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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枉你还是名门出身!”温玉良头一阵眩晕,连骂声都失了力气。
    两只脚分别被倒挂着,痛地紧。温玉良只觉得自己要撑不住了。
    下有蛇蝎出没,上有蜂巢为患,左右都是死。
    “宋长平,你想弄死我不成?我告诉你,今日我被你轰出门我就去官府备了案子,若是我死了,定然是你干的。宋长平,若我死了,你也得跟着陪葬!”乍然冷静下来,他终于找到了突破口。
    可眼前的人,仍旧是云淡风轻地笑着。
    名门出生?宋长平心里一阵冷笑。
    想当初他一个人在外头疗养,认识了赵游焕等人之后,他就知道,论无耻的程度,本就一山还有一山高。
    某些时候,无耻到可爱,让人都嫌弃不了,那才是极品。可像温玉良这样的人,谁不能踩他两脚?
    想他宋长平,若不是有几番本事如何能和赵游焕三人结为好友,他又如何能让自视甚高的三人唤他一声“大哥”?
    这一声大哥,可真不是按年纪排的。
    当年他带领赵游焕等人,提刀横扫整个土匪窝,血溅满身时,他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此刻处理小小的一个温玉良,不过这般手段罢了,他还怕伤了名门的名誉?
    再说,像温玉良这样的人,又怎配和他说声誉?
    真真是笑话!
    “石头,温公子累了。你去帮帮他。”宋长平缓缓道。
    “好叻!”宋磊得令,操起地上的大刀,便向温玉良身上挥去。
    温玉良吃了一惊,闭了眼睛尖叫了一声“不要”,半晌却毫无动静。
    他眼睛睁开一条缝看,宋磊带着笑站在不愿的地方,一挥刀,意向之中的疼痛却没有,他的身子乍然一疼,整个人往下又掉了一掉。
    树剧烈地晃动了一下,他这才发现,一只脚上的绳子,被砍断了。
    马蜂们受了惊吓,已经有几只叮了他两口。
    温玉良尖叫一声,还要装晕,宋长平若有似无的威胁飘了过来,“如果温公子现在晕过去的话,我家小厮的刀,保不齐会切断另一根绳子。”
    温玉良顿时醒了一半,哽咽道,“你弄死我算了!”
    “好!”这回宋长平却是反应极快,“石头,你可听到温公子的请求?”
    “不要……”眼泪鼻涕混成一片,划在伤口上,撕裂一般地疼。
    温玉良哭道:“我知道我狼心狗肺不是人,可是我没对你娘子做过什么。要怪只能怪苏氏和向云锦,全是她们指使我做的。不信你可以问问苏氏身边的人……我真是走投无路 才会跟云欢要钱。宋大爷,宋大老爷,你饶了我一命吧!”
    “听说你和我家娘子,还有过什么?”宋长平这才抬了眉看他。
    “没有,什么都没有!”温玉良赶忙应道,看宋长平脸色依然,他赶忙加了两句,“我只是嘴贱罢了。往后我若还敢乱说,老天惩罚我烂了舌头!”
    宋长平脸上依旧是淡淡的笑,挥了挥手对宋磊道:“瞧,温公子都落汗了,去,给他擦擦汗!让他醒醒神,看看还有什么要说的没。”
    “好叻!”宋磊提了刀还要过去,温玉良摇头道:“不用了,不用了!”
    他这一抖,又引来几只马蜂,直接叮在他的鼻子尖上。
    温玉良几乎痛地都快麻木了。宋磊一刀,直接削掉了他的一丛头发。
    “别吓我,我求你了……”温玉良嘤嘤哭道,“今天我特意进向府,是向云锦告诉我,你们今天一定会回门。也是她教给我的法子,让我拿黑猫骗向云锦,否则我怎么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去?还有,苏氏曾经对我说过,向恒宁不是个好东西,如果他执意要去蜀州,那她不介意再当一次寡妇,到时候向家的钱,都会落在她的手上。还有向云欢,她说她不会放过向云欢的……全是她做的……”
    温玉良嘤嘤说了半晌,一时半会什么都给吐了出来。
    说完后,他的身子一轻,啪地一声便摔在地上,身边全是虎视眈眈的蛇,还有蠢蠢欲动地蝎子。
    他团缩成一团,骂道:“宋长平,倘若我死了,我一定找你报仇!”
    “你只需记住你今日的话。往后你若是再在雍州出现,我保证亲手一片片将你的肉削下来!”头上是一股冷厉的声音,片刻后,空中落下一条绳子,温玉良只觉自己捡到了救命的绳索,赶忙往上爬。
    屁股上猛然被咬了一口,温玉良越发没命往上爬,到了顶端时,那儿早就没了人。可是他却仍是后怕,拖着一条伤腿,在林子里狂奔起来。
    直到河边,他终于瘫软,后背早就湿透了。
    在微弱的晨光中,被吓了一夜的温玉良,捂着自己已经肿起来的屁股,再看看河水里,自己有如猪头的脑袋,终于放声大哭。
    ******
    云欢第二日醒来时,宋长平还在沉沉睡着。她存了玩心,捏住宋长平的鼻子,好半晌,宋长平却都不呼吸。
    她吓了一跳,赶忙松开手,宋长平却期然睁开了眼睛,一把将她搂在怀里,拿着脸上的胡子去刺她。
    云欢被刺地直发痒,随手又去挠他痒痒,哪知挠了半晌,宋长平丝毫没反应,反倒是呼吸渐重,眼睛里迷上一层情欲。云欢赶忙讨饶道:“不玩了不玩了!”
    “看你往后还敢胡闹……”长平在她耳畔低声呢喃着,一只手却是直接将云欢的手拉过来,缓缓下挪,直到腹下才停住。
    有一样东西硬生生地抵着她,云欢脸一红,赶忙收回手来,再也不敢乱动。
    见长平眼下有青影,云欢问道:“你昨儿起夜去了那么久?我等了好一会也没等到你回来。”
    昨夜睡着时,她一摸身边,却是落了空。她迷迷糊糊地等着,到睡着时都没等到他回来。倒是快醒时,她一直觉得有个人在注视着她……
    莫非全是做梦?
    “睡不着,怕吵着你,就在院子外头站了会。”长平低声回道,头抵着她脑袋。
    不知为何,他心里头异常的平静,搂着云欢,如何都不肯放手,“我恨不得就这样下去,抱着你不用动,才好。”
    “那不得饿死啊!”云欢挣扎了一下,笑道:“懒猪,起床!我去给你做饭!”
    宋长平翻身便把她压在怀里,眯着眼睛抱怨道:“我可不是娶个老婆回来做厨娘!做饭有丫鬟呢,往后你最大的任务,就是陪我睡觉!”
    “……”昨儿她相公不是在院子里站着,而是去做了窃玉偷香的雅贼了吧?
    云欢暗自想着,伸了双手就去揉宋长平的脸,边揉边笑道:“别睡了!起来了啦!”
    “不么,累!”宋长平索性整个脸都埋在枕头里。
    云欢无奈,正想着要不要使出杀手锏来,外头的声音却隐约传进来。
    “大爷和大奶奶可醒了?”听那声音,像是老太太房里的绣屏。
    “大约还没,怎的?”思华应道。
    “我也不大晓得。一大早上,老爷夫人都去了老太太那,老太太这会着急要见大爷和大奶奶呢。”绣屏又道。
    云欢赶忙掐了下宋长平的腰,催道,“赶紧起来!出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38章 鱼蒙
    两人赶忙起身,见外头果真是老太太身边的绣屏,问是发生了什么事儿,绣屏直说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
    长平索性打发了绣屏先行回去。云欢这边替长平拾掇,那边长平唤了院子里的福寿到跟前问话。
    “昨儿府里可发生什么大事?”长平问道。
    福寿想了片刻,道:“这几日倒也没发生什么大事。要说有什么事儿,也是前几天了。”
    福寿眼睛看了云欢一眼,说话也吞吞吐吐,使了眼色想同长平单独说话。
    “奶奶不是外人,有话直说便是了。”长平蹙眉道。
    福寿顿了顿,道:“这原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事情发生在爷和奶奶成亲那日,小的怕奶奶忌讳。”
    “奶奶我也没做什么亏心事,佛祖也会向着我,没事,你说吧。”云欢笑笑应道。
    福寿这才请了嗓子将事情一五一十说了。
    原来,孙姨娘底下有个丫鬟名叫芳儿,一直以来是个规行矩步的人,办事妥帖,话又不多,孙姨娘极倚仗她。
    半年前,这丫头却是渐渐变的不爱笑,底下人一问,才知道她家老娘生了重病。芳儿依旧尽心尽力办事,若是得空,便赶忙往家里跑照顾老娘。
    孙姨娘几次三番寻不着她,有几回当着一众人的面儿,数落了她两句。当下她也解释了,孙姨娘也就放过她了。
    怎知过了几日,芳儿的老娘病重,把平日攒下来的钱全都耗了个精光。芳儿走投无路,只得来跟孙姨娘预支工钱。这一回孙姨娘怎么都不肯,面上还骂了芳儿几句,说她吃里扒外,全然不干正经事儿。
    “芳儿平日办事最是让人放心,为人也好。我们这几个下人,都是互相帮衬着的,知道她这个情形,便把自己的月钱都给了她。她还哭了好几回,不停地谢我们,看着可真是可怜。”福寿说及此处,也是嘘唏一声,“那日她把钱拿回去后,听说是保住了老娘的一条命,怎奈再回府时,孙姨娘却是直接将她绑了,说芳儿偷了她的簪子。芳儿怎么解释,孙姨娘都不听,连着关了她两日。等她两日后放出来,回家一看,老娘一命呜呼了。”
    福寿叹了口气道:“那个芳儿,大爷也是见过的。咱们刚回来那会,大爷在街上掉了个钱袋子,正好教她捡着了,她还追了咱们好远,要把钱还给咱们。这样的人,哪里会偷东西。”
    教他这么一说,宋长平隐约有那么点印象,是个笑起来怪可爱的姑娘。
    “后来孙姨娘寻着那簪子了?”云欢问。
    “孙姨娘说是没寻着,是看芳儿在她屋里多年,没功劳也有苦劳,发了恩才放她出来的。又要扣她半年工钱,赔那个簪子钱!”福寿恨恨道:“被人冤枉,自家老娘又惨死,芳儿一气之下想不开,便走了死路……就在大爷成亲那日,她跳了井。因为跟大爷的喜事相撞,孙姨娘便私下里悄无声息地处理了。只有孙姨娘院子里的人晓得。”
    “好好一条命就这么走了?”云欢不可思议。这个丫头,性子也太刚烈了些。若是能活着,哪一日指不定就能还她清白。以死明志固然壮烈,可人都死了,害她的人依旧好生生地活着,那死又有什么意义。
    还有这个孙姨娘……
    待福寿退下,云欢这才问长平道:“我在外头的时候可听说了宋府有个孙姨娘,能干地紧。前几回见着她,也是能把老太太、老爷、夫人哄的服服帖帖的,听说治下更是有一手,怎么这会听着,全然不是那回事?”
    “你也说了,外头只闻孙姨娘,不知宋夫人。端是这句话,就可见一斑了。”
    宋长平挽了她要走,边走边道:“ 我娘死后,府里的事情都是由孙姨娘打理。孙兴那样精明的人,她的妹妹又怎么会差。这些年,孙姨娘确然将府里的事情打理的很好,可是上能哄得主子开心,下能压得住一干奴才,光用一套是不成的。是以她对上是笑脸,对下,却是铁血手腕。她待下人,可严苛地紧。”
    “我第一回来你这时,似乎听到福寿的弟弟福禄把孙姨娘的什么花瓶打了,听到消息时,他也是惊恐万分。不过是个姨娘,他却怕成那样……”
    为人太嚣张,决计会招人忌恨。现下里能把上头哄好也就罢了,倘若哪一日上头的人也不帮着她,她真真是左右不是人。
    光从这一点来说,她反倒是欣赏王氏,索性当了撂手掌柜,即便是被老太太念上两句,可为人只要温和谦逊,老太太总不至于太难为她。
    对于下人来说,有这么个好伺候的主子,更是一件乐事。
    左右逢源,何乐而不为?
    长平咧了嘴笑道:“她这人最是记仇。那日福禄把她的花瓶打碎了,她就险些下了重手打了福禄。福寿去磕头求情也没用,最后还是赵游焕说了两句,她才作罢。可后来还是给她寻着了机会,给福禄穿了不少小鞋。”
    “每个人治家的法子不同罢了……”云欢的嘴张了又合,最后只剩下这句话,心里头想得却是:这样的人治家,下人可怎么好受。
    可想来想去,这事儿到底也只是孙姨娘屋子里的事儿,老太太这么兴师动众地请他们二人过去,不知为的是什么事情。
    他们俩到的时候,屋子里已经坐满了人。
    老太太坐在上首,一脸的沉重。宋元庆蹙着眉,王氏一副完全不在情况里的模样,垂着眸子。又有宋紫颜、宋蓝笙两人站在老太太身后。
    堂屋的正中间,孙姨娘满面泪水地跪在正当中,拿了帕子一边拭泪一边期期艾艾道:“从前我对那丫头如何,府里的下人们都看得到。多少重要的差事都交给她做,知道她家老娘生了重病,我也没吭一声,后头也是看她态度太多散漫才说了两句。从头至尾,我又没逼过她,她跳井又同我有什么关系?”
    云欢正巧听到这个,心头咯噔一跳:什么时候家里死了个丫头,需要这般兴师动众。
    两人进屋对长辈们行了礼,老太太略略点头,让二人退到一旁,拧了眉骂道:“咱们家一向积善,对下人也一向厚道。那日成亲发生了那样的事儿,我怕冲了喜事,特意嘱咐你要安置好她的家人。若你当初听我的,又怎么会出今日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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