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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裳摆手道:“没有,我们只是迷路了。”
    玉麒还能忍住,玉麟、玉翎和玉翔实在忍不住,都笑了起来。
    龙晴瞪了侄儿们一眼,道:“玉翎、玉翔,帮你们两位叔叔引路。”
    玉翎、玉翔笑着欠身领命。
    龙夜道:“你们两个最是没有同情心,还敢笑话六叔、七叔,罚你们两个跪着引路。”
    玉翎和玉翔吓了一跳,正想求情,小卿从旁侧的辕门内走了过来,淡淡笑道:“六叔的吩咐没听到吗?”
    玉翎、玉翔忙扑通跪地道:“是,听到了。”
    龙夜不由对小卿一笑。
    小卿对两位叔叔欠身为礼,又对龙晴欠身道:“三叔,侄儿有事禀告。”
    龙夜对龙晴道:“三哥去忙,小弟们去祠堂,受罚去了。”龙裳对三哥摆摆手。
    可怜玉翎和玉翔,不过就是笑了一笑,平白地也陪了绑,龙夜瞧着两人委屈,笑道:“不过是跪到祠堂而已,也不用去磕一千个头,比我和你们七叔可是幸福多了,还敢耷拉着脑袋。”
    玉翎和玉翔只好苦笑。
    龙夜又挑剔道:“注意保持频率,看我和你们七叔,步调多么一致。”
    龙夜、龙裳起立、跪下、磕头果真整齐划一,动作整齐,玉翎忍不住笑道:“六叔、七叔果真训练有素。”
    玉翔也呵呵笑起来,与玉翎随着龙夜、龙裳的频率,起立,迈前一步,复又跪下,总是不用磕头,走了一段路,也是有些头晕眼花。
    龙裳笑道:“好在如今还看得见日头,若是我们夜里这样一站一跪地出来,会不会吓到别人?”
    一句话说得四人又呵呵笑了起来,总算折腾了近半个时辰,到了南园最里侧的傅家祠堂,祠堂门前开阔,两侧青柏直立,到了这里,四人再不敢嬉笑,都肃穆叩首。
    玉翎和玉翔胜利完成使命,向两位叔叔告退。
    龙夜本想让两人陪到门前,祠堂的执侍弟子已经迎了出来,正是燕文和燕杰,龙夜不由大惊,燕文、燕杰不是跟着五哥龙星,难道今日祠堂由五哥巡查。
    燕文、燕杰已经跪下行礼:“六叔、七叔怎么到祠堂来了?”
    龙夜小声道:“难道五哥在里面吗?”
    燕文点头道:“正是五叔负责今夜的祠堂巡查。”
    祠堂重地,虽然最是无事,按傅家规矩,仍是日夜有人巡查,今夜正是龙星负责。
    龙夜和龙裳心道凄惨,一步一跪地进去大门,在两侧回廊的左首厢房门前跪好,道:“傅龙夜、傅龙裳奉大哥之命,来给祖宗叩头认错。”
    龙星正在屋内静心抄书,听了龙夜的声音,开门出来,瞄了瞄两人道:“你们又闯了什么祸事?还要吵得祖宗也不得安静。”
    龙夜、龙裳忙诺诺应是,龙夜却只是道了大哥责罚,没敢说出私闯明家内府之事。这事情,还是让三哥或是四哥去说比较好,或是有哥哥们在跟前的时候再坦白好了。两人平日里除了大哥,最怕就是五哥,一向五哥说什么就是什么,不敢花言巧语地辩上一句。
    龙星开了祠堂的门,命燕文、燕杰进去收拾了,才命龙夜、龙裳:“跪进来吧。”
    龙夜、龙裳的双膝落到祠堂地上,不由都是一惊。外面地面虽是粗粝,但总有些温度,不似这祠堂地上,不仅粗粝坚硬,更是冰冷得如同冰面一般。
    龙夜瞧着旁侧被卷起来的织锦地毯,和那些厚实的被摆在一侧的艾草蒲团,心里直冒凉气,那个是不是亲哥啊,明知道两个弟弟要在这里叩首一千,还命燕文、燕杰收起来……
    龙裳也是眼巴巴地瞅着那些织锦和蒲团,嗫嚅道:“五哥,地上好凉……”
    龙星冷冷地道:“既然向祖宗磕头认错,就是被罚思过,难道还能让你跪得舒服么?怎么,有意见?”
    龙夜和龙裳忙摇头道:“不敢,没有。”这已算是好了,若是五哥觉得诚意不够,让跪荆棘不是更糟?
    龙夜和龙裳恭恭敬敬地磕头下去道:“傅家弟子龙夜、龙裳不听教诲,有违弟子之道,特向祖宗叩头认错,请祖宗原谅。”然后叩首道:“弟子知错,祖宗原谅。”
    龙星道:“燕文帮你两位叔叔查着吧,磕够了数目再来禀。”
    侍立在门口处的燕文欠身道:“是。”
    龙星出去了,燕杰同情地瞧瞧两位叔叔,也退了出去,他得伺候五叔笔墨呢。
    龙晴进了院子,小卿道:“我与三叔有要紧的事情说,你们在堂外候着吧。”
    玉麒、玉麟欠身应了。
    龙晴瞧小卿神色郑重,不由苦笑,这孩子一定是又闯了祸事怕大哥责罚,才会来找自己想办法。
    果真,这边龙晴还未落座,小卿已是扑通跪下道:“三叔救命。”
    龙晴没理他,在椅子上坐稳了,才道:“到底是什么事情,非要来连累我不可?你就直说吧。”
    小卿被三叔说得有些脸红,道:“侄儿也是没办法,因了燕月的事情,侄儿在师父那里还记着一顿板子呢。可是不敢再惹师父气怒了。所以这事儿还请三叔拿个主意。”
    说着话,自怀中逃出一方小巧的,只有巴掌大的墨玉砚台来,呈了上去道:“三叔,可认得这个?”
    龙晴接过这方砚台,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果真,砚台底座上刻着三个大字:墨玉令。
    “这个你也敢接?”龙晴薄怒。墨玉令是莫居主人的印信,可以调动莫居的每一个人,一草一木。
    “不关侄儿的事儿,”小卿也委屈:“是小莫那个蠢东西带回来的。”
    “小莫?”龙晴不由惊讶。
    “是,前些日子,京城莫家出了一宗命案,因为案情悬疑,当地府衙苦无头绪,就求到四叔的镖局,四叔便命侄儿帮忙,侄儿就派了小莫去查。”
    小莫从大师伯龙玉那里习有一种奇怪的武功,名曰移心术,可以测人心思,与龙裳的超能力有异曲同工之妙,最适宜侦办各种疑难案件,判人言语虚实。
    京城莫家正是莫居主人莫问天的家,他的两个儿子为争夺莫居主人的地位,兄弟阋墙,毒父杀母。小莫到莫家调查案情不过短短十余日时间,将案件查得水落石出,本想返家复命,却是被莫问天巧言骗下,带他出席了莫居各地居主的年会,并当众将墨玉令传与小莫,逼迫小莫宣誓接下莫居,当上莫居的新主人。
    龙晴蹙眉。莫居的事情,他也听说过一二,江湖上都传言如今莫居换了个年轻的老板,只是身份神秘,无人知晓,却想不到是自己的侄儿小莫。
    “其实这事也不能全怨小莫,”小卿偷偷瞧瞧三叔的神情道:“是莫问天以自刎相逼小莫,还伪造了我的笔迹,说是同意此事,小莫就傻乎乎地答应了。都怪莫问天那个老狐狸太狡猾了,”
    龙晴斥道:“小心你说话的内容,怎可对莫大侠如此不敬?”
    “侄儿知错。”小卿忙低头,真不知道莫问天那个老狐狸如何混得莫大侠这个称号的。
    莫居是本朝最负盛名的酒楼,但凡繁华之地,就有莫居的分号,莫居的店面不大,但是奢华高雅。而且最重要的是,每日只开一席。
    想要在莫居吃饭,提前一年预订,并且价格奇贵无比,这反倒吸引了众多达官显贵、富贾之士追捧,并以在莫居吃饭作为身份和地位的象征,互相攀比。
    龙晴微叹气,吩咐小卿:“你先起来吧。”
    小卿谢过三叔,站了起来,忙又为三叔奉茶。
    龙晴道:“莫居这件事,你还是该向大哥坦诚以告。”
    “坦白吗?”小卿眨巴眨巴眼睛,手不自觉地就揉上自己的屁股:“因为燕月天盟的事情,侄儿被师父打烂的皮,现在还未长利索呢。”
    龙晴微责道:“燕月接手天盟本算不得大错,只是他杀戮过多,不给江湖同道留有余地,而你更是包庇纵着,还一瞒数月,你师父没打折你的腿已是格外开恩了。”
    小卿垂了头道:“是,是,三叔说得极是,都是小卿自作主张,也是太由着燕月胡闹了。还没多谢三叔帮着求情,还连累三叔被罚。”若非是三叔求情,分走师父一半的怒气,没准自己到现在还爬不起来呢。
    龙晴微微一笑,继续道:“莫居不比天盟,不过是酒楼的生意,不牵扯黑白两道,你师父也不会太在意,便是打你一顿,也不会太重。”
    “哦。”小卿无奈叹气,若想师父不罚一定是不可能的,这先斩后奏的罪名是一定跑不了的,只是这顿打有轻有重而已。
    龙晴看小卿惴惴然的样子,安慰道:“你只管先去,三叔一定去为你求情。”
    小卿单膝点地道:“谢谢三叔,就知道三叔最疼侄儿了。”
    龙晴让他起了,又提点道:“只是莫居‘价格离谱、贵得无礼’的经营之道常为人所不耻,以为助长了当朝的浮夸、奢靡之风气,这一点上,怕是要为你师父所不喜。”
    小卿点头道:“是,是,三叔说得极是,小卿立刻就让小莫整顿莫居内务,积极改进形象,让莫居‘价格靠谱、贵得有理’可好?”
    龙晴笑道:“你斟酌着办吧,只是莫居是个好东西,怕是惦记的人多,可要多用些心思,若是毁在你们手里,你师父的板子只怕要更重。”
    小卿就知道这是一个烫手山芋,不过既然接了,若是毁了,弱的可就是大明湖傅家的名头了,师父当然不会轻饶。欠身道:“三叔放心,咱们既然接下莫居,就只能让它更强更大。”
    表完决心,小卿又为龙晴添茶,笑道:“三叔所说俱是金玉良言,小卿记下了。只是侄儿等年轻,怕是处理不好莫居的事务,不若请五叔一同处置可好?”
    龙晴不由笑道:“你又打的什么主意?”
    小卿叹气道:“去年五叔接了碧落十二宫,却将一应事务都扔给侄儿打理,侄儿实在是分身乏术啊。”碧落十二宫本是江湖上最大的杀手组合,被龙星单人独剑直捣黄龙,杀了碧落宫主,收归旗下。龙星又不喜欢这些琐碎事务,便扔给小卿打理。
    龙晴笑道:“原来倒是这个主意,我若吩咐龙星接下莫居也并无不可,只是却拦不住他以后想起,随时要打你的板子。”
    小卿不由愣住,忙笑道:“侄儿错了,这种事情不该劳烦五叔,有事弟子服其劳,还是让小莫去处理好了。”
    龙晴这才想还有个惹祸的人,问道:“小莫呢?”
    “还活着。”小卿恨恨然地道。
    龙晴被小卿的样子逗得直笑:“听说姑妈也喜欢莫居的饭菜,如今姑妈正在府里……”
    小卿一点就透,忙欠身道:“小卿这就命小莫去传莫居的饭菜请太后姑奶奶享用,再到师父跟前领责。”
    ☆、第15章 委屈
    燕文心眼实在,龙夜、龙裳叩一下,他查一个数,再叩一下,便再查一数,没查到几百,龙夜和龙裳已是磕得眼冒金星,腰酸背痛,膝盖和腿上更是疼痛难忍,趴在地上直是喘气,却是直不起腰了。
    龙夜和龙裳歇过一阵,又有了些气力,却不肯直腰,还是以头触地,燕文也不打扰两位叔叔“歇着”,只是安静地垂手侍立。
    龙夜道:“燕文,我们磕了多少?”
    燕文道:“四百二十八。”
    “这么少?”龙夜喘着气道:“你会不会查错?”
    燕文欠身道:“叩头认错,应是跪直,俯首,再跪直才算得一次,侄儿并没有查错。”
    龙夜直翻白眼,再次暗示道:“你其实可以继续查。”
    燕文微摇头道:“六叔、七叔歇一下也是可以的,燕文不急。”
    龙夜被燕文气得心脏病发,一个劲地跟龙裳说胸闷,龙裳奇怪道:“六哥你身体一直非常健康,何时有了心脏病一说?”
    龙夜仰天长叹,幸好我是身体健康,真要有心脏病,不用等燕文,早已死在自己弟弟手中了。
    龙夜勉强跪直,准备继续叩首,龙裳却是累得不愿动,还想再歇一会儿。
    龙夜又想到一个主意,对燕文道:“从现在起,我和你七叔轮流叩首,你一并往下查着,知道吗?”
    龙裳不由笑道:“六哥所言极是,这个主意甚是英明。”
    燕文想了想道:“是,燕文谨遵六叔之命。”
    龙夜这才有些许满意,总算还没笨死。他直起身子,再叩首下去,燕文便继续往下查。
    龙城在静室调息,小卿轻叩房门告进。
    进得屋内,便跪下去,头也不敢抬,将手中准备好的藤棍奉上去道:“徒儿犯错该打,请师父重重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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