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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没兴趣,柳清棠可是很有兴趣,站起来转了几圈,接着就道:“我们去看看素书吧!说起来我们也许久没有出宫了,你上次给我买的那种枣泥糕味道不错,看完素书我们顺便去吃?”
    秦束从来就不会驳了她的要求,当即点头,在慈安宫布置一番,吩咐下去之后,悄无声息的带着柳清棠出了宫。
    他们这样悄悄出宫也不是第一次了,随着秦束这个大总管做的越发顺手能干,许多事都管理的妥妥帖帖,原本本就严实的慈安宫,更是被他打造的铁桶一般。原本去年他们从御水山庄回来之后就只能分开睡,而如今,秦束也会不时歇在柳清棠的寝宫里。除了有时候处理公务晚了,怕打扰到她休息,他才会回去自己的卧房。
    几乎关于柳清棠的所有事宜,秦束都想要自己动手,如果不是柳清棠觉得他一个人做那么多事会累,勒令他不许亲自做,恐怕桃叶缀衣做的所有事都要被他接手了。不过就算这样,秦束也会常常搜罗些东西送到柳清棠面前,吃的喝的用的玩的,看到些觉得她会喜欢的就弄到她面前。
    人家都说一对夫妻如胶似漆几个月就会慢慢趋于平静,柳清棠和秦束两人却是越来越要好,这么久了还是巴不得整天都处在一起。两个人都是,一方做完了事就匆匆赶到另一方身边,好像也没做什么,就是说说话都能消磨上一整天时间。有时候桃叶缀衣两人在旁边看着都觉得他们谈的话题着实无聊,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是怎么能聊那么久。
    柳清棠有秦束陪着,这样一来,桃叶缀衣两人便有了更多的空余时间,除了在秦束不在的时候陪着柳清棠,其他时间都带着一群慈安宫的小宫女们鼓捣慈安宫,今日种花明日移树,颇有田园气息的葡萄架子搭上,连寻常人家菜地里种的瓜豆都特地开辟了一角中上了。自然各色花卉就更不会少。
    许是心态上的变化,柳清棠越发喜欢不喜欢之前慈安宫那种庄严肃穆的格局和修整的规矩的植物,而喜欢上了长得恣意开的娇艳的花。秦束便为她寻了无数花苗花种,刚好让每日有大把空闲时间的桃叶缀衣带着花奴和宫人们种上。
    这一日日的,慈安宫变成了个繁花似锦的富贵园。桃叶还曾笑称史上有个金屋藏娇,他们秦总管却是要来个花屋藏娇。柳清棠只是笑而不语,拉着秦束在花园子似的慈安宫走了一圈,还给角落里那块菜园子浇了几次水。
    柳清棠自己日子过得逍遥美满,当然也希望好友同样过得好,只是她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好友竟然会怀孕。会让人怀孕的那档子事,纯王……他会?还是说其实是自己的好友主动?某种意义上,柳清棠好奇想要看热闹的心理几乎快要压过对好友的担心。
    兴冲冲的去了杨府,廖伯迎接他们的时候满脸的笑容,褶子都挤在了一起。他当然不会因为她们的到来这么喜形于色,只可能是因为素书的事。
    柳清棠再次确认,简直迫不及待要去见好友,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
    “素书~我听说你……嗯哼?”柳清棠一边说还一边意味深长的瞄着她看不出什么的肚子。
    杨素书一见她来就知道她那点心思,颇无奈的点头,“是真的。”说完,她有些泄愤似得在身旁正在切药的萧淮与头上轻轻敲了一记。萧淮与切药切得又慢又认真,仔细看的话几乎每一片药都是一样的大小。他这会儿突然被迁怒的敲了一下,慢吞吞的有些茫然的抬头看着杨素书,杨素书只好叹口气,又揉揉他的头让他接着切药。
    “诶诶~素书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把人家……霸王硬上弓了?”柳清棠本想撞撞好友的肩,但是想起她如今有身子了,那可是碰不得的,她不敢碰,便只凑到她身边隔了一段距离小声问。
    “不是,是……唉。”杨素书恼怒的说了一句,又停下,脸红着埋头看医书不理会柳清棠了。柳清棠才刚听了个开头,见她不说了怎么都不依。可是任她怎么磨嘴皮子杨素书都一声不吭,柳清棠只好恹恹的不再说起这事,转而说道:“那孩子几个月了总可以告诉我吧。”
    柳清棠这么问的时候脸上笑着,心里却叹气,为她高兴完了之后她便想起一件事。今年是元宁七年,也就是禹京瘟疫那一年,如今正是三月,而瘟疫爆发在七月,还有四个月时间。她至今不知晓那场瘟疫为何而来,也就不知道该如何预防。最恼怒的是那个药房她竟然也没有记住,那药方是素书研制出来的,这次也需要她来研制,可如今她怀着身孕,那时候正是月份大的时候,万一劳累了有个什么闪失可怎么是好。
    就算重生,也不会事事都算计得到。如今她只希望素书的身孕月份小一点,千万不要赶上八个月,俗话说女人生孩子,七生八死,就是说七个月孩子能安全,八个月的时候生却是不好。柳清棠没有经验不知晓,但是既然流传下来必然有其道理,她也就不得不相信了。
    “才一个多月,我自己感觉不太对把了脉才知晓的。”
    听到杨素书这么说,柳清棠算了算,到七月份差不多是六个月左右的样子,这样应该还好。她心内松了一口气,严肃的抓住杨素书的手道:“素书,不管怎么样,这几个月你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你自己是大夫应当比我懂得更多,总之不管如何,你一定要好好将养身体。太医院那边我会吩咐下去,说你陪着纯王和妹妹养胎,也不会让那些无干人等前来打扰。”
    “你倒是比廖伯更紧张了。”杨素书好笑的摇摇头,握了握她的手笑道:“我会的,等孩子出来了,让他认你做干娘。”
    “那秦束是干爹!”柳清棠立即笑着加了一句。
    “自然不会忘了他,以后刚好让干儿子孝敬你们这对干爹干娘。”杨素书低头摸了一下肚子,又看一眼旁边一丝不苟切药的萧淮与,表情柔和。
    最后离开的时候,柳清棠又忍不住问了一句,“素书,若这孩子和萧淮与一般……”
    “孩子生来如何,父母改变不了,但是不论如何我都不会因为这种可能就剥夺他出生的权利。况且,就算他这般,有他干爹干娘在,怎么也能让他一生无忧吧。”杨素书说着,还开了个玩笑。
    “好哇!原来你是打着这个主意,不过看在我们多年好友的份上,我就不与你计较了。那便说好了,快些给我生个健康的干儿子干女儿,以后我们护着他。”
    离开杨府,柳清棠在马车上又不高兴起来,“还是没能知晓素书和萧淮与是什么情况。”
    “我问了廖伯,是他下了药才促成的此事。”秦束伸手给她顺了一下头发,嘴里不疾不徐的说道。
    柳清棠霍的坐起来满脸的惊喜,“我说你刚才做什么去了,原来是去问这个了,快来与我细说!”秦束果然越来越懂她的心思也越来越贴心了。
    柳清棠在秦束那里了解了一番,大大满足了心中的好奇心,最后摸着下巴啧啧叹道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廖伯盼府里有小主子出生盼了这么些年,会这么做也不奇怪,只可怜素书,不能对当做父亲看待的廖伯发脾气,对萧淮与也发不出来。
    不知道是幸灾乐祸还是同情的感叹了一番,柳清棠又准备按照原来说的,和秦束去吃一家茶楼里的糕点。可惜,半路被柳家哥哥柳清榕截走了。
    不是重要的事他不会特地来找她,柳清棠知道,顿时飞快的在心里猜测起是什么事,父亲那边应该身体不错没有事,那么难道是庄子里那个准备送进宫的女子那边出了什么事?
    柳清棠猜来猜去,就是没猜到,她这个哥哥占了她和秦束单独相处的时间,把她拉在这里愁眉苦脸了好一会儿,竟然和她说,他爱上了一个男人?!
    “你说什么?!有种再给我说一遍!”柳清棠摔了杯子。动静大的自动避到外间的秦束都进来看了两眼。柳清棠压抑下火气,对着她那个满脸情殇蠢样的哥哥说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与我细说。”
    然后柳清棠就听着哥哥用那种时而甜蜜时而苦恼的声音,飘忽的和她说了一遍怎么喜欢上席蓝的过程。
    若不是看他一大把年纪了才情窦初开,柳清棠真的很想把茶壶摔到他脸上。他自己喜欢男人就算了,还祸害席蓝,席蓝救了父亲,怎么说都是柳家的恩人,他们柳家可断没有这种祸害人家一起断子绝孙恩将仇报的事。
    说实话,若是她哥哥真的喜欢男人,她就算再生气气过一阵也就好了,不会怎么反对,毕竟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滋味她自己也明白,这世上最强求不得的就是情。可是,若他喜欢的是席蓝,她不会同意,况且看他这样子席蓝显然是不喜欢他的,这种情况她不会让哥哥去缠着人家。
    “我们在一处练武习书,闲时还会去一同骑马去郊外看景共游夜市,春赏花夏游湖秋登山冬寻梅,我以为他也喜欢我的,我三天前终于下定决心与他说清楚,我说我喜欢上了一个男人,结果他听了我的暗示后却是脸色难看,拂袖走了,这三天都躲着我不想见我。妹妹,你说我该怎么办。”
    柳清棠耐着性子听他感叹了一堆有用没用的,这会儿冷笑一声道:“席蓝听懂了你的暗示却避着你,可见他并不喜欢你。既然如此强求无用,你还是死心吧。”说完她还是有些挣扎的加了一句:“若你真的喜欢男人,找其他的我也,我也同意,只是不要缠着席蓝,你这样除了让自己更加难受也没用。”
    “我其实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男人,对其他男人也没有这种心思,我只是喜欢席蓝,喜欢他一个人。如果他不愿意和我在一起,我也不想要其他人。”柳清榕垂着眼这么说,满脸的神伤,让柳清棠看着不是滋味,她还是第一次看见哥哥这么难受。
    “你……不然你同父亲说说,让他问问席蓝是什么想法,许是你会错了他的意,若不是,也好教你死心。我今后不逼你娶妻了便是。”柳清棠叹气,上前像小时候那样抱了抱他。“你是我南朝国舅,身份尊贵,又是状元郎,文韬武略,这幅样子让人看到了怎么是好。”
    柳清榕回抱了一下妹妹,还没说什么,就见门口秦束幽幽的望过来,顿时一哂。他都这么难受还不许抱抱自家妹子,秦束这家伙这眼神阴测测的是怎么回事!感觉再次被刺激到了的国舅爷更加难受,最后恹恹的回了柳府。
    他决定听妹妹的,先和父亲说一说,即使他已经能预见到父亲会抽出他书房里那把剑好好修理他一番。
    然而事情的发展与他想象中的相差甚远。
    “席蓝是女子之身,她没同你说?”柳国公爷耐心的听完儿子的一番话后,这么沉着的说。
    柳清榕:“……诶?”
    柳清棠知晓这事的时候,第一反应是为何又来了一个女扮男装的女子,本来素书她就觉得已经是独一份的了,没想到这还有一个。第二反应便是觉得陪着哥哥一起伤心,还默默替他担忧了他这么久的自己非常愚蠢。这么一想,哥哥和魏征那货同样高兴的光彩照人的脸怎么看都让人异常糟心。柳清棠一甩袖决定不管他这破事了,席蓝女扮男装要怎么顺利娶到她的事,自己解决去吧。
    到了六月,柳清棠的焦急开始遮掩不住了。再过一月便是瘟疫的爆发,上辈子他们都没有事,但是这辈子她怕极了会发生什么意外。父兄秦束素书魏征桃叶缀衣等等这些人,她不想任何一个人出事。
    她也想过暂时离开禹京,避开这场在禹京及周围传开的瘟疫,但是这想法只出现了一瞬就被她抛弃了。她是太后,手握朝政,天下百姓看着,这种时候她更加要坐镇禹京,没有自己避难的道理,就是亡国了她也得死在这里。况且,她还有早就布置好的事要做。
    她不能走,也没办法用一个没有根据的猜测,让这个屹立在这块地方千年的南朝都城里的千万子民离开。再者,在不知道瘟疫是因何发生的情况下,若是让这些人离开了,万一是携带在人身体上的,再散播到各州县,情况岂不是更加糟糕。
    瘟疫,是一个一听就让人觉得害怕的词,就算柳清棠也不例外。若要问怕不怕,怎么可能不怕,只是必须像以前一样,再怕也得咬牙坚持下来装作从容的样子罢了。
    她早就知晓这些,却没办法阻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发生,何其痛苦。
    而六月底的时候,秦束突然生了病。
    ☆、第六十章 同命
    秦束病倒了,在这种时候。柳清棠听到这个消息时脸色一白,整个人差点站不住。她心里的第一反应便是秦束染了瘟疫,虽说上辈子还要半个月时间才会发现瘟疫,但是说不定这辈子提前了也有可能。
    最开始得瘟疫的那群人,全部都没来得及等到素书的药方救治。若真的,若秦束真的是瘟疫,她要怎么办?
    柳清棠不敢再想下去,紧紧的握了握手,一阵风似得从跨出殿门,直朝秦束所在的偏殿而去,桃叶缀衣两人对视一眼,一人赶紧跟上柳清棠,一人往太医院去唤太医。
    到了偏殿却见秦束脚步踉跄的被人扶着往外走。柳清棠快步上前皱眉道:“不是生病了,这还要去哪?”
    “回主子,奴才们这是送秦总管去明寿殿。”
    宫里的主子们病了,自然是可以召太医看,在各自的宫殿里养病的,但是奴才就不同了,奴才们一旦生病了就不能在主子跟前伺候,还要移到明寿殿里,以防过了病气给主子。明寿殿里多的是病死的奴才宫人,毕竟有身份能让太医或者医官来看上两眼的奴才实在太少,许多奴才连药都没得吃,就那样活生生病死在明寿殿里也没人去管,最后一席草席裹尸随便埋了的比比皆是。
    柳清棠自然是听说过明寿殿是个什么情况的,也知道秦束是大总管,和那些小奴才们不同,他若是去明寿殿自然不会被那么怠慢。但是,就算知道她也不放心,还不知晓秦束的病究竟是什么情况,不放在眼下看着她怎么可能会放心。
    而且明寿殿,在她经历过上辈子的元宁七年瘟疫之后,就不太愿意想起。上辈子那时候,因为瘟疫被抬进明寿殿的宫人没有一个人能活着走出来,后来连在里面照料看管的宫人都纷纷染了疫病,便再没人敢靠近那里。明寿殿里的人也不知道是病死的多还是因为无人照料渴死饿死的多,最后那里变成了一个死殿,瘟疫过后连着里面的尸体和宫殿一同烧了,又另建了一座明寿殿。
    柳清棠怎么都不会让秦束去那种地方,闻言立刻便沉了脸,“把他扶进去。”
    特意带人来接的明寿殿刘总管一见这位太后娘娘神色不对,顿时苦了脸,明白自己上赶着拍错了马屁。本来嘛,主子就算是再信任底下奴才,这种事关自己身体的时候都不会含糊的,把个染病的奴才放在身边。他这明寿殿也是有专门给这些得用的管事们准备的地方,好好照料着日后多个人脉,赶着谁都是这样的啊,偏偏这位太后主子看上去对他这事办的极不满意。
    刘总管摸不准太后娘娘怎么想的,便又硬着头皮道:“太后娘娘,奴才们定然好好照料秦总管……”
    他还没说完,柳清棠便不耐烦的打断他,“把人搀进去,然后你就可以回去了。”
    “是是是,奴才这榆木脑子,什么事都办不好。”刘总管陪着笑,他怎么也不敢对这位主说这和宫规不合啊,只能赶紧指挥着小太监要把秦束扶回去。听人说秦大总管很得太后宠信,刘公公这会儿在心内直叹所言非虚的同时也忍不住猜测,是不是太后娘娘和这秦总管有些什么。但是又一想秦束也不是那等容貌非凡的,太后娘娘权势遮天,就算不爱男宠,怎么也不该看上他们这种阉人。
    刘公公悄悄打量了一番这位据说手段十分了得的秦大总管,最后只能感叹人家会做事,不知道有什么笼络主子的法子。
    倒是秦束皱着眉,停在那里强打精神的对柳清棠开口道:“娘娘,是奴才让刘总管来人的,去明寿殿也好,奴才这里离娘娘太近,万一过了病气给娘娘怎么是好,况且宫规如此,娘娘心善不忍奴才受苦,奴才却不能恃宠而骄,让人说娘娘不是。”
    柳清棠可不管他这时候还要想着给她找理由正名之类的心思,直接理都没理会他,催促那两个搀着他的小太监,“还不赶紧给哀家把他搀进去!”
    等刘公公赔着笑带着两个小太监离开了这是非之地,柳清棠自己动手帮秦束脱起鞋和外袍。
    秦束倚在床上,见状挣扎着要自己来,被柳清棠好不客气的压回床上。“病了就安生一点,照顾你怎么了,我是你的妻子,还不能照顾你了!”
    秦束被她说得一怔,只好柔下神情任她摆弄。柳清棠给他散开发髻解了外袍,又给他盖上被子掖好四角,这才坐在床边摸了摸他的头,发现触手滚烫,柳清棠顿时脸上难掩忧虑。
    那瘟疫便是这样,起先和风寒的症状并无不同,发烧无力,用了药也昏沉的不见好,一连这样忽冷忽热的好几天,意识渐渐不清,最后就会全身痉挛的死去。
    柳清棠越想越怕,被自己的猜测吓得脸色煞白。秦束眼睛都快要阖上了,这会儿见到她这样,怎么也不放心,只能硬撑着睁着眼睛连声安慰,“我没事,就是风寒罢了,休息两日就能好。”
    他说话有些慢,似乎是有些吃力,柳清棠看他现在连眼神都有些涣散,还要强撑着,知晓他怕她担心,只好勉强收拾脸上的表情,一手盖在他的眼睛上,倾身在他嘴角亲了一下,轻声道:“你快点好起来我就不担心了,快些闭上眼睛好好休息。”
    秦束一会儿就沉沉的昏睡了,眉间下意识的皱着。柳清棠坐的更近了一些,将他眉间的褶皱抚平,手就放在他的额上,感受到那个温度,心里越发焦躁不安。
    秦束不喜欢人伺候,所以他堂堂一个大总管,房间里一个伺候的奴才都没有,除了秦束和柳清棠,只剩下当自己不存在的桃叶。这会儿她也一直往门外瞄,见到姐姐带着太医进来了,连忙轻声提醒道:“主子,太医来了。”
    “嗯。”柳清棠收回手,仍旧坐在床边。那太医目不斜视的给秦束诊了脉,说是风寒,而且太过操劳导致身体有些亏损,需要调养。太医写了治风寒的方子还有几幅调养的方子,让人跟着去抓药后就退下了。柳清棠听到这个风寒心里更是煎熬,瘟疫最开始的时候人人都没有在意,一群太医都说是普通的风寒,后来情况一发不可收拾才知晓并不是。
    如果秦束两天还退不了烧,那就说明有很大的可能是瘟疫。柳清棠俯身抱住昏睡的秦束,把脸埋在被子上,不断地在心中祈祷,这个人绝对不能有事,千万不要是瘟疫。
    柳清棠一直守着秦束,没有回自己的寝殿,上朝都推说身子不适没有前去。就坐在秦束床边看着他,不时给他额上换个帕子。
    秦束已经二十,身上青涩尽去,身量也长高了不少,比她整整高了一个头。他还记得那时候她开玩笑说他小,见比她长高了这么多,偷偷乐了许久,她察觉了他的心思,还特意称赞了一番让他更高兴。
    只是他看起来还是瘦,长了个子却一点肉没长,她又开始嫌弃他身上的骨头咯人,逼着他多吃,再乐呵呵的看着他不安的说实在吃不了更多。
    太医说他除了风寒还操劳过度,秦束这人就是永远都学不会让自己休息,以前那么拼命是想证明自己,想让她觉得他是有用的。后来她开诚公布的和他说了,他虽然没了那些个乱七八糟的心思,却仍旧没怎么改,说是无论如何也要为她分忧。秦束,是个怎么说都说不听,固执己见的傻子,比萧淮与也没好上多少。
    这会儿,他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脸色苍白,脸庞消削瘦,看着就有些心惊。他本来平日里脸上就不见什么血色,说是幼时身体不好,一直没能好好调养,年纪轻轻的就一身的毛病,又是半夜里休息不好,又是不时头疼,冬日里手脚冰冷盖多少被子都暖和不起来。
    她怎么就喜欢他了呢,也没见得多讨喜,长得也平平常常,怎么就这么喜欢他呢。柳清棠不敢想象,若是秦束真的出事了,她要怎么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过这辈子。以前在书上看到相恋的两人一方死去,另一方也不愿独活的故事,她当时还觉得十分不能理解,哪有这种为了另一个全然没有关系的人放弃生命的。现在她知晓了,如果对方离开人世,就会带走所有高兴的事,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柳清棠又忽然想起自己的父亲,他这么多年对娘亲念念不忘,十年如一日的想着一个死去的人,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柳清棠坐在那里看着秦束发呆,胡乱想了很多。桃叶缀衣两人端了饭食,她看也不看的叫撤下去,只枯坐在那里。劝不动她,桃叶缀衣只好闭口不言,寄期望于秦束能快些好起来。
    秦束昏睡一日,半夜的时候才醒,他先是觉得脑子昏沉抽疼,随即就听到太后娘娘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醒了?是不是很难受?要不要喝水?”
    秦束睁开眼,看到烛火下柳清棠面带倦意担忧的看着他。秦束愣了愣脑子一下子清明不少,他估摸着这会儿已经是深夜,这么晚清棠怎么还在这里。于是他立刻便开口说道:“我已经好了不少,不用担心,这会儿也晚了,你回去歇息吧。”
    “没事,我现在睡不着。”柳清棠听他声音嘶哑,转身给他倒了一杯温水,扶着他的头喂给他喝。
    “饿吗?我让人给你煮粥。”柳清棠摸摸他的额头,感觉没有之前烫了,神色终于放松了。如果真的是瘟疫,不会一日就退了热,看来只是普通的风寒。
    “我不饿,清棠今日有用膳吗?”秦束问,见她胡乱点头说有吃过,便知晓她没有,有些不赞同的道:“清棠去吃点东西然后回去休息吧,我明天就好了。以前我也不是没有生过病,也都照样好好的。”虽然他那次在明寿殿差点病死,但是也熬了过来,对他来说这确实不是什么大事。他从小就是这般,怎么也死不了,命硬的很。何况现在还有她在,他怎么都舍不得死的。
    柳清棠没有说话,忽然隔着被子抱着他,静了好一会儿才说:“秦束,你快些好起来,过几天我想让你替我去一次南边。”
    秦束这会儿生病,万一瘟疫来了他本就没有好透彻,再染上疫病就糟糕了,或许她该让他暂时避开。
    一旦决定了,柳清棠就不再犹豫,接着道:“我上次接了一封陈情书,说菱郡郡守贪污受贿欺压百姓,想着派个钦差去查一查。据说那菱郡郡守和朝中某些官员勾结,我不能在没弄清究竟是哪些人之前派这些人去,但是魏征他的妻子有身孕,我不好让他去,哥哥那边……也有些事,只能让你去一趟了,好吗?”
    “自然是好的,我过两日就动身。”秦束没看见她脸上表情,丝毫没察觉不对,把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摸了摸她的头答应下来。
    “这一去恐怕也得两三个月呢,先别打草惊蛇,我想要他手上那份朝中勾结官员的名单。查这些肯定是要费上些时间的,你病刚好不宜太劳累顺便在那边调养一□子也好。暗里查这个,明里却是去给皇帝采选秀女的,也不用急着回来,好好查清楚才是。若一切属实又拿到名单,那些贪官就先直接收押了。”柳清棠伏在他身上,语气听不出丝毫异样,仿佛她真的是为了让他去做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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