩。”
    “嗯”君无唇边是控制不住的笑意。他的野狐狸啊,恐怕脑子坏掉了。
    “怎么。放任你俩在人间久了,不认得了”
    犹如钟鸣般威严的声音。明昭跳离颜凉的手心,幻作苍恒和君无熟悉的那个形象。一身容纳万色万尘却无垢的白,成纳山川海潮的眼,掌握日月星辰的手。
    高高在上,圣严无比。
    君无立刻显出兽身,垂头行礼。而另外几位,早已经睁不开眼。在得到天上的认同前,根本无法得见尊荣。
    颜凉将即将露出本体的苍恒抱进怀里,转身,生气地捶了明昭一拳。
    正正巧巧在他的后脑勺上:“不许这样子在人间这样不行大家还怎么和你一起玩”
    你敢对我动手被锤歪脑袋的明昭愣住了。
    这片刻的沉默,让君无吓得炸毛,他立刻跳到颜凉面前护住她,虽然这样也只是让她多活一秒钟而已。
    “变回去。”颜凉揉揉明昭的后脑勺,语气很倔,“明昭,变回去。”
    生气得说不出话的明昭:“喵。”
    一只软乎乎胖墩墩的橘猫又回到颜凉怀里。大家再抬起头,各个神色都很复杂。
    颜玉笙觉得自己应该见过明昭。就是儿时来家里,和父母要颜凉的那个人。不过明昭形态面相变化万千,身上那股让人敬而远之的气质犹在。
    对上橘猫的眼神。颜玉笙想起方才明昭和阿毛抢罐头的场景,手臂被挠的还有些痛。颜玉笙愣愣道:“猫罐头是吗以后你的,我包了。”
    “哥哥真好”颜凉举起明昭的猫爪子,“要说谢谢噢。”
    让他跟一个凡人说谢谢气的想挠颜凉的明昭:喵。
    啪嗒
    山间冷风忽然吹过,正门大开。颜凉将明昭交给颜玉笙,这才发现,苍恒竟然不见了。
    别人看不见,她却能感受到。一剑飞鸿而去,完全没有回头的意思。
    颜凉捏紧掌心。还残留着方才抱紧师傅本体的温度。
    “我把他带回来。”颜凉拍拍变作人形,正在整理领口的君无,低头亲了他一口:“别担心。”
    君无:“谁担心了”
    颜凉已经从原地消失不见了。
    赶紧捧出随身携带猫薄荷的乐正青手下一顿,打开罐子,伸到君无眼前问:“尊主,您要不要,也来一点”
    “”
    御剑而行,一瞬千里。颜凉追了很远很远,在一处她从未见过的地方,属于苍恒的清冷气息便停了。
    厚厚的云层如雾般流过各个山顶。若是从高处看,便是身在仙境。满地积雪已有千年未化,踩上去发出细碎的咔啦声响。
    颜凉静悄悄的走过去。日暮将尽,天地最后的光华照落在这处白茫茫的山谷。
    剑风卷雪,飘落纷飞。万千流岚也比不得这一场。
    只见仙人执剑,迎光而舞。暮色之下白雪茫色,星辉漫漫挥洒,不及他一丝潇洒独然。
    耳边是剑的嗡鸣声。
    颜凉踏着雪,走到苍恒身后,轻轻地唤:“师傅。别生气。也不要难过。”
    她已经不再是之前要他抱着才不哭的小婴儿了。一片被剑扬起的雪花落在眼角,融化而下,颜凉缓缓道:“以后,我会一直陪着师傅。”
    “凉儿。”
    已经许久未曾舞剑了。
    这双只为杀戮斩伐的手,哪怕润了十几年修竹清香。此时依然能闻到血腥味。
    还有属于武器的冷味。足以令所有温度消失殆尽。
    “我知道的。”颜凉自背后抱住苍恒,温暖着本体是一柄剑的他,“师傅怕冷。凉儿来暖你。”
    “你不知道。”
    苍恒静默地低头,握住颜凉环在她腰间的手。
    他轻轻地摩挲,心中渐渐产生裂痕,远比当时铸剑时被捶打敲击更甚。
    “暖与凉,于我,又有什么区别呢不过是在谁手里,由谁使用,最终再被封尘罢了。”
    颜凉能感受到苍恒的绝望。
    被困在原地,前后左右,无处不是各式各样的选择前路。但,他是力,足以使天下毁灭的那一个。被谁握在手中,由谁决定,是好是坏,是对是错,都不是他能决定的。
    本该是没有心的。明了之后,无论如何,都是以伤为终末的悲哀。
    苍恒将颜凉温暖的手握得更紧了些。
    当时,在山上,这只手连他的一根手指都握不住。力量也小的像个笑话。
    偏偏,在她握住他的那一瞬间,他再也没有挣开过。
    苍恒曾经以为,他终于可以用这份无坚不摧的力,做一些不那么冰冷伤人的事。静静守着护着她长大,等到天上将她取走性命。
    直到他默默地对抗天上。直到他和她尝过欢愉的热烈滋味。他也不厌恶这颗本不该存在的心。
    可如今,不过是镜花水月,什么都没了。
    他还是一柄冷冰冰的剑。只是会觉得疼罢了。
    “相信我,师傅。凉儿喜欢你。”颜凉将他抱紧,“凉儿最喜欢你了。没有师傅的话,凉儿早就死了。以后没有师傅的话,凉儿也会死掉的。”
    “凉儿。”
    苍恒回身,双手捧起颜凉的脸。
    如同水墨丹青一般朦胧的悲愁在颜凉眼中化开。颜凉垫起脚尖,颤巍巍地捉到苍恒将张未张的薄唇,“相信我吧,师傅,凉儿会做好的。这一次,一定不笨了。”
    唇边的一点暖意,在这冰天雪地中,就像炉火中的余烬。拥着他,护着他。
    “嗯。”苍恒启唇,双手抱住颜凉,轻轻地将自己推向她。舌尖的血与她交融在一起。
    孤剑择主。以后,他都是她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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