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天家对于皇上,穆清有着这个朝代所有女子对天家的绝对服从和畏惧之情,皇上看中她,她不觉得高兴,只是一时之间不能接受。她的人生本来是那样的,她也一直相信她的人生应该就是那样的,可是一夕之间,它变成这样了。这便让她之前所习学的一切都成了无用的,因为她前十余年所学便是如何成为皇子妃,如何管家,或许四皇子承了大宝那她习学也是如何统率六宫母仪天下,只是她一进宫,那便之前所学皆是无用,她永远不可能是皇后,也便无需统率六宫,更无须打理一届王府。
早知道她往后是要如秀女一般进宫,那她本可以是有个无忧无虑的儿时及至少女时代,不用成天被教导识大体端庄,只要习学一般闺阁女子习学的东西,末了承欢父母膝下,到年龄进宫便可,一夕之间,有人告诉她你可以有个很好的儿时回忆,这该谁谁能接受?她战战兢兢,她苦读群书,她眼睛闭上是习学,睁开便是教导,成天想着她有个差错两个大家族就要没了,如此十余年,如今,骤然那些以往都不重要了,都不需要了,她得进宫。
心里空荡荡的,难以接受之后也只能接受,皇上亲自指了她,这是她的福分,是家族荣耀,往后皇商家要荣宠后世几代了,皇商家出了个后妃,到底自己在皇商家里被养育的很好,虽则没能享受到多少亲情,可是穆清还是感恩刘家。只是苦了父亲,苦心孤诣,最终他的女儿还是进宫了,好在那些荣宠加诸与萧府是枷锁,如此也就罢了。
将目光放得很悠长,穆清从窗户里看见海棠叶子缝隙里落下来通宝大小的细碎阳光,觉得宫里也应该能生活的很好,她是谁,她是萧穆清。
五皇子一心想着赶在圣旨到刘府之前一定要将穆清进宫之事给截下,可是未等有动作,穆清醒了的这天早上,刘府门外鞭炮齐鸣,周围百姓都聚在刘府门口,同刘府上下道喜,宫里的公公先一步去刘府颁圣旨道喜去了。
☆、31后妃
穆清是在圣旨到刘家的第三日出宫的,然二日就要再进宫,这回出宫,便只是个形式,往后的往后,怕是此生再出不了一次宫.
出宫当晚,刘家.
“草民等得祖上荫蔽,三生有幸承蒙皇恩照拂,娘娘往后在宫里,我等照应不及,还望娘娘多保重,此生恩情无以为报,我等来世定当为娘娘结草衔环以之。”偌大的厅里,刘泽业跪在上首,刘家上下几百口人一齐跪在厅里,厅里跪不下就跪在庭院里,这句话说完,穆清蓦地眼泪就要出来。宫里圣旨已经下来几日,她业已封位,兴许是闹得这样哗然,若不能给她一个高位不足以显示皇上这样破祖宗规矩强求一个女子还闹成朝堂上下谈之变色之大事,她初初进宫,封嫔,赐号静。穆清知道这于她而言不是好事,可是于刘家上下来说,这是几世都未能得来的福泽,只是看着上下老小几百口人这样跪着自己,惶恐之余深深的疏离感便彻底产生了,还有孤单,还有说不上来的陌生。
她是萧家女,可她的娘家她的亲人便是此刻跪拜她的人,从此往后,她便要孤身去看也看不尽头的深宫里,从此亲人便只有自己。
扶了刘泽业起身,又着其余之人起来,看着众人脸上的喜色,穆清一一看过,然后觉得自己也没什么话要说,她进宫之后,其余人会生活的很好,她没有不放心之处,遂也就没什么说的,前路未知,是要她走的,旁的人哪里能帮得上一星半点,遂只是同大家笑了笑便要下去。
她自幼养在刘家最深的院子里,也和旁的人说不上几句话,就连名义上的父母刘家女儿女婿因了怕生事也打发在刘家徐州分号打理产业十余年未见过面,在刘家能说上话的也就只有刘泽业,可现在也再说不上话了,穆清回到自己院子伤感便彻彻底底显现了出来。
寻摸了一番她的床,她的窗,还有她的几,她的椅,她惯常靠的美人靠,她惯常站的位置都一一寻摸了一番,末了也就发现她其实走无可恋了。
将将掌灯之时,萧铎携夫人及在京的两个儿子来刘府。
当晚情况穆清终身难忘,那是她自四岁以后有记忆以来与父亲母亲两个哥哥说话时间最长的一次,萧母头一次向她细细叮嘱后妃的规矩,仔细同她说往后在宫里生活不若以往,等等一应该注意的都说了一通,甚至还细细捋了她的脸侧,大哥伯庸向来话少,人至中年也开通了不少,不似先前那般懦弱木讷,三哥哥灵均一向浪荡,那晚也很是稳重,还信誓旦旦的让穆清放心进宫,家里父母他自会操心。如此,穆清便觉得她进宫当真是一点点遗憾都没有了,前一刻的伤感也立时么有了,反而有种解脱感,毕竟打理王府或是整个后宫不如安分做一个后妃轻松。
二日,穆清依旧领了绿竹緑萼进宫去,绿竹緑萼本就是家里给她挑选陪同她出嫁的,这次进宫这两人自是要带着。
穆清进宫的这天天气晴好的不同寻常,是个大大的艳阳天,上车之时刘家上下几百口人在门口跪送,周围也多有百姓一同前来恭喜迎送,然上车之后终究也就只有骨碌碌的车轮声响着,原想过自己出嫁时的场景,定是凤冠霞披送喜迎亲队伍绵延数里,谁曾想竟是这般清冷。及至车行至德胜门,周围便是彻底安静了,穆清坐在车内敛气静神,也无欢喜也无愁,很是平静的打算进宫便安安分分伺候好皇上,安安分分做好自己一个妃子的本分,却不想此时有风儿吹斜了那车窗上的帘子,深红的大门高入天去的宫墙还有在阳光下几乎耀眼的看不清颜色的墙画立时映入眼底,安静肃穆,陌生的让人心慌。穆清绞紧了手里的帕子,只觉得这墙内的地方将要吞了自己。深深叹了口气,此去经年,真个多少良辰美景要奈何天了。
一进德胜门,便有奴才前来迎接,穆清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因了阳光刺眼微微迷了眼睛,她本就通身的气派,这时迷了眼睛更显出几分不经意的凛然,那些个奴才原本暗地里想着能将前朝后宫搅得这样天翻地覆的女子该是个狐媚子的样儿,没曾想从车上下来的竟是这样一个女子,连同领着的那两个丫鬟也是知书达理的样子,心里暗暗惊讶了一番,忙忙躬身迎了上去。
“奴才尚寝局小安子给静嫔娘娘请安。”
穆清扶着绿竹的胳膊一时有些恍惚,她还不很能适应“静嫔”这两个字,只是恍惚也就半瞬的事儿,她立时便温和叫这小安子起身。穆清最是明白她如今顶着那样的名声进宫倘若还处处高调那真真是要做死,即便看起来皇上很是看重她,可是后宫险恶之地,皇上哪里能把所有边边角角都照顾到,况且谁知皇上这刻因了她被大臣死谏明日会不会因了别个女子再闹出这样一番动静,自古帝王薄情,她知道的清楚明白。
穆清自小就有只要言语出自她口即便是假性奉承的话也能像是肺腑之言的本事,这小安子连同周围候着的其余奴才听闻这新入宫破格封位的娘娘这样体恤奴才,一时互相使了眼色,怕是这娘娘狐媚子的名声不实的很。然也就只有这点认知,宫里的奴才是朝利字头儿奔的,倘若这位娘娘进宫一味温和没点本事,奴才们自是不愿意理会的。
“娘娘寝宫是皇上亲自赐的,正是咱这宫里阳光头儿最足的昭阳宫,皇上着人亲自翻修了一番,太后娘娘又送了些物事,我看皇上当真是看重娘娘的很,还望娘娘日后荣耀多提点着些奴才们。”那小安子在前方边领路边说,颇有些讨好穆清的意思。
听闻这话,穆清淡淡一笑,嘴里却是应着“往后本宫少不得要劳烦诸位公公,若是能照顾到的自然是要照顾的。”一进宫,她就是后妃了,规矩要讲着,人心也要揣摩着,时时要小心,尤其这些日子她处在风口浪尖上。
那小安子听了穆清的话显是心满意足的模样,越发恭敬起来。
一行人行了片刻,穆清的寝宫便到了,苑子最外面一双层红木门上方写了大大的三个字“昭阳宫”,穆清深深看了一眼,然后走进去,从此以后这里便是她要生活的地方了。
进宫一看,饶是穆清见过不少宝物也被昭阳殿的华丽骇了一通,但见昭阳殿内云顶檀木做梁,水晶玉璧为灯,珍珠为帘幕,范金为柱础,单看这正殿的大格局已经让主仆三人吃惊,更不消说那紫檀菊纹镂空月亮门上垂着的淡紫色水晶珠帘并外侧那紫檀边座嵌玉石花卉宝座屏,还有那一屋子的各式成色极好的摆件儿,榻子上青玉抱香枕,叠好的牡丹云锦被等物事,直直让所有人开了眼界,这昭阳宫里一应怕是宫里最好的拿上来了。
将将打量完殿里,便有一个年约二十清丽老成的嬷嬷带了两个太监四五个宫女进来。
那嬷嬷领着一干人等跪地叩首“奴婢昭阳宫掌事尔兰给娘娘请安。”穆清知道眼前这些人便是她往后在宫里的依靠了,忙忙上前扶起那尔兰,“嬷嬷快快请起,我如今进宫,承蒙皇上恩宠,可是宫里到底是没有亲人难免要觉得孤单了些,往后你们便就是我的亲人了,还请大家不必多礼。”
奴才们自然是一声声的不敢不敢,穆清也不多话,只是一一扶起了太监宫女们,细细打量了这些奴才们,见两个太监皆都低头垂眼,宫女也都规矩,着绿竹一一打赏了,“往后我既是在这宫里一人,这昭阳宫就有一日的规矩,倘若往后谁有难处大可直说,说了我自会竭尽所能救济大家,倘若不言语又叫别个人拿了短处,生出事端到时我就是想解救也不能够。眼下我视大家为亲人,你我相处不是一日两日,话语讲清楚我坦诚待大家,只是希望昭阳宫里外和气,我疼惜着大家,大家也就犯不上坏了规矩做出那欺主之事。但是,倘有不识好的,坏了规矩,到时别说我不留情面为人严苛。”如此一番恩威并施的话说完,穆清又打量了一番奴才们,见原本模子一样的脸都有了些波动,便很是满意的暗自点头。
穆清此番话,让这些奴才们晓得她也不尽是温和的,知道跟着她也是有些奔头,况且她说话言语真诚,口条温和,铮铮严词也不那么让人难以抗拒,这些奴才们既然分到昭阳宫,原本观望的心立时便没有了,只道自当尽心伺候娘娘。
当下尔兰又同穆清说了那些奴才的名姓,两个太监中年龄稍大些的是昭阳宫掌事太监付荣生,另个模样稚嫩的是付荣生的徒弟小蟹子,两个大宫女须得往后跟着穆清同绿竹緑萼身份一样唤作的明月明茗,另几个便是洒扫丫鬟等。
受了众人的一一跪拜,穆清又给了丰厚的打赏,奴才们都知主子娘家富可敌国,看见这丰厚的打赏自然喜欢,识得好处识得厉害,自然就觉得应当尽心尽力伺候着,横竖在宫里头哪里都要当奴才,倒不如眼前这个风头劲,往后他们的好处还多着呢,一时间主仆尽欢,穆清算是在宫里真正安定下来。
慈宁宫。
“我一心当你便是孙媳妇,如今皇帝糊涂竟是你我成了婆媳,哀家九泉之下怎么向列祖列宗交代。”
穆清在昭阳宫安顿下来,头一晚便相安无事的过了,当天萧贵妃亲自前来问候了,送了不少贵重东西,穆清知道这是姑姑暗自里给自己掌势,于是只得收了,随后皇后,贤妃淑妃皆都着人送了东西来,一时穆清的昭阳宫简直要成为人人都要撵捧的地儿,当中不少人不乏探看穆清底子的,穆清只当不知,哪个宫里的娘娘着人前来都是端庄有礼,一时宫里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昭阳宫。
当晚穆清身累心累竟是好眠,二日便前往慈宁宫向太后请安,此时听闻太后这样说甚是难堪,遂低头不语。
兴许是太后看着穆清也是不好受,拍了拍穆清的手“我知你向来端庄有礼,饱读诗书又明事理,眼下既然皇帝看重你,还需你事事上心,好好伺候皇帝,尽快为皇帝绵延子嗣,如此也不枉皇帝这样大逆不道。”
穆清还能再说什么,只得应了是。
“你说皇帝眼下这个年纪还招了个寡妇进来,越发让人觉得这后宫怎的什么腌臜人物都要挪进来,哀家病病歪歪不管事,这皇帝怎的这个时候让人不省心。”
太后这话说完,穆清便知此次进宫的竟然还有个寡妇,心想皇上当真是不拘身份的很。
当朝为宫里选后妃除却了百工百商及屠夫之家的女子其余家世清白适龄的都可应选,这回怎的连寡妇都选进来,穆清想到和自己同批进宫,心里便觉得有些作呕。她所受教育一向是正统正道便是大道,听到这些一时接受都接受不了。转念一想也就弃之脑后,眼下旁人她不管也不想争宠去,她只本分顾好自己便好,也不希望荣升也不希望出错,最好皇上连她想都不要想起来。
却不想当晚,皇上翻了她的绿头牌。
当晚垂拱殿,晚膳过后敬事房的太监端了盘子进来,咸平帝坐在上首就着烛火看了一眼,李自中知晓皇帝心意,遂首先问话“新进宫的静嫔娘娘可是没挂牌子?”
“回李公公话,新妃当理三日后挂牌子。”
李自中瞄了一眼皇上脸色,“牌子可是都制好了?”
“制是制好了。”
“拿上来吧。”
过不多久,果见那太监端着的盘子里放了静嫔的牌子,皇帝随手一翻“李自中,摆驾昭阳宫。”
于是穆清将将着人清点后妃们送来的礼物,就见付荣生慌慌张张跑进来,“娘娘,娘娘,皇上今日翻了您的牌子。”
穆清立时僵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真的会有荤腥~~~
☆、32侍寝了
新进宫的后妃按理说是三日之后才能挂牌子,侍寝不侍寝是要看皇上的意思,且若是要侍寝,定是敬事房的太监去后妃寝殿宣旨,末了由嬷嬷洗漱打理收拾好就需得在寝殿里将衣服尽数褪去裹了大披风或是毯子由太监背去皇上寝殿。祖上训制是这样说的,也是有皇上去后妃寝殿里留宿的,得宠的妃子也不尽然要拘着祖宗训制,可是新进宫的妃嫔是一定要经了这样次事儿的,这是给新妃长规矩知礼数的时候,皇上怎的这个时候要来昭阳殿。穆清是知道这些宫规礼数的,乍然听闻付荣生一路从外殿叫到内殿很是吃惊。
由是一时间动弹不能,完全没有心理准备,她还当还有一天,她还心想着侍寝的事儿明日再操心不迟。今日太后说绵延子孙的事情,穆清心下也是认同的,即眼下已经进宫,那事事也就不存在假若,子嗣一定是要有的,她还这样年轻,若是没有子嗣,皇上百年之后后妃殉葬之时没有子嗣的妃嫔尽数要陪葬,就连生了皇嗣的也是要挑选几个殉葬,倘若到时她真的半点依靠也无,那才是真真在人世走了一遭末了连人世的茶饭味儿都没闻够就下去了,这样岂不很是冤枉。
可是那心理准备也准备的是明日,想着最早也是明日,这会子皇上这么突然来昭阳殿,这不是恩宠,这简直是祸端。
心下乱七八糟一通想,尔兰最先回神,早在宫里多年,这时听了消息惊讶之余赶紧提醒穆清“娘娘,咱们须得去净身了,皇上一会儿就到了。”
穆清一听知道再呆站着也是不行,侍寝一事她一点主意没有,只跟着尔兰说要干什么就干什么,木愣愣由着嬷嬷擦洗,心下后悔的简直想要沉进池子里将自己淹死。
她是惯常有婢子伺候的,这时被宫人们伺候着也感觉不出不自在,只是侍寝房事一事她着实是不知怎样。房中术本是她习学的一项,父亲特地请了宫里的嬷嬷给她讲解且教与她女子密处私、处的保养方子及其如何和男子行那事,种种琐事该注意的很多,然穆清习学这些的时候也才是初、潮将将来之时,彼时最是女儿家羞涩的时候。且穆清向来认为房中术实是多余的很,她往后本本分分打理家业,房中术学的好与否不很重要,她素来端庄,觉得习学那些仿似要将自己变成狐媚子一样,该要将人学轻浮了,学邪了,不是当家主母或是后宫之主该习学的。遂当时嬷嬷教习的时候穆清只是人在那里,耳朵却是全然听不进去嬷嬷讲的那些,偶尔耳朵里飘进几个诸如“穴、儿含着男人那物……腰肢摆动不能将那物滑开”等等话句子穆清恨不得着人将那嬷嬷给轰出去,她觉得这嬷嬷说话实在粗野的很,将那事讲的这样粗俗直白,心下觉得那事是见不得人的,很是不喜,因此越发便要让自己置身那讲习之外。
如此待那嬷嬷讲习完,穆清着人快快打发了那嬷嬷,这嬷嬷还说什么在床上将王爷伺候舒坦了王爷事事须得听你的,穆清听了嗤之以鼻,她觉得只要她和王爷讲道理不似泼妇般,王爷怎么能不敬重着她?心下想着这事儿这样腌臜怎的,往后她若是生了世子就好,房事还是留给王爷的侧妃通房,她只许端端庄庄做好主母便好。
若是寻常女子进宫之前宫里或是家里定要给教习怎样侍寝的,只是穆清身份实在特殊的很,所有人都知道她该学的都学了,遂宫里家里都未给她提过这些,今日太后说侍寝的事情的时候她还想着该问问嬷嬷这事儿,结果不曾想皇上今日就来了。
尔兰正用香胰子给她擦洗后背,穆清期期艾艾不知问还是不问,可是最终她也没问,她原本是最完美的太子妃,若是这时问嬷嬷这些,岂不是要叫这嬷嬷看轻了去,那是她当太子妃的本分,她还要问别人,岂不是说她旁的东西也未曾尽职学好,毕竟这些宫人不若伺候她长大的丫鬟,她们相识也才两天而已。遂穆清为了面子,终是没问出口,及至赤条条从水里上来被绢布巾子擦去水珠的时候,穆清蓦地便觉得浑身都要冷的发颤。
她今年才刚及笄而已。
全身包裹了一个大披风进内殿的时候皇上已经坐在上首了,穆清鼓了一口气,裹紧了披风进入内殿,讷讷问安之后就安静往床榻走,也不敢看皇上,也不敢看侍女们,只是默默站在内殿的床榻前。
咸平帝来昭阳殿便被告知静嫔娘娘正在洗香汤,他便坐下等着,不多会子果见静嫔进来了,眼里立时闪过惊艳和满意。
你道此时的穆清是个什么模样?将将洗过香汤,用了那宫里娘娘们专用的玫瑰桃仁红花汤,出水后便香气清淡了些,可是依旧满鼻清香。因那桃仁有滋润作用,红花有活血作用,兼之玫瑰花瓣的调润,穆清不知此时她的面色好极了,本就是莹润白皙的皮肤,虽则心下惧怕忐忑,可是面色不苍白,反倒是红润的,看着白里透红像是奶、子里加了蜂蜜又加了些胭脂色儿。一头缎子一样的头发擦得半干松松在后面绾了个结,无任何饰物,松散的头发圈着巴掌大的脸蛋,黑的白的,干净润泽的不得了。
她身量修长,裹了披风看不很清楚身姿,可是苗条修长又安安静静进殿的模样像是一股清风,穆清素日里老是端着的,这时因了惧怕多少泄了些气势,一双杏核大眼垂了安静的模样真有点娇怯的味道,直将皇上看了个喜欢。
“都下去吧。”皇上在凳上坐了好长时间,穆清也就在地上站了好长时间,终于听见皇上出声儿了,竟是要挥退所有的奴才,一时宫里就只剩下皇上和穆清,穆清觉得在这样安静的屋子里她要站不住了,腿几欲打颤。
此时离昭阳宫不远的苑子凉亭里,五皇子站在亭里看着天上的月亮面无表情。
缉熙在听到刘家接了圣旨之后就有种自己领地被侵犯了的感觉,可是侵犯的那人是皇上,他暂时莫可奈何,恍惚间觉得自己又回到小时候未曾开化也未曾遇到那么多辅佐的人成天在宫里遭受这个那个欺负的时候。他满腔恨意,可是莫可奈何,小时候是太监比他有力气,他打不过,现在是满天下都是皇上的,他更是没得办法。
于是想着算了,既是皇上喜欢,那便让皇上拿去便是,兴许下一刻他还能找见这样有趣的一个东西,心里一遍遍对自己说,于是也就淡了心底自己东西被人抢了的一股恨意。缉熙知道自己做什么事都是凭着恨意才干成的,至少目前为止他干什么事都是心里憋了一股子劲儿的,一旦他的那股子劲儿过去,所有的事儿也就无所谓了。于是紧接着穆清自醒了还在宫里的那两日他都没去,他都已经不稀罕了他还去做什么?新妃进宫他也是知道的,他那会是完完全全没有任何想要亲近穆清的意思了,彻底没有了,今日敬事房的簿子照例拿来的时候他也是没有任何反应,但是临就寝的时候,他来了昭阳宫。
他知道父皇不能怎样,可是一想到穆清从父皇脚下钻上去的时候他就觉得恶心,恶心的他受不了,然离昭阳宫不远的地方,他知道他进不了昭阳宫。
皇上的带御器械就栖在昭阳宫外的树上。
眼下五皇子之所以能在宫里自由行走,一则是因了后宫禁卫的主子便是他,二则宫里的奴才们害怕他也巴着他,可是他拿皇上的带御器械没有任何办法,他从不在皇上寝殿周围活动,因为带御器械终伴在皇上左右。带御器械是皇上亲自挑选的死士,五皇子没有任何办法将他们降服,当朝有兵力四十万,可是带御器械只有六个,这些人个个是万里挑一的好手,倘若这六个一起上,五皇子是一点点胜算都没有,况且他一心要藏拙,怎么会去和皇上的死士交手。
看起来他仿似在皇宫来去自如,可是他只是掌握皇宫禁军3000而已,真正兵权眼下离他还很远,可只掌握禁卫3000,那也足够他在皇宫自由行走,除了皇上所在地。
遂就停在这凉亭里,不进去,只是在夜色里一站半天,心下想着他到底要如何处理总让他不得安宁的那东西。
昭阳宫里,一干奴才退下之后,皇上缓步朝床榻走去。
“替朕更衣吧。”
穆清已经光脚在地上站了半天,周身的血液仿似凝住了,这时听闻皇上这样说,暗地里吸了口气颤颤巍巍伸出手,将要解开皇帝颈上的盘扣之际,两只手哆嗦的连扣子都拿不住。后宫众妃若穆清这样害怕的还真是很少,别个女子能进宫便是天大的喜事,头一次被宠幸那也只需从皇上脚底钻上去即可,不若穆清这样在自己寝殿里伺候皇上。
颤颤巍巍拿捏不住盘扣,这简直是不知规矩礼数不到位,穆清颤抖了几瞬,立即强迫自己镇定,及至外裳,中单,一件件脱下来之时,皇上身上就只剩里衣了。
穆清绞着双手不知所措,看皇上仍旧张着双臂,莫可奈何便将皇上腰间系带解开,末了就死活不敢再下手了,里衣已经敞开,就只剩下下、身一条明*云纹图案龙裤,别的就没有了。
咸平帝这些年的妃嫔多是恭敬柔顺,伺候侍寝皆都驾轻就熟,像穆清这样羞涩的还真是好些年未见过了,别个初进宫妃嫔也未见过这样的。皇帝不知别个初进宫的妃嫔进宫之前是好好习学了一番房中事,这穆清真是长这样大头一回啊,哪能不战战兢兢。因了这样的羞涩,咸平帝心下有些怜惜,恍惚觉得自己也年轻了好些岁,还是少年时的模样,叫穆清的青涩一带他顿时忆起了自己当年。
遂也不再说话,只是执起了穆清的手,触手顿觉冰凉,便温声说“怎的手这样凉?”
穆清不敢不回话,只得低声回道“回皇上话,臣妾手脚素来冰凉。”
两句话间,咸平帝已经坐在床上,穆清还站在地上。
然猛然间穆清便觉一阵天翻地覆,竟是皇上已经将她扯在了床榻上,穆清惊呼一声死死闭住眼睛,眼睫乱颤,惊惶的险些心脏要跳出来。
咸平帝先前的温和模样一点都不见了,此时跪在床榻上的咸平帝口鼻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像是下一刻就要断气一般,两三下将自己里衣脱了个精光,赤条条的跪坐在床榻上只恨不得要将眼前的身子吞吃下去。
穆清因了方才被拉扯到床上之际,披着的披风早早就散开了,颈下系着的带子也早就被一把扯开,这时也是光裸着躺在床上。
女儿家的身子还未发育好,胸前只鼓起了两只蜜桃大小的隆起,然尖儿上的两点粉红粉红,闭合的双腿、间稀稀疏疏长了些毛发,纤腰一掐儿,末了就是通身的嫩白干净,连毛孔都散发着馨香和生命气,此番场景看在咸平帝眼里只觉得腔子里的心要炸开,先前喜欢身子丰腴的妃嫔,但是这会子只觉得人间极致美景怕是这般。
立时一双手就摸上那蜜桃一般乱颤的软肉儿。穆清在察觉皮肤上有异动的时候颤着身子动了一下,眼睛微微张开,随即便紧闭了,眼睛里已经蕴满了泪水。
即便是只看了一眼,穆清已经将此时的咸平帝看了个精光,通身发白皮肤微微有些松弛的干瘦身子,跪着的两腿、间黑漆漆一丛,穆清不敢细看那一丛里有什么便闭了眼,龙体她不敢冒犯,只是心里着实知道这样一个身子是一点都不美的。将将有这样的念头冒出,穆清便强自喝令自己打住了,编排皇上的不是不是妃嫔该做的,皇上宠幸她这是她的福分,只是眼里的泪水要冒头,身子也像筛糠一样颤抖个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