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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多力量大,没两天的工夫阁楼便收拾好了。
李二娘亲自写的匾额,“兰蕙阁”三个字洒脱秀气又不失傲骨,着实应了“蕙质兰心”之意。
在此之前,李曜命家中的部曲敲着锣到各村各镇通知了,学堂中的男学生们也给家里的大人捎了信,不拘年龄,皆可来读。
七月初五,第一天正式招学生。
叶二姐一行人早早地等在阁楼中,案上放着茶水点心,并一本厚厚的报名册子。
厅中摆着笔、墨、书箱,还有安荣赞助的启蒙书,都是打算白送人的。
眼瞅着日上三竿,男学那边的诵书声响了又停,依旧没人来。
叶二姐面上虽没露出什么,心中却难免忐忑,若是一个人都没有怎么办?
倒不是怕丢人,只担心失了这个机会。
这些天兰蕙阁被她们亲手打理起来,哪个地砖缺了角,哪个案上放着花都一一印在了她的脑子里。
这就是感情。
有了感情,就有了期待,有了期待,就难免患得患失。
李二娘也失了淡定,坐立难安。
于三娘和李五娘干脆跑到门口,伸着脖子看,每每看到fu人手里牵着女娃娃,就双手合十,喃喃祈祷着她们能走进学堂。
接连好几个,却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眼瞅着临近晌午,案上的茶水换了三壶,报名册子依旧空白一片。
就在娘子们纷纷泄了气的时候,一个窈窕的身影急急走来。
“可是晚了?”江小娘子鼻尖带着隐隐的汗意,柔声解释,“今日县中大集,行船全都往西边去了,等了许久才等来一条。”
李五娘拉住她的手,半嗔半笑地说:“晚什么呀,一个人都没有。”
江小娘子朝着名册瞥了一眼,当即笑了,“那是她们没眼光。”
没承想这么一个温柔的女子也能说出这样的话,叶二姐不由地笑笑。
“快请坐。”
“多谢叶姐姐。”江小娘子朝着几人浅浅地施了一礼。
众人齐齐还礼,各自落座。
于三娘脆生生地问:“江姐姐是来报名的,还是来看热闹的?”
江小娘子微微一笑,“是来报名的。”
众人面上一喜。
李五娘甚至高兴地跳了起来,“当真?”
江小娘子点头,“我听说不拘年龄,便厚着脸皮来了。若各位先生不嫌弃,还请将我收下。”
李二娘苦笑,“哪里还能嫌弃?保不齐咱们四个‘先生’要合起来教你这一个学生了。”
“不会的。”江小娘子笃定地说,“这般求都求不来的好机会,总有人舍不得错过。许是被什么事绊住了,许是在观望。总归还有两天,且等等罢。”
很多人就是这样,总得有人牵个头,他们才肯跟着往前走。
叶二姐斟上茶递到她跟前,“借你吉言。”
江小娘子点头谢过。
看着屋内雅致的摆设,看着李二娘通身的气派,看着叶二姐散发的风骨,看着李五娘的自信、于三娘的友好,她便觉得自己没有来错。
临近晌午,又来了一位,还是个小熟人。
田妞儿,也就是关二小发誓长大了会娶的那个小女娃,拉着自家阿娘的衣摆,红着眼圈嘟着嘴,执着地看着叶二姐。
叶二姐蹲下.身,轻轻抚去小女娃脸上的泪珠,“这是怎么了?”
“要、要和二小哥哥一道念书……”田妞说着,又要哭。
田家媳fu忙捏了捏她的手,显得有些局促,“一大早就哭着要来上学堂,我想着,她这个岁数话都说不明白,娘子们哪里肯收?凭白地累着你们。”
于三娘抢先说道:“我家二娘子说了,不拘年龄,只要想上就成。再者说,田妞儿聪明着呢,我们可受不了什么累。”
田家媳fu听她说得爽快,大大地松了口气,直往腰间掏,“是不是要教钱,多少能够?”
李二娘疑惑,“你没听说么,不仅不用jiāo束修,书纸笔墨皆可在学堂领。”
田家媳fu停下动作,讪讪地道:“听是听说了,只是……不敢真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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