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姣站起身来迎接,忙问,“什么机会?”
勃鞮便道:“君上召见。”
吕姣心里并无喜色,而是忧虑道:“优施何在?”
提到这个挡了他财路权势的优伶,勃鞮面上便无好颜色,“他也在君上跟前服侍。但你别怕,凭你的姿色,君上心里还是惦记着的,他能阻拦你一次,难不成还能次次违背君意?你放心大胆的去。”
吕姣心里对优施却是疑虑不已,他是知道她底细的人,不知他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他说的话能信几分,但她能确定的是,有优施在场,她便不能贸然出手。现在她就只能先假作听话,等摸清了优施的意图再做打算。
“喏。”吕姣一应,这便跟着勃鞮来到献公的营帐,里面正传出笙磬管弦之音,此番是去会盟,为防路途枯燥,献公是带了乐伎舞姬来的。
帐帘被小近侍掀开,吕姣一抬眼就看见舞姬们正翩翩起舞,而优施正在笑吟吟给一手搂着一个美人的献公灌酒,见她进来,便笑道:“君上,您的美人来了。”
献公饮尽爵中美酒,睁大眼睛一看,便将怀里的两个美人推开,对吕姣道:“美人快到寡人的怀里来。”
吕姣深吸一口气,面上做出无限欢喜的样子来,如乳燕投林一般扑到献公怀里,故作可怜凄凄的语气,道:“奴婢还以为君上把人家忘了呢。”
“那怎么会呢。”献公忙把吕姣搂在怀里安抚,瞧着吕姣美艳无双的俏脸蛋,正要下口亲香,那优施猛的将吕姣推开,自己偎依到献公身畔,指尖一抵献公眉心,敛眉醋怒,道:“君上,见了新人可不能忘了贱奴这旧人啊。”
献公哪里舍得优施生气,便暂把吕姣放在一边,拿好话来哄他。吕姣看着那比女人还懂得磋磨男人的优施,心里又好气又佩服,这究竟是个什么男人,哄起男人来,不必做女儿娇态,就把男人哄的那个样儿,真是不佩服都不行。
背对着献公,优施冷睨吕姣一眼,遂即笑了,把个酒爵塞到吕姣手里,往里斟满酒液,“还不给君上敬酒,呆呆的坐在那里干什么。”
“我的心肝,你又不吃味了,竟还要她服侍我。”献公心里顿觉舒爽,只觉优施懂事。
“美人只要能服侍的君上舒服,贱奴有什么不能忍的。”这个话呦,真是一片真心。
献公感动不已,忙一手搂抱住一个,“你们两个我都疼,这还不好。”
“好。”说着话,优施又灌献公一爵酒。
吕姣忙也跟进,有两个美人伺候着,献公别提喝的多恣意了,反手也要喂吕姣喝一口,优施半路截住自己一饮而尽,笑道:“君上敬的酒,只给贱奴喝吧。”
献公心里虽说急等着宠幸新美人,但他和优施毕竟是多少年的恩情了,心里还是更倾向于他,便只管点头,歉疚的望了吕姣一眼。
旁边有优施施压,吕姣不敢和他硬呛,便默默忍了。
酒过三巡,献公慢慢的把优施撇到一边,正一心一意的抱着吕姣要上下其手,被冷落在一旁的优施沉下了脸,转瞬又笑看吕姣,“夜深了,君上要歇息了,今夜就由你来伺候君上如何?”
“大善。”献公忙道。
吕姣故作含羞垂头,心里还在等着优施的下文,果然优施又道:“君上贵体隆重,你还不快去洗净更待何时?”
“喏。”憋了一肚子气的吕姣一边退出一边想,且让你得意着,最好你别有什么把柄落在我手里。
“美人,你快着些,寡人可等着你。”献公咂嘴,满脸意犹未尽。
优施起身,笑若桃花,“君上,贱奴为您跳一支舞吧。”
“大善。寡人早看腻了这些个舞姬跳的,都跳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比不得我的心肝一个指头。”
伺候在帐子外的勃鞮一见吕姣出来,就知道她又被优施斗败了,不禁埋怨吕姣无用,语气便不大好,“你真白长了那么一张脸。”
吕姣垂着头,故作委屈,“他是什么本事还用我告诉你吗?”
勃鞮无话可回,讪讪住了嘴。
“说是让我出来洗净身子,可等我洗好了,君上保准就又把我忘了,一心都扑在他身上。这个优施,真是、真是恨得我牙痒。”吕姣一跺脚,气的回了自己的营帐
事情果如吕姣所料,她整整等了一夜也没等到献公的再次传召。翌日清晨,却忽听得献公染恙病倒了。
作者有话要说:看文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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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英雄造时势(一)
一辆马车乘夜而来,到得营帐前便向守寨的将领出示了玉牌,将领举着火把仔细验证,登时躬身一拜,恭敬请马车入内。
彼时,献公正仰躺在床榻上,面目灰白,精神萎靡,优施坐在一旁,忧虑的蹙起长及入鬓的眉,道:“定然是那夜风寒入侵的缘故。”
献公轻摇一下头,双目惊惧,空空望着某一点,干哑着嗓子道:“那夜寡人做了个梦,梦见申了,他面对着寡人哭泣,说他冤屈。寡人将他厉声呵斥,想要揭穿他的大逆不道,但却忽然哑巴了。申站了起来,面目腐烂,浑身恶臭朝我走来,要索我的命。被冤魂纠缠,施啊,寡人命不久矣。”
坐在一旁的优施垂下眼皮,羽翅似的睫毛静静半垂遮去了他目中所有的情绪和心思。
躲在营帐外的勃鞮侧耳听了一会儿,踱步抬头猛的看见一个往这边走来的人,瞧那人的打扮穿戴,勃鞮连忙迎了上去,来人当下便道:“献公何在?”
勃鞮便道:“寡君正在帐内安歇,宰孔大人稍等,容奴婢进去禀报。”
“你去吧。”
营帐内献公已是听见了,便提起精神,扬声道:“是王使宰孔吗?请进来。”遂吩咐了优施来撑帘子。
宰孔经过优施身畔,被优施身上浓郁的桃花香熏了鼻子,抬眼一瞧,目光便是一亮,进去便道:“那是您的嬖宠吗,殊是惹人怜爱。”
献公勉强笑笑,强撑起身体坐起来,“寡人病重,不能及时到达葵丘参加会盟,齐国君侯是派你来申饬我的吗?”
周朝使节宰孔在一旁坐下,连忙摇头,“并不是来申饬您的,我是来告诉你不要去参加会盟。”
献公下意识的挺直了背脊,直勾勾的望着宰孔,“这又是为何?”
“齐桓公日益骄横,不修德政而专行侵略远方,诸侯心中不平。您只管不要参加盟会,他也不能把晋国怎么样【1】。”宰孔面色肃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