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帅嘴里的这个人,多半是个女的。
而且还是主帅的心上人。
赵五这时候心里就跟猫爪子抓似的,好奇得不得了。可他实在又没胆子再刨根问底,只能眼巴巴瞅着主帅,希望主帅还能透露点什么。
然而对方却只是带着些嘲弄的笑意,一口接一口喝着酒。直到那一皮囊的酒喝完,才直起身来,朝自己的军帐走去。
赵五目光紧紧粘在他身上,瞧他走出了几步远,又转回身来。
这一次,主帅没有笑,面色很正经,“守夜喝酒,按照军规,应责十军棍,你明日自去领罚。领过罚后,到我营中取一坛酒,算是你陪我喝酒聊天的谢礼。”
“啊!”
赏罚一道下来,赵五这下子傻了,都说主帅治军极严,他还傻愣愣的,这下好,撞枪口上去了!
可他怎么打完还给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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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实地去领了十军棍后,赵五没敢到主帅的营帐里药酒。
他屁股疼得厉害,脑袋也比昨天清醒点。
他昨天是给冻傻了。
不过他在床上趴了一天,主帅身边的人却亲自送来了两坛子酒,和上好的伤药。
“将军许给你的东西,就是你的。”
赵五傻乎乎抱着酒坛和药瓶,心里滋味更复杂。但从那以后,他便忍不住注意起主帅的一举一动来。他觉得,这高高在上的主帅,与他印象里那些当官的老爷,好像很不同。
冬季过后,春日短暂,夏季芒草疯长,北漠的铁骑又来挑衅。
赵五由于吃得苦又肯拼,大半年的时间,已经被收入了主帅的贴身卫队里。
在一次与北漠铁骑对峙中,主帅率亲卫孤军深入,斩了北漠领军主帅,但自己也受了伤,身中两箭不说,还与大部队失散。
赵五背着主帅在地形复杂的密林里穿行,凭着可怜的记忆和已经模糊的标记回营。
主帅的情况不大好,赵五不敢让他昏迷过去,只能拼命找着话题和他说话,让他保持清醒。
奈何他对主帅向来敬畏,可以说的话题太少,没多久就不知道该说什么。惊觉背上的重量越来越沉,赵五绞尽脑汁,突然想到一件事,于是赶紧问主帅道:“主帅,你曾经说自己十五岁为了一个人上前线,那个人是你什么人?”
背上的人猛咳了两声,“问……问这个做什么?”
赵五壮着胆子继续道:“主帅,那是您心上人吧?她如今是不是将军夫人?我如今算救了您一命不是,您就告诉告诉我?”
背上的人回应他的,是长久的沉默。
就在赵五以为主帅是不是已经失去意识的时候,他听见主帅嘶哑的声音,“我并未娶妻,她自然不是将军夫人……她也从来没有给过我向她证明自己的机会。”
主帅一句话说得很慢很慢,那话语中似乎有着极重的寥落感,让赵五听得心里难受。
而他还得继续用这个话题刺激主帅。
“那她现在在哪里?”
这一次,赵五等了很久,主帅也没有回答他。
赵五知道,主帅如今已是二十有八,梁朝贵族男子在这样的年纪,不说妻妾成群,怎么也该有妻有室,甚至有儿有女。
赵五虽不知主帅未娶亲的具体缘由,但直觉觉得,这事与主帅口中那人脱不了干系。
他突然不明白起来,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连主帅这样的人都求不到。而主帅又是因着什么,从十五岁到二十八岁,十三年的时间,却不能对对方释怀。
“主帅,你的心上人一定很美吧?你有没有画像?等咱们回到军营,给我看一眼好不好?只看一眼,之后主帅您罚我一百军棍,我都认了!”
又是长久的沉默,然后是一阵猛烈的咳嗽声。
“一百军棍……也不怕打死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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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五不知道自己是凭着什么毅力,终于在两天后背着主帅出了密林。
主帅当时已昏了过去,军医紧急救治了数个时辰后,主帅才醒了过来。
赵五救了主帅,立了大功,可他心里却有点后怕。
他在林子里和主帅说的那些话,算是不要命了,主帅虽然不是爱记恨的人,可他问的都是些秘辛,主帅心里会不会有疙瘩?
他还想继续呆在主帅的亲卫队里,不想被调去别的地方。
主帅养了小半个月的伤,赵五也就提心吊胆了小半个月,旁人都羡慕他大难不死交了好运,只有他自己心里七上八下的。
这种忐忑一直到主帅叫人来唤他。
带他前去主帅营帐的人很快便退了下去,偌大的营帐里,只有他和主帅两个人。
主帅重伤初愈,脸色还有点发青,而他看向赵五的目光炯炯,瞧得赵五心里打鼓。
“主帅,您找我有事?”
主帅从床边的柜子里取出一卷画,递给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