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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是些什么阴毒之物。”楚渊摇头,“贝沙湾内至少也有两百鲛人,将来若全部救出来,仅凭这一只金甲狼,可能解去所有人体内的蛊毒?”
    “不仅一只,我们有五只,而且这只是虫王。”叶瑾用小棍子逗了逗,“能吃着呢。”
    金甲狼抖抖须须,背甲蹭蹭发亮。
    很厉害呐!
    几日之后,东海暗探来报,说从贝沙湾内驶出了一小支船队,看方向是要去倭国。
    “应该是去求援。”温柳年道,“速度还挺快。”
    “我们至今未出兵东海,对方估摸以为行迹尚未暴露。”叶瑾道,“但也保不准什么时候楚恒熬不过牢狱之苦,便会将贝沙湾之事供出来。心里没底,自然想要早些找新靠山。”
    “皇上对此是何看法?”温柳年问。
    叶瑾道:“东海军已然重新调拨完毕,随时都能出征讨贼,只是在此之前,怕要劳烦大当家与周三少爷了。”
    “身为大楚男儿,自当为国效力!”温大人正气凛然,语调铿锵。
    叶瑾被震了一下,怎么突然如此大声。
    “朕就在门口,爱卿小声些也能听到。”楚渊苦恼揉揉眉心。
    温柳年感情洋溢道:“微臣所言全然出自肺腑,黄天厚土,皆可明鉴啊!”
    “从现在开始不许说话。”楚渊敲敲他的鼻子,和叶瑾一道去后院看小六子。
    温柳年跟在他身后目光灼灼。
    “不行。”楚渊头也不回,“小瑾说了,最近爱卿要多吃素。”
    “花生糖——”
    “也不行。”
    “……”
    温大人蹲在后院,愤懑看蚂蚁搬家。
    两日之后,一艘商船驶离大鲲城,前往东海各岛屿交换货物。赵越与周慕白易容成外地客商,另有十七名影卫,亦是一路暗中同行。
    船舱内,周慕白指指自己的脖子。
    赵越拉高衣领,将吻痕淡定遮住。
    而罪魁祸首温大人,此时此刻正埋首书堆中,苦翻关于报丧鸟的记载。
    “没人知道当年魔教究竟是如何找到此物。”叶瑾道,“还以为当初一战后,便可彻底安稳,没想到又死灰复燃。”
    “一群乌合之众,找这些东西倒是挺利索。”温柳年继续翻书,“再凶残也不过是一只鸟,不知道下不下蛋。”
    叶瑾:“……”
    千万别说连这也想吃。
    “咦,等等。”温柳年停下动作,“找到些东西。”
    “关于报丧鸟?”叶瑾凑过去。
    “不是。”温柳年摇头,“关于它祖宗。”
    叶瑾:“……”
    书册上密密麻麻,写满蝇头小字,歪七扭八极为生僻,也不知是出自何人之手。
    “大人能看懂?”叶瑾疑惑。
    温柳年点头:“能啊。”
    叶瑾:“……”
    “前朝周王在位时,这东海有一伙劫匪,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且人数众多。”温柳年道,“为了不暴露行踪,甚至还独创了一套用来联络的暗号,就是这些文字。”
    “好像听过这段故事。”叶瑾点头,“但大人如何能看得懂?”
    温柳年道:“小时候觉得好玩,便学会了,也不难。”
    叶瑾看了眼密密麻麻的书页,头晕。
    “不过只有极少关于报丧鸟的消息。”温柳年解释给他听,“说是这伙人的首领某日出海,在荒岛上拾得三四枚鸟蛋,后来便养出了黑色巨翼鸟。”
    “哪片海域?”叶瑾问。
    温柳年又往后翻了两页:“没写明,不过看描述的位置,像是白雾岛。”
    “青虬的老窝,怪不得。”叶瑾道,“苍茫山上离蛟养的那些鸟,估摸也是出自青虬之手。”毕竟两人曾并肩作战,在反目成仇之前,也算是一同出生入死过。
    “能养巨鸟数百只,白雾岛不算小。”温柳年道,“而且上头有淡水有良田,屏障重重易守难攻,若是被楚军包围,大可三年五年待在里头,对我们极为不利。”
    叶瑾微微皱眉。
    “不过既然是如此一块好地方,便更要夺回来了。”温柳年揉揉脸,况且这一仗与打楚恒还有些不同,毕竟青虬曾是大明王下属,如今出了篓子,多少也要帮一把的啊……
    “先生。”落樱岛上,无影捏着半块糖蹦进书房,“何时出发?”
    “三日后。”云断魂道。
    “好!”无影一口答应,又蹦蹦跳跳出了屋子,“我去告诉哥哥!”
    云断魂笑着摇摇头,低头继续看手中古籍。
    借着来往取水船,赵越与周慕白很顺利便再度混进贝沙湾。岛上一共有军队五百余人,或许是因为楚恒出了事,所以巡逻比上次更为严密。统帅府邸周围更是岗哨重重,几乎每隔几步便有人把守。
    “机关遍布。”周慕白道,“大当家有何看法?”
    “岛上共有两个鲛人池,要想办法先将其集合到一处。”赵越道,“而后周兄与我分头行动,一人保护鲛人,一人前去攻下统帅府。”
    周慕白道:“既是主意打定,便越快越好,以免夜长梦多,今晚行动如何?”
    赵越点头,趁着沉沉暮色,与他一道去了北边鲛人湾。
    ☆、【第185章贝沙湾之战(上)】微臣今天没吃饱
    夜色降临,海面上风逐渐大了起来。宝塔两侧悬挂着的灯笼摇摇欲坠,突然“砰”一声掉了下来,须臾便燃起熊熊烈火。
    守卫正在屋里打盹,迷迷糊糊便听到鲛人似乎在嘈杂大叫,于是打了个激灵赶紧前去看究竟,人才刚一出门,便被冲天大火惊得魂飞魄散,赶忙大喊找人来灭火。这座宝塔原本是为了镇压海中恶灵所修建,平时基本没有人上去过,腐朽一空的木头遇上狂风烈火,涨势愈发不可收拾,将沉沉夜色也染上一层橙红。
    “怎么回事!”一个中年男子匆匆赶过来,正是先前楚恒派来驻守岛上的将领,名叫蔡臣。
    “回将军,不知道怎么就失了火。”守卫“噗通”跪在地上,“刚好刮大风,扑也扑不灭啊。”
    对于这座宝塔烧毁与否,蔡臣倒是不怎么放在心上,他向来便不信鬼神之事。但见高处不断有焦黑木炭带着火光落下,塔下鲛人已经乱成一片,副将着急道:“将军,若是这座塔倒了砸进水池,恐怕会死伤无数啊。”
    蔡臣招手叫来部下,将鲛人全部转移到了另一处。
    火焰逐渐吞没底层木柱,宝塔轰然倒塌,重重砸进先前的鲛人池中,溅起无数水花。
    “这下好了。”周慕白在暗处摸摸下巴,“即便是想清理干净,也要花费好一番功夫。”
    “追影宫影卫何时能到?”赵越问。
    “明晚会有取水船回来。”周慕白道,“若是一切顺利,应该是子时抵达。”
    贝沙湾的取水船每次只会带十六七只木桶,漏个一回两回倒也情有可原,若是接二连三每次都有几桶水漏掉,难免会惹人起疑。所以为了保险起见,便决定由赵越与周慕白先行上岸部署,待到了事先约定的行动之日,其余十七人再混入取水船中登岛,一起大杀四方,解救鲛人。
    此举固然有些冒险,但情势所迫,却也容不得更多选择。
    被转移到小水池后,鲛人依旧有些惊魂未定,由于中蛊与哑药的缘故,大多不能说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事,只是一直在水中扑腾,闹了大半宿才逐渐消停下来。
    周慕白大致看了看水池四周,很是空旷,若是影卫能及时赶到,要保护这些鲛人并不算难。
    天色很快转亮,蔡臣又查看了一番遭了火灾的鲛人池,若想清理一空再引入新的海水,起码也要十来天,又听闻那些鲛人到现在依旧未平静下来,心里窝火无处可泄,也只有将守卫打了顿板子了事。
    大鲲城里,温柳年将近几日所查阅到关于白雾岛的文字记载全部誊抄整理了一遍,整整齐齐装订成册,上呈给了楚渊。
    “辛苦爱卿了。”楚渊道,“不眠不休一直在为此事操劳。”
    “原本就是微臣分内之事。”温柳年略微虚弱。
    “不舒服?”楚渊微微皱眉,放下书册走上前。
    温柳年肚子咕咕叫。
    楚渊:“……爱卿早上没吃饭?”
    “吃了。”温柳年哀怨,“菜粥。”脸会绿。
    看着他水雾迷蒙的眼睛,楚渊想了想,然后道:“中午随朕一道吃饭吧,莫要让小瑾知道。”
    温大人拼命点头。
    楚渊做皇帝向来极为节俭,在宫里餐食都极为简单,更别提是在外头。所以就算额外加了菜,也无非就是多了些排骨鸡鸭,但对于一连吃了七八天素的温大人来说,显然是难得美味珍馐,几乎眼睛都要放光。
    “爱卿慢着些。”楚渊头疼。
    温柳年专心致志对付一个鸭腿,吃得又快又斯文,嘴上不沾一点油,碗里已经只剩了骨头。
    楚渊好笑,又夹给他一块排骨。
    温大人继续吃。
    “爱卿真是好胃口。”吃到后头,连楚渊也忍不住感慨,“居然也不见长肉。”
    还是有一些的,温大人心想,就是会藏。
    段白月恰好有事过来,四喜公公也未阻拦——皇上说的是要留心叶谷主,也没说要留心其他人,总归西南王也不是外人。
    “莫要只吃肉。”楚渊摇头,替他盛了一碗青菜蛋羹,“喝点汤。”
    “多谢皇上。”温柳年伸手端过碗,恰好段白月推开门。
    “西南王有事?”楚渊微微皱眉。
    段白月嘴角一弯:“本王似乎打扰了皇上与温大人吃饭?”
    温柳年端着汤碗,表情甚是无辜。
    “退下。”楚渊看也未看他一眼。
    段白月倒也未多言,淡定一笑出饭厅,径直去了药庐找叶瑾。
    于是当天下午,楚皇便被迫听了小半个时辰炸毛念叨,翻来覆去只有一个意思——“温大人这段时间太过操劳我辛辛苦苦找了珍稀药材给他调养身体说了多少回要戒掉荤腥才能有药效你身为一国之君居然不遵医嘱给他吃肘子知不知道这样先前所有的工夫就都白费了还能不能好好做一个皇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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