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管家要走了。”孔氏又觉得牙痒痒得想骂人了,她这个蠢女儿,怎么无论如何教,也不知道怎么跟人应对?
她真是快被气死了。
“哦。”柳贞吉呆呆地点了下头,笨笨地转头朝长殳看去。
她那呆笨迟缓的蠢样,看得她在一边的娘亲和亲姐气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长殳,你要走了?”就在孔氏和柳贞雯觉得女儿和妹妹蠢得让她们想死的时候,柳贞吉甜甜地朝长殳笑了,“你不留下与我一道用午膳了?”
“不了,小小姐。”长殳也笑了起来,“老奴回去还有些事要办。”
因笑容的真切,他眼角的皱纹也层层叠叠地挤在了一起,看在柳贞吉的眼里,有种说不出的亲切慈爱。
她还是很喜欢这个总是用父辈式的慈爱眼光看着她的中年男人,哪怕他是个宫人,她也从他的身上感觉到了父亲一般的疼爱与关照。
他是个比柳艏还让她觉得像个父亲一样的人。
这是个好人,哪怕柳贞吉觉得他没那么简单,但从打一照面到现在,她一直都觉得他是个好人,而且,还是个喜欢她的好人。
“哦,那多可惜呀,”就在孔氏与柳贞雯都紧张地看着她,注意她说什么的时候,柳贞吉可惜地叹了口气,道,“姐姐回来了,我还下厨给她炖了鸡汤呢,你要是能留下来,也就能喝到了,你不知道,我做得可好喝了。”
听妹妹给她炖了鸡汤的柳贞雯这时微怔了怔。
这时长殳笑着回道,“是啊,可惜了,下次得空,定会来好好尝尝小小姐的手艺。”
“嗯,你要来。”柳贞吉朝他笑,决定充分展现出她对这个好人长辈,以及未来同僚的热情,“到时候我给你做多多的菜,你喜欢吃什么我就做什么,我现在学的会的可多了,我跟你数数啊……”
看她又眼睛发亮,整个人又生动活泼起来了,怕她再说下去又要雀跃得不像个大家小姐,孔氏用非常快的速度拉住了快手舞足蹈的小女儿的手,果断地止住了她的数数,朝长殳客气地道,“大管家定要抽空来,吉儿还是很惦记着你的。”
“是,老奴知道了。”长殳嘴边眼角都满是笑意,他很明白为什么他家王爷老喜欢过来逗逗他的这个小王妃,她实在是有趣,每样表情都让人开怀想笑。
这厢柳贞吉见她娘又败她的场子,阻止了她对王府管家的献殷勤,眼睛攸地一下就暗下去了……
得,不让她打好跟王府第一经理人的关系,她以后在王府怎么混得开啊?
“那老奴就先走了。”见她眼睛暗下,长殳也是嘴角略略一弯,隐了口中那丝微叹。
“我让管家过来送你。”孔氏此时也不敢留人了。
“不必了,我与衣尚宫一道走就好。”长殳弯腰行礼。
饶是有孔氏和柳贞雯在一旁盯着,秉着一定要与未来同僚打好关系的信念,柳贞吉还是送了长殳到院门口。
长殳走的时候,她还讨好地说了一句,“长殳,你代我跟狮王哥哥问声好啊。”
没事就不要来看我了,然后,她没胆地在心里补了这句话。
仅听了前半句的长殳慈爱地看了她一眼,领着一直自以为不着痕迹在打量柳贞吉的衣尚宫走了。
第9章
柳贞雯对她妹妹是又爱又恨。
爱妹妹心中有她,恨妹妹是个傻的。
离开柳府回去前,她与母亲私下说话,年中皇上的大寿过后,狮王府那边也好,他们家也好,都要准备婚事了,这当口,得把人死死守住了,外边的不许接近她,家里的那些贱奴贱婢的,也要看管好了,莫让这些人靠近她的好。
柳贞雯口中的贱奴贱婢,包括那些庶子庶女,于她来说,奴婢生的儿女就是奴婢,不能与他们四兄妹相提并论。
“我放在跟前看着,一步也不会让她离。”说起小女儿,孔氏也是满心的疲惫,“就是怕那些使心眼子的,找了空子故意接近她,防不胜防呐,你也知道她这个性子,见谁都没防心,被人占了便宜还傻呼呼地叫哥哥妹妹,气得我心坎都疼。”
“看住了,死死看住!”柳贞雯咬牙,“谁敢占她便宜,撕了那畜牲的皮!您要是做不出,换我来做。”
柳贞雯咬牙切齿,眼如利刀,看着继承了她果敢的大女儿,孔氏欣慰地拍拍她的手,道,“她要是有你一半的果断,我也放心了。”
她那小女儿,就是把刀子放她手中,鸡也放刀下了,她都不敢下手,只会闭着眼睛瑟瑟发抖……
柳贞雯也是黯然,声音也低了,道,“您别嫌她笨,多教教她,她虽笨,但是个良善的,她心中有我们,许不得……”
许不得他们以后还要靠她。
柳贞雯没把最后半句话说出来,孔氏也了然,她看着空中好一会,随即长长地叹了口气,道,“谁晓得以后啊,有时娘在想,只要她一生皆能过得好好的,即便是舍了我这一身的皮囊,让我早早闭上眼,我都甘愿。”
小女儿啊,自她从婆婆那里抢回来后,就是她心头肉上的心头肉,任谁碰一下,她都觉得疼。
“但求神佛能保佑她。”柳贞雯也是半晌没说话,后头叹着气道了一声。
她们母女俩,已快为她把心都操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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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母女谈话,柳贞吉早习惯了这对母女开会老把她撇下,她被打发回了她的小院绣她的嫁妆,正凝神绣了一会,就见出去了的镜花轻步进了绣房大打开的门。
“回来了?”柳贞吉手下未停针线,与她笑道。
“是,奴婢回来了。”镜花也不禁笑道。
“喝口水去。”
“奴婢不渴。”
“小姐,奴婢去门外看看。”
“奴婢去看看那几块晒着的绸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