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齐太子说了实话,反而把孟子给逗笑了?
看起来齐太子也没有把这件事儿办砸,他的诚实反而得到了孟轲的肯定。
齐太子道“让孟轲先生见笑了。”
孟轲道“齐国太子折煞孟轲了,请。”
于是三个人便到了一边攀谈,而且相聊甚欢,钟离是和孟轲“志趣相投”,而齐太子则是十分真诚,因此十分投机。
魏王在前面狩猎,不一会儿功夫,便满载而归,中午猎场有宴席,食材便是狩猎来的猎物。
魏王满载而归,兴致本来很高,一回来便看到了“谈笑风生”的孟轲。
他之前因为魏王夫人的事情非常恼火,牵连了惠施,一心觉得都是惠施权势太大,只手遮天,因此才导致了王夫人如此刁蛮任性,竟然让他在众人面前出丑,颜面扫地。
魏王对惠施,其实早有不满,在当年徐州相王失败之后,魏王就已经很不满惠施的“怀柔政策”,这次“借酒撒邪”,魏王是铁了心要把惠施撸下来。
而孟轲呢?
一个小小的门客,竟然敢在自己面前为惠施求饶,魏王是有多看不上惠施,就是有多看不上孟轲。
况且孟轲也不是贵族之后,说白了根本不是他们魏国人,因此魏王更加看不起孟轲。
如今见孟轲挨了打,还笑的如此灿烂,魏王心里自然不愉快。
魏王当下下令摆宴,惠施身为田需的门客,自然也参加了宴席,不过坐在最下面的地方,十分的不起眼。
今日是狩猎的第一日,大家都满载而归,尤其是魏王,狩了不少猎物,臣子们全都变着法子的恭维魏王。
而惠施因为日前的丑事,今日都没有出席宴席,被禁足在帐中,不得外出。
魏王站起来,高举着酒具,道“今日冬狩,可谓是十分尽兴,又有齐国太子和各位使者亲临,当真不胜荣幸,来,寡人敬各位!”
众人眼见魏王敬酒,也全都站起来回敬魏王。
魏王步下席子,举着酒具,慢慢往前走去,看起来像是溜达,不过很快走到了孟轲身边。
好些人有些惊讶,那孟轲虽然吃不到鱼,坐不到车,但也是鼎鼎大名,不就是那个呆子?
魏王突然亲自走到呆子面前,众人都有些奇怪。
就听魏王笑道“今日有酒有肉,还有齐国诸位使者在场,不如请个灵牙利齿的,出来讲讲笑话,愉悦一番,寡人觉得孟轲就不错,平日里灵牙利齿,口舌颇为伶俐,不如你就来说个笑话,若是能把大伙儿们逗笑,重重有赏!”
孟轲一听,就知道是魏王特意过来羞辱自己,毕竟前些日子,孟轲去触了魏王的霉头,而且这个霉头,是谁也不敢碰的。
孟轲拱手道“回我王,小民不会讲笑话。”
“哦?不会?”
魏王笑道“还有孟轲你不会的事情?当真是新鲜了。”
魏王就是有意羞辱他,似乎想到了什么,道“是了!寡人听说,你是从邹国来的?邹国那小地方,朝不保夕的,一年恨不能迁都四次,从那种小地方出来的人,不会讲笑话,寡人也不该强求什么,是么?”
魏王羞辱孟轲的意思很明显了,魏国臣子们一听,都哈哈大笑起来。
邹国很小,也被人称作邾国,或者是娄国,在很多地方,邹国有不同的称呼,其实原因很简单,因为无论是哪个诸侯国,其实都看不起邾国,邾国还有很多“小名儿”,但并非是昵称,而是鄙陋的称呼,被人看不起的称呼。
就例如春秋时期总是把楚国人叫做南蛮,其实就是一种鄙夷的称呼。
早在春秋时期,邹国已经夹缝求生,当年邹国还出过几代明君,但是到了战国,邹国已经奄奄一息,政治腐败,国君昏庸,让邹国苟延残喘,只能不停的贿赂周边大国,来求得和平。
而周边的强国之所以不吞并邹国,也并非是因为邹国太强,吞了扎胃,而是因为邹国真的太小,芝麻绿豆一样,吞了之后,粮饷钱可能都堵不上,完全没有吃下去的必要。
就好像一个甜筒,看起来挺好,但其实里面是空心的,咬下去一口空气,难免会觉得熬心,实在没什么性价比。
也正因为这样,邹国才残存至今。
孟轲是老鲁国的贵族,流落到了邹国,在邹国扎根生长的,可以说是邹国的本地人。
他学成之后,在外游离,其实很久都没回过邹国了。
如今魏王突然提起这个,显然就是想要羞辱孟轲。
孟轲没说话,魏王又笑道“寡人还听说,邹国的邾城破败,沿街乞讨的人,就能足足绵延整个城池,就算是周边的国家,都能听到邹国里难民哀嚎的声音,孟轲,你是邹国人,是也不是,到底有没有这回事儿?”
孟轲深吸了一口气,拱手道“回王上,没有这回事儿。”
“没有?”
魏王哈哈笑道“如何可能没有这回事儿?怕是你说了假话罢?你笑话不会说,倒是会说假话。”
听到这里,众人就更明白了,魏王绝对是在羞辱孟轲,而且十分难听。
魏王抓的也是准,他知道,对一个文人来说,体肤上的痛苦可以忍受,但是颜面上的痛苦不能忍受,今日让孟轲名誉扫地,倘或传出去,看看谁还敢启用一个如此丢人的货色。
魏王显然没有羞辱够,继续道“这邹国,君不君,民不民,国君没有国君的样子,百姓鸡鸣狗盗什么都做,怪不得要亡国呢,纵观邹国这几百年的过往,也真无甚可圈可点,怪不得邹国出来的人,也这般平庸无能。”
孟轲半低着头,这样被魏王羞辱,似乎已经忍耐到了极限,耳边的青筋隐约在跳动着。
钟离一看,魏王着实过分了,孟轲可是未来了的亚圣,魏王这做法简直痛打落水狗。
钟离还未说话,那边齐太子是个实在人,第一个忍不下去了,登时站了起来,道“魏王,此言差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