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是这么说的?”
叶老夫一身枣红色袄子外罩一件西纱即威严又不失鲜亮。
“是的老夫人,大姐是这么说的。”沈嬷嬷一字不差的回禀。
过了许久,叶老夫沉声令道,“去,让周瑞家的退回来。”
沈嬷嬷一怔,“老夫人,这?”
不是说,要动手的么,怎么就退回来了?
“这什么这,还不快去。”老夫人语气有些急了。
“是,老奴这就去。”
看着沈嬷嬷急急离去的背影,心中想着那个大孙女儿说的话。
不错,罗氏要家世有家世,要品貌有品貌,怎会答应做了贵妾,虽然现在抬的是平妻,可是,以他们家的身份来说绝对不允许一个女子给人做继室。
而且,他们出的条件也很有思量,让正妻和两个孩子全部消失,老天上次放过了叶琉璃,那也就是告诉她,不能让罗氏太好过了。
叶老夫人掩上充满阴戾的眼皮,遮下所有的思绪,新妇进门,总得拿出一丝做婆婆的威严吧。
另一处。
“大姐,你死了可别怪我,要怪就怪你的命不好,下辈子投胎,就找个好点的人家吧。”
周瑞家的抽出袖中匕首,对着她的身体猛刺过去,下手是那样的不留情。
叶琉璃冷冷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凶狠的妇人,突然勾出一抹恶魔般的微笑,这笑容让周瑞家的心中一毛,不过,也只是一顿,因为那一百两银子她一定要拿到手。
一声沉喝,伸手刺去。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匕首刚一接触她粉白的棉袄时却生生的停住了。
叶琉璃什么也没看,只紧紧的盯着周瑞家脸上的变化,从方才的凶狠得意,到顿住震惊,再到痛苦扭曲。
她想,这个周瑞家的人生的变化也应该是这样的吧,从凶狠中得到想要的东西,人生得意,再从震惊中发现原来想的不一样,最后只能承受当初凶狠的惨痛代价。
砰。
尸体一软,倒在她的脚边,没错,她的代价就是性命。
她的眼睛没有随着周瑞家的倒下而改变任何方向,那里有一个男子,五官周正,手中所持的马鞭犹如一把尖刀。
“叶大姐。”
杨磊微怔,她,居然一点儿也没有惊讶,甚至连眼神都不曾变过,更重要的是她从始至终看的都不是周瑞家的,而是他。
“嗯,收拾了吧。”
叶琉璃淡淡。
呃。
杨磊有些反应不过来,杨焱说,叶姐或许与别的姐不一样,可是具体哪里不一样就没说了,不过,现在他体会到了不一样。
人们总以为会按正常的事件发展时,这个大姐往往是朝着不同的方向发展,甚至是相反的方向,这就像是用习惯了右手突然换了左手般的别扭,不适。
“是,大姐。”杨磊动作很快,当然心情是带着别扭和不适。
叶琉璃见他转过身去,便暗暗将粉白裙下的尖簪暗暗收回袖中,看着马车上溅出来的的血点,砸了砸嘴。
“我什么时候才能练成杀人不见血呢?”
杨磊刚处理完,回到马车上便听到叶大姐这样惊人的话,三刚的孩子要杀人不见血?除了怪物之外他便没有任何词语可以形容的了,不过,世间好像也有一个怪物。
“叶大姐,主子说,您的静养之地在凌云寺。”
呵,这是不是可以理解成,她有通过考验了?
“你们家主子,可真是个怪胎,既然认定了我,却又要来试探我?……走吧,想必,你家主子也做好了给叶府交代的托词。”
叶琉璃嘴上依旧挂着淡淡的微笑,自从周瑞家的出现时,她就是这副模样从未改变,只不过她嘴上是微笑的可是杨森却感觉不到一丝温度。
叶府。
沈嬷嬷脚步加快来到正厅,可是终究是晚了一步,新娘子已经向叶老夫人敬茶了,而且宾客们都还在,她无论如何都不可以鲁莽。
叶老夫是个精的,抬抬眼睛便知道事情给办砸了,不过,嘴上的欢快的笑容没有一丝改变,找了个由头离开。
刚一出门,脸色立变。
“怎么回事?”
“老,老夫人不好了,周瑞家的死了。”
“什么?那叶琉璃呢?”
叶老夫人心头一紧,周瑞家的死了?谁干的?赵氏的余孽将叶琉璃救走了,还是,还是有什么暗中帮了她?
老夫人的脑子转了几转,可都一一被她否定了,因为赵氏根本就没有留下活口,包括赵月娘远在边疆的哥哥赵越。若说暗中有人帮,那就更不可能了,只不过是个蓟州的六品文书的嫡女,又有谁会救?
“不是的老夫人,您误会老奴的意思了,周瑞家的死是因为马车路滑马车倒在了雪里,落在了猎户打兔子的陷井里,重要的是大姐,她没有去望云寺,而是被路过的凌云寺的姑子们救走了,这是在凌云寺主持凌云师太亲手写来的信。”
这才是不好了的真正意思。
凌云寺,望云寺,两个寺只一字之差,可是待遇却相差十万八千里。
凌云寺是有名的穷寺,一顿饭只有馒头,望云寺却是素菜斋包子全都有,香火还不断。
一句话,贫富差距较大。
然而沈嬷嬷却知道这只是表面的,然而实际上的却是,望云寺寺规森严,每年都会莫明其妙的死几个尼姑,外人根本不知其中的奥义,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她们都是被森严的寺规给弄死的。
不,更正确的说,是被有权势的尼姑给弄死的,望云寺,外表看上去光鲜亮丽,可是又有谁能知道,这光鲜之下如恶魔般的腐臭?
老夫人送大姐去那处,一是为了博个名,二也是为了能更好的掌握其生死,而周瑞家的出现,也只不过是因为曲州罗氏大舅子的一句话:不希望他的妹妹有任何委屈。
沈嬷嬷暗暗吞了吞口水,这剧情真真是转了几转了,先是生死都掌握,而后又要让她死,到最后死的不是大姐反而是去杀她的人,虽说是个意外,不过,不得不说一句大姐的命可真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