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晴根据记忆跑出了城,却迷失在路上。
青山三十九座到底是往哪走来着?祁晴越想越迷糊,脑海里一会是谢一斐不动声色地抽剑杀她,一会是蛇嫌弃她的样子,下半身已被血浸湿,在奔跑的路途上洒出一道绵延的血线。
这路怎么越跑越困,算了,找块地先睡再说,明早再……
祁晴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忽然听见有说话的声音由远及近。
“……这是什么啊?怪可怜的……”
“……是只稀有的白狐,你看这毛色,多么纯正……”
祁晴的耳朵不安分地动了动。
“……还有一口气,我们要不要救……”
“……救吧,杀了那么多……就当是我们积德了……”
祁晴恍惚间感觉自己被人抱起,那个人身上有股淡淡的花香,祁晴当时就想打喷嚏。
这都什么事啊,明早起床再说……
当祁晴再次醒来的时候,身上的伤口已被清理干净,也没有太明显的疼痛感了。她抬眼环顾四周,好嘛,被关笼子里了。
不大的笼子里铺着柔软的被褥,上面填满了阳光晒过的味道,祁晴在被褥里钻来钻去,闲适得眯起了眼睛,蓬松的大尾巴有一搭没一搭地摇着。
“它醒了!”一道温柔的女声响起,那是一个布衣钗裙的妇人,相貌可以说是平凡,眉目上却挂着温柔,她就那样注视着祁晴。
祁晴感觉笼子被打开,然后她被抓着后颈皮拎了起来,猎人粗鲁地揉了揉她的头:“不错,要是养好了,剥了这层毛也能卖个好价钱。”
祁晴悄悄抖了一下爪子,装作懵懂地舔舔猎人的手。
猎人握着她的腋下高高举起,像看着一个孩童,故作凶狠地说:“听见了吗,你要是不乖,我就……”
“夫君,你的鲜炙肉片做好了,快来吃吧!”
“知道了。”猎人眼底的温柔一闪而过,继续凶狠无比地对祁晴道,“我就不给你吃肉,只让你啃土豆和野草!”
不给狐狸吃肉,这不是要了她的命吗?
祁晴气到不行,也懒的伪装,直接炸毛,一爪子就冲猎人面庞去了。
猎人往后一仰,躲过了那看起来小,其实锋利无比的爪子,拎着她塞进妇人的怀抱里:“小狐狸还挺有脾气,把它剪了指甲,免的挠人。”
妇人的衣裙破旧但仍干净,妇人的手轻轻拂过祁晴的背,先夹起一块小的肉片塞进她的嘴里,然后温柔地抓住她的爪子,开始修剪指甲。
鲜炙肉片的滋味和祁晴在段府里偷吃的精致肉食不同,它是粗犷的,没有细致地切成均匀的大小,与葱、姜、酱一起下锅翻炒,咸淡适中,吃起来有股乡野间特有的味道。祁晴自从被砍了一剑后失血过多,嘴巴里都快淡出鸟了,好不容易吃到一块肉,三两下就吞了。
酱的浓郁香味刺激着味蕾,肉片是富有腥气和嚼劲的野猪肉,姜的加入又很好地中和了这股腥气。
妇人按了按祁晴不老实的小脑袋,嘀咕道:“叫你什么名字好呢?你是只白狐狸,那就叫你小白吧。”
哇,这都什么名字,还没有祁晴好听。祁晴疯狂晃起了狐头,表示抗议。
“那,白雪呢?”
“……”
“不如就,白云?”
“……”
妇人苦恼得不行,可惜她自己也没有多少文化,只好从柜子里取出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纸,摊开放在祁晴面前:“你也是个有灵性的,不如,就让你自己选名字吧。”
对面的猎人急了起来:“诶,这不是你去城里求师傅,给我们娃取的名字吗?”
妇人温柔地笑着摇摇头,纵容祁晴的爪子在上面乱按,最后按中了最边缘的一个名字。
“云眠?诶,这名字也好啊。”
妇人灵机一动,道:“那你再按一个名字,就当是给我未出世孩儿取名,听说灵狐可准了……”
话音未落,祁晴就迅速按上了另一个名字。
妇人微笑着抚摸自己的小腹:“看来是个男娃啊,叫云栋……”
“那云眠你可要当好老大呀,保护我们家云栋啊……”
重阳派议事厅里,坐在上座的白胡子道人慢悠悠地摸着胡子,道:“不知道怎么,我这今早一起床,胃口就不好,平日里最爱的鸡脖,都啃不下了。”
“你怕不是老了,该羽化成仙了。”坐在老道人旁边的中年男子慢悠悠回应道。
“说什么屁话!你别说,谢一斐那丫头带那群兔崽子下山,不会真给我惹出什么事吧?”
“谢丫头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心里自有分寸,哪会惹事。”
白胡子老道人摸摸胸口:“照理也是。近日派内日益拮据,我特地叫谢丫头带上九星刺,下山采购时赚点外快……”
“你疯了吗?九星刺还没有认主,要是滴上一滴血……”
“师弟,不要那么急躁嘛。”老道人虽然已经白胡子一大把,脸也皱成一团,但眼神依旧清澈,“九星刺已经放在我们派里几百甚至上千年了,再也没有上古灵器特有的异动了,我的师父认为九星刺已经死了,现在的它,只是一个徒有外表震慑凡人的匕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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