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林翊上初中,遇见个睿智班主任,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开班会,有事没事叫家长,而且不管家庭情况一定要到场。
nǎinǎi一辈子勤俭节约,舍不得打车,从靠近城郊的地方一步步走到临近市中的初中。在打扮得英姿焕发的一众父母里,衣着朴素头发花白、听不懂讲台上班主任在讲什么东西的老人家是最尴尬的存在。
初中生还没学会人情世故,但已经隐隐开始拉帮结派,永远一身校服洗得发白、拿不出零花钱的林翊是被孤立的绝佳对象。
好事的人旁敲侧击打听到她的家庭情况,在班里大肆宣传,有些人直接嘲笑她,有些人则用貌似怜悯的语气说她没爸没妈,真可怜。
林翊不敢把这些事情和nǎinǎi说,一直憋到高中,终于不用说了。
nǎinǎi独自在家时突发心脏病,毫无预兆地去世。
从此林翊不仅没爹没妈,连nǎinǎi也没有了。
经年的酸涩涌上来,林翊眨眨眼睛,尽可能轻松地说:“反正……就这么回事吧。英雄不问出处,查户口干什么。”
慎渊转头去看林翊。她低着头,柔软的额发垂落,整张脸藏在yin影里,看不清表情,只露出一点精巧的鼻尖,却无端地显得有点委屈。
慎渊搓了搓林翊的头发:“随便问问而已。我只管你,父母如何与我无关。”
林翊感觉到头顶的揉搓,懵了一下。
慎渊这是……四舍五入算个十分别扭的安慰?
她抬起头,茫然地眨眨眼睛,慎渊脸上却毫无安慰的神色,自顾自解开腰带:“睡吧。”
林翊惊慌失措:“大庭广众的……你你你脱衣服干什么?”
慎渊把腰带丢在地上,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沐浴。”
“……对不起。”林翊赶紧退开,想想又说,“那个……这个池子里的水,我刚刚用过了。”
“汤谷水永恒澄澈,里面的火会把所有的脏污邪秽烧干净。”慎渊没耐心了,“困了就去睡,不困就看着。”
“困了!特别困!”林翊求生yu十足,拖着大袖深衣往屋里跑,开门时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
月色寒凉,温泉里的水蒸起袅袅水雾,缭绕的雾气里慎渊的里衣已经落到了手肘处,堆积成柔软的白云。漆黑的长发披散,但仍然看得见线条清晰优美的蝴蝶骨,再往下是骤然收紧的腰线。
像是个温泉池边上的妖精,烟云缭绕,恍然入梦。
林翊脸上腾地就红了,捂着脸跑进屋子,跌跌撞撞地进里间,扑到榻上闷了一会儿才勉强找回思绪。
她趴在柔软的被子上,脑子里乱七八糟,不自觉地联想起“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之类的东西。
别说,唐玄宗还真会玩儿……
眼看着思绪要往不和谐的地方去,林翊一顿,在心里唾弃自己,顺便真情实感地和白居易道歉,想着想着又有点紧张,手里的被角揉成了一团。
说起来,这会儿是新婚夜,她和慎渊签了婚书办了婚礼……按理说,发生点什么都得算是正当的男女关系。
原书里林忆和慎渊从头到尾就是形婚,新婚当夜慎渊救了慕时以后一直守在徒弟床前,但现在,这个人就在外边沐浴,用的水是林翊前脚刚从中出来的。
虽说慎渊看着不太像对她有兴趣的样子,但据说男人是不太在意的,万一觉得气氛合适……
最主要是她也打不过慎渊啊!
林翊越想越悲伤,悲伤里还混杂着一点点微妙的紧张,忍不住在被子上揉着脸:“还能商量的吧有话好好说啊……”
“……商量什么?”
林翊翻身坐起,正好看见慎渊向着榻走过来。
慎渊只穿了件白色的寝衣,领口松散,隐约露出锋利的锁骨,还有一点点胸口的肌肉线条,落在胸前的几缕头发还滴着水,浸湿纯白的布料。
林翊吞咽一下,往后缩了缩。
慎渊在榻边坐下,身上抓住那些还在滴水的头发,指尖向下一划,发梢立即干了:“说啊。”
“没、没什么。”林翊的脸不受控制地又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