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姨娘又抹了抹泪:“若它们贪图温暖应当去小厨房才是,小厨房里煨着火炉,比婢子的房间暖和。”
银杏给众人奉上热茶,水玲语晃了晃手里的茶杯,霍然想起了什么,出声道:“是不是你屋子里有什么招毒蛇的东西?”
一提到“招毒蛇的东西”,众人便不约而同地忆起了水敏玉院子里的毒虫粉,水航歌浓眉一蹙,厉声道:“去医馆请个大夫来!看看这个屋子里的防虫粉里有没有毒虫粉!”
防虫粉末和毒虫粉末颜色相同,混在一起寻常人难以辨认。
“是!”银杏福了福身,打了帘子出去,一阵冷风乘隙而入,众人紧了紧手里的茶杯,适才觉得眼下的天气仿佛并不温暖。
老夫人对王妈妈耳语了几句,王妈妈的眼神闪了闪,无声退了出去。
自始至终,水玲珑一言不发,只冷眼旁观,而老夫人问了一句便再没了下文。周姨娘的心不免有些失落,大小姐和她是一个阵营的,为什么不帮着她添点儿柴火,亦或是表达一下关心之情呢?还有老夫人,在听说她遭遇了毒蛇之害时并未表现出像对水敏辉那样触动人心的在乎?难道老夫人并不喜欢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这根她预计的情况完全不同。
不多时,银杏请了一名大夫过来,大夫给老夫人和水航歌见了礼,高妈妈从柜子里和墙角各搜罗了一些防虫粉,用碟子装好递到大夫眼前。
大夫仔细甄别了一番后说道:“这些是防虫粉和毒虫粉。”
还真有毒虫粉!水航歌气得鼻子冒烟,命银杏送走大夫后厉声一喝:“把夫人叫过来!”
周姨娘心头一喜,几乎要笑出声,她赶紧掐了自己一把,才又勉强挤出两滴泪。秦芳仪,你有前科,这次,你照样跳进黄河洗不清!
当高妈妈去长乐轩请秦芳仪时,秦芳仪正在试穿裁缝新给她量身定做的裙衫,春季的款,淡紫色阮烟罗做的琵琶襟上衣,素雪娟纱做的曳地长裙,她长得很美,肤若凝脂,腰细如柳,胸前的一对丰盈更是饱满柔韧,很性感迷人。只是如今水航歌不爱她这副身子了,她望着铜镜,幽幽一叹。
诗情进入内屋,冷不丁被眼前的美人给惊得心口一震,她一直知道夫人很美,却没想到能够这么美,欣长静立如瑶池仙子,一身清雅,一世芳华,这样的美人老爷曾经是真心爱过的吧,诗情摸了摸自己的脸,连夫人都留不住老爷的心,她妄图以色事人,成为一个例外,呵呵,简直是痴人说梦!
“夫人,老爷让您到周姨娘的翠玉轩去,好像周姨娘出了点事儿。”
秦芳仪淡淡地“嗯”了一声,脱下春裳,换上蓝色锦缎长袄,去往了翠玉轩。
一进入周姨娘的卧房,水航歌便劈头盖脸地呵斥了起来:“你真是歹毒!陷害敏辉不说,还连周姨娘腹中尚未出世的孩儿都不放过!你可真是会防患于未然!”他对这个嫡妻简直失望透了!这些年秦芳仪明里暗里做的恶事还少吗?他忍,忍,忍!原以为忍一时风平浪静,结果却是她变本加厉!
秦芳仪潋滟的美眸里以极快的速度闪过一丝笑意,面上却诧异地道:“相公,我怎么害周姨娘了?我这两个月老老实实地呆在长乐轩,别说害谁,连见谁一面都极少。”
周姨娘呜呜咽咽、泣不成声。
水航歌越发心烦意乱:“防虫粉里有毒虫粉,和敏辉院子里的情况一模一样!你敢说,这不是你下的毒手?原来你当时除了要害玲珑、害敏辉,还要害水家的子嗣!”
秦芳仪淡淡一笑,似嘲似讥似漠然冷对:“老爷一口咬定我是凶手,请问老爷我是何时又怎么动的手?”她不会供出杜妈妈和水玲月,因为杜妈妈如今是老夫人的心腹,惩治杜妈妈无异于质疑老夫人的公允,水航歌也好,老夫人也罢,都不是当初会事事忍让她三分的人了。
“自然是你让下人撒防虫粉那次!怪只怪我大意疏忽,在明知你企图害敏辉的情况下,没想到你连怀孕的周姨娘也一并恨了进去!我还是低估你的歹毒,秦芳仪!”当着女儿们的面,水航歌完全没给秦芳仪留情面,可见他这回已经怒到一定的程度了,“来人!把所有主子的院子都检查一遍!再不能有任何漏网之鱼了!”
这时,王妈妈面色凝重地走了进来,对老夫人点了点头,老夫人把手里的茶杯往小几上重重一搁,清脆的碰撞声令众人惊了一跳,随即听得她声若寒潭地说道:“不用查了!这蛇根本不是自己进来的!”
“啊?”此话一出,众人愕然,不是自己进来的……又是怎么进来的?
周姨娘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不明白老夫人为何会下这样的结论?老夫人发现了什么吗?不可能,她做得极为隐蔽,绝对没留下任何把柄!这些毒虫粉并非来自药房,怎么查也追溯不出蛛丝马迹。
王妈妈冷冷地扫了周姨娘一眼,启声道:“自打二少爷的院子里出现毒虫粉,老夫人便心有余悸,因此,老夫人派人在各个主子院落外的花草中定期撒雄黄,毒蛇不会自己溜进来,奴婢刚去检查过,院子附近的雄黄还在,只是埋在根部,又有花卉芬芳遮掩,寻常人闻不到而已。”
周姨娘如遭雷击,整个人瞬间呆住!
水玲珑暗自摇头,平时看周姨娘尚有几分脑子,怎生这回如此鲁莽?
秦芳仪的眼底掠过一丝冷光,唇角的笑,意味难辨。
水航歌冷沉的目光落在周姨娘毫无血色的容颜上:“呵,这毒蛇出现得可真巧!”
秦芳仪阴阳怪气地道:“哎呀!周姨娘的院子出了内贼吧?能把蛇成功带入卧房的人非贴身丫鬟和乳母莫属,最亲近之人动了歪心思,还真是防不胜防!依我看,宁可错杀不可放过,该发配的人得趁早发配了才是,别留下任何隐患!冤枉我没什么,万一老爷的孩子有个三长两短,这不是……在掐水家的香火么?”
高妈妈和银杏的脸俱是一白,跪在了地上。
水玲珑喝了一口茶,不作死便不会死,周姨娘莽撞了。
秦芳仪步步紧逼:“哦,还有一件事我很奇怪,周姨娘你不是怀孕了行动不便么?这毒蛇怎么没能咬到你?”
水航歌的脸色一沉:“你难道希望毒蛇咬伤她导致她滑胎吗?咬伤了一个下人!”
秦芳仪笑了:“咬伤的是几等丫鬟?”
是一个三等洒扫丫鬟……水航歌的脸黑得像块焦炭,老夫人的也不遑多让。
屋子里一下子陷入了诡异的沉寂,事已至此,要说大家没窥出一点儿端倪是不可能的,明明不可能进入的毒蛇进入了房间,咬伤的还是一名三等丫鬟?三等丫鬟有资格在主子的卧房里来来去去?好巧不巧地替主子挡了一下毒蛇?
秦芳仪心里冷笑,连杀个心腹的决心都没有,凭什么跟她斗?
水玲月拽紧了手里的帕子,愠怒地瞪了瞪周姨娘,真会给她丢脸!
冯姨娘和水玲语沉默,她们极少参与宅子里的斗争,这次也不例外。
秦芳仪看向周姨娘,又道:“我有个疑惑,既然毒蛇是有人故意放进来的,这毒虫粉会不会也是谁刻意为之?其目的就是要栽赃构陷我!那么,我是不是可以怀疑,敏辉院子里的毒虫粉也是同一人放进去的?周姨娘,你说呢?”
周姨娘吓得六神无主,最关键的毒蛇其实爬不进来,整件事的性质完全变了!就好让宫女跟人睡了一夜,一个月后宫女扬言怀了那人的孩子,却发现那人是个太监,一切都成了谎言!
怎么办?她要怎么办?说上次她是受了大小姐的指使,以减轻一点儿罪孽?不,她没有证据!她“咬”了秦芳仪已然失策,再“咬”大小姐只能雪上加霜。
她的大脑飞速旋转,闪过一个又一个念头,突然,她站起身伸出双手扑向了秦芳仪:“夫人!你难道认为是我做的吗?我没有啊!夫人你相信我……啊——”
周姨娘作势朝后倒去,在旁人眼里是她在拉扯秦芳仪却被秦芳仪反手推了一把,这样也算坐实了秦芳仪嫉恨她的歹毒心思,当然她没想过赔上腹中的胎儿,是以,动手前她给高妈妈打了个手势。
谁料,高妈妈还没动弹,便被诗情挡了个全,诗情作势去拉,实则踩了高妈妈一脚:“夫人,当心!”
周姨娘暗叫不好,没了人肉垫子,她摔不死,腹中的胎儿……怕是保住了了呀!
就在她即将倒地之际,秦芳仪用力一拽,将她推向了水航歌,自己却直直撞向了一旁的绣凳,冯姨娘大惊失色,一个匍匐朝前趴下,将手臂搁在绣凳上,秦芳仪的头重重地撞了上去!
水航歌稳妥地接住朝他倒来的周姨娘,却眼睁睁看着秦芳仪为了救人差点一头碰死,要不是冯姨娘反应快,秦芳仪不死也重伤,他的心里忽然不知何种滋味了……
阿蓉和诗情扶起摔得不轻的冯姨娘和秦芳仪,二人的手肘和膝盖均有不同程度的擦伤。
老夫人松松垮垮的眼皮子动了动,难掩眸子里狠戾的凶光,一个为了斗倒主母连腹中胎儿都能拿来利用的人简直禽兽不如!
水玲珑扶住老夫人的胳膊,轻声道:“祖母,时辰不早了,我扶您回院子歇息。”
周姨娘输得一塌糊涂,老夫人其实不在乎有没有人陷害秦芳仪,若没最后破釜沉舟的一摔,老夫人兴许看在周姨娘怀孕的份儿上睁只眼闭只眼轻松揭过,可惜——
至于水航歌,经此一事,怕是不再相信秦芳仪害过水敏辉,当然,他不会去查,因为那事儿是老夫人下的定论,他尊重老夫人的任何决定,不论正确与否。
老夫人站了起来,眸光里没有丝毫温度,语气亦冰冷得如寒霜凛降:“翠玉轩的下人陷害姨娘,嫁祸夫人,全部发卖,一个不留!玲珑这事儿交给你即刻去办!”
“是!”水玲珑屈膝行了一礼,目送王妈妈搀扶着老夫人离去。
水航歌放开周姨娘,走到秦芳仪身边,有些难为情地问了句:“你……怎么样?”
冯姨娘低下头,对这种漠视早就习以为常。
“妾身很好,老爷没什么吩咐的话妾身回了。”面无表情地说完,秦芳仪带着诗情走出了卧房,紧接着,冯姨娘、水玲语、水玲月等人也纷纷离开了现场,只余下水玲珑,按照老夫人的吩咐处置翠玉轩的下人。
周姨娘扯住水航歌的袖子,水航歌随手甩开,冷冷一哼,转身离去。
周姨娘的心一下子跌入谷底,无边的恐惧在四肢百骸蔓延开来,她面向水玲珑,双手合十,放在唇边哀求道:“大小姐,大小姐你帮帮我!婢子真的是走投无路了才会贸然行动的!婢子听到丫鬟们说,大夫人要把四小姐嫁给六旬官员做填房,婢子不想四小姐吃苦……这才铤而走险的……大小姐……你看在婢子曾帮你做过事的交情上,你帮婢子留下高妈妈,好不好?”
嫁给六旬官员的不应该是水玲清吗?这一世竟变成了水玲月?不管是真是假,连她都没听说便传到了周姨娘的耳朵里,足见秦芳仪是动了些手脚的,今晚的事表面看来是周姨娘在陷害秦芳仪,谁又知道周姨娘是中了秦芳仪的激将法?水玲珑神色淡淡地看着她,薄唇微启道:“既然错了就要面对现实,你好自为之,我帮不了你。”
不帮她?周姨娘骇然失色,跪在了水玲珑脚边:“大小姐你一定有办法的!老夫人这么信任你……你一定可以说服老夫人的……”
周姨娘的事令水玲珑想起了荀枫曾经跟她讲过的一则故事:母亲让孩子去打酱油,孩子给了老板两文钱,打了满满一碗,却还剩一点儿,这时,老板问:“这一点酱油装哪儿呢?”
孩子想了想,把碗反了过来,里面的酱油全部洒在了地上,他傻乎乎的竟没察觉:“放碗底吧!”
老板把剩下那点儿酱油装进了孩子的碗底。
故事到这里的寓意是因小失大,然最令水玲珑触动的却是孩子根本没发现碗里的酱油洒掉了,这是多么明显的错误!一如周姨娘连丫鬟的容貌都没看清就跳进了秦芳仪的陷阱,简直愚不可及!
故事还有第二部分,孩子回家把碗底的酱油给母亲看,母亲疑惑地问:“两文钱才这么点儿酱油?老板坑你了吧?”
孩子得意一笑,把碗翻了过来,开始邀功:“我这么聪明谁能坑我?你看,这还有呢!”
于是,碗底的那点酱油也洒掉了。
周姨娘又何尝不是用最后一摔毁掉了老夫人和水航歌对她的最后一点包容?现在她居然要她去向老夫人求情保住高妈妈?这样做的结果只能是连碗都碎得干干净净!
水玲珑语气淡淡地道:“刚刚那么多人老夫人单单留我办这件事,就是想看我会不会假公济私,从而推断当时给敏辉的院子里撒毒虫粉一事我有没有参与其中,我暴露了倒没什么,大不了早点儿嫁入镇北王府,至于你,那便真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况且我可以笃定地告诉你,我求或不求,老夫人都不会放过翠玉轩的人!”老夫人恼怒周姨娘,却没办法不顾及她腹中的胎儿,只能让她身边的人做替罪羊了。
周姨娘还想劝,高妈妈冲她摇了摇头,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已经得罪了所有人,再得罪大小姐……即失去了最后一重保障。
赶出府和发卖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下场,前者起码有自由。
水玲珑让杜妈妈叫来人伢子,把翠玉轩的十六名下人全部发卖,年纪大的粗使婆子大都是进入次一些的府邸做重活儿,年轻水嫩的丫鬟则多去往窑子或青楼,从此为娼。一些服侍了周姨娘多年的丫鬟哭得声嘶力竭,周姨娘难受得一个劲儿掉眼泪,老夫人给的教训太深刻、太刻骨铭心了……
做完这些,水玲珑前往福寿院复命,半路和给周姨娘送一批新丫鬟的王妈妈碰了个正着,二小姐简单点了点头,并未多言。
福寿院内,水玲珑汇报完翠玉轩的情况,老夫人笑得慈祥,夸赞了她一番,又赏了好些新缎子和首饰。水玲珑微笑着谢过,又和老夫人聊了会儿嫁妆的事宜。
镇北王府的聘礼与太子府送的数量相当,却贵重许多,但世子妃的嫁妆不好越过太子妃去,不然太子妃在社交圈里抬不起头来,老夫人的意思是,数量上水玲溪的多些,质量上尽量弥补水玲珑。镇北王府财大气粗,王爷是喀什庆族的族长哥哥,王妃是冷家嫡女,那些礼金递过来,老夫人愣是吓得半响没回神,这才意识到镇北王府对水玲珑的在乎程度,不敢随意马虎了她。同时,也希望水玲珑把其中的弯弯道道委婉地解释给镇北王府听,莫让对方以为尚书府亏待了水玲珑。
“之前承诺给你的庄子和铺子呢,一个不少,府里拨给玲溪的不比你多,至于你母亲会不会单独给她准备不得而知了。”老夫人说完,水玲珑不假思索地笑道,“祖母安排就好,玲珑没有意见。”
老夫人收好清单,理了理水玲珑鬓角的发丝,笑容冷凝了几分:“你三妹和秦之潇生米煮成熟饭,她不进丞相府也不成了,至于做妻还做妾,看她的造化吧。”
言辞间,难掩对水玲语的冷漠和失望,老夫人如今恨透了丞相府,水玲语嫁过去还是奔过去都只能成为水家的一枚弃子。水玲珑笑了笑:“各人有各人的缘法,祖母无须介怀。”
“若都像你这么懂事,我不知少操多少心!至于你四妹……”老夫人顿了顿,水玲珑的眉心一跳,老夫人接下来的话证实了她的猜测,“你父亲说把她许给两广总督做填房,对方虽说年纪大了些,她好歹是过去做嫡妻,且子女都分了府,她不用抚育别人的孩子,上面也没公婆需要侍奉,算是……逍遥自在了。”最主要的是,江总督是皇后的表叔,深得皇上器重,于水玲溪的前景和水航歌的仕途都大有裨益,所以水玲月的嫁妆,她也不会给得太少。
水玲珑眨了眨亮晶晶的眸子,秦芳仪果然打算把水玲月嫁给江总督,这是否说明水玲清的厄运从此更改了呢?总督府的确上无公婆,下无子女,却有好几房心狠手辣的妾室,还真是水玲月的好归宿:“可定了婚期?”
“没呢。”老夫人喝了一口温水,“听你父亲说,对方是打算参加完太子和玲溪的婚礼之后再上门下聘,太子府的婚期比镇北王府的略为提前,届时你也可帮忙张罗一下玲月的亲事。”
水玲珑浅浅一笑:“承蒙祖母抬举,玲珑很愿意为祖母分忧。”
奢华别致的卧房内,烛火燃得敞亮,水玲月自从做了噩梦,便喜欢把屋子弄得跟白天似的。水玲月心不甘情不愿地由周姨娘握住她的手,眼神儿半分不落在周姨娘的苍白的脸上。
女儿可以嫌弃她,但她不能不管女儿,周姨娘忍住心里的酸楚,语重心长道:“四小姐,我接下来要和你说的话十分重要,请你一定一定要用心听!”
水玲月冷冷地哼了一声。
周姨娘咽下苦水,哽咽道:“大夫人打算把你嫁给年近六旬的江总督做填房,姨娘今儿给大夫人下套其实是想彻底动摇她在老爷和老夫人心里的地位,这样她提的亲事老爷和老夫人便要掂量掂量,我再拜托你外公走走戚太师的路子,请戚太师与你父亲说说,这门亲事或许还有转机。”
竟是……这样!大夫人怎么可以这么对她?!太可恶了!
水玲月扭过头看向周姨娘,想说我误会你了,可话到唇边又想起周姨娘并没成事,她还是得嫁,她又撇过了脸。
周姨娘的心里一阵惊喜,以为女儿体会到她的用心良苦了,但只有一瞬,女儿又摆起了脸色,那模样分明除了嫌弃她是个妾室之外,还有一丝她没能办成事的鄙夷。周姨娘心里的苦,像碾碎了胆汁一般,连口腔里都满是苦意,她忍住泪水,挤出一个笑容:“四小姐,眼下还有一个法子,也是最后一个法子!”
水玲月闻言,幽暗的眼底光彩重聚:“什么法子?”
周姨娘的目光一凛:“让别人嫁!”
水玲月看向她:“嗯?”
周姨娘若有所思道:“大小姐和二小姐是不可能了,毕竟谁也得罪不起太子府和镇北王府,三小姐和秦之潇那点破事瞒不了我,她也不行,如此便只剩五小姐了!”
水玲月目瞪口呆:“水玲清?她才十三,好不好?”
“咱大周的律法又没规定什么年龄出嫁,你没看那些童养媳,一个、二个才五六七八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