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他自然要除之后快,只是如今还不是时候,总要配合着泽王殿下,免得打草惊蛇。
“爹爹,儿子先去休息了。”殷若飞咳嗽几声,殷海城连忙吩咐他去休息。
一连两天,殷海城都气的浑身发抖,看到小儿子心性仁厚,肯放小林氏一马,殷海城是既欣慰又痛恨。将小林氏带到眼前,狠狠地骂了一顿,尤不解恨,又让她跪了一天祠堂。
小林氏本来被夺了管家的权利,又被禁足,下毒之事未成就不说了,还搭进去了心腹丫头,这一夜气的辗转反侧。顶着一脸的憔悴被带来,她还以为殷海城舍不得她受苦,要将她放出来呢。
在她看来,这管家之权丢了也就丢了。如今她身边几乎没有可用之人,再要慢慢培植,恐怕也不是一时半会。尤其是陈氏马上要进门了,她正好可以避开风头,以后慢慢图谋。她年轻时候都能算计了自己的姐姐,如今到了这个年纪,还摆布不了一个刚嫁人的小丫头么?
可是谁知见到殷海城后,还没容得她说上半个字,迎头盖脸的就是一顿呵斥,横眉冷目地,那几乎是从来没对她发过的脾气。
小林氏眼泪汪汪地喊着冤枉,又不知道今天这顿骂是来自哪里,更是委屈的哭泣不停。
只是从前看起来十分委婉柔弱的哭泣,在如今的殷海城看来,就是一副惺惺作态之势。当初那般懂得他心的女人,那不求正室之位,只为他动心就愿屈居妾氏之位的女人,那为他诞下长子的女人……怎么如今是这般的恶形恶状。
他不管这女人如何折腾,和其他妾氏斗法也好,争宠也罢,但是伤了他的子嗣,就是罪大恶极。尤其是这种传出去会伤及侯府脸面,甚至还要将他长子也拖累进这事中的行为,他真恨不得将她赶回娘家。
小林氏哭着跑回来自己的院子,正好碰见来见殷海城的陈姨娘,两相对比,小林氏气的几欲发疯,而陈姨娘则险些喜形于色。
想想自己女儿叮嘱的话,陈姨娘小心翼翼地掩去了脸上的笑意,换上了满脸忧愁。
“侯爷……”陈姨娘得到许可后,缓缓走进门,在殷海城背后默默跪下。
殷海城转身后满脸的讶异,“梅玉,你这是做什么?”
“侯爷,贱妾回去后左思右想,都觉得难辞其咎,若不是贱妾一时疏忽,怎么会让那居心叵测之人钻了空子。贱妾真是无颜面对侯爷……”
这一番话,陈姨娘说了真真切切,颇是用了几分真心。
殷海城刚刚从小林氏那里泻了火气,眼下正心里空落落的难受,不知道这几十年的夫妻,如何就变成了这般,为了自己的私欲,竟然做出了不该做的事。
此时陈姨娘一反常态,没了往日的那般艳丽夺目,反而一身素服,洗去脸上大量脂粉,几乎是素颜来见他,却让他感受到了不一样的一面。
“梅玉,快起来。”殷海城伸手相搀,陈姨娘小小地惊讶了一下,眼里闪过的是惊喜若狂。这么多年了,侯爷如何这般温柔地和她说过话,更别说这种往常只有小林氏才能享受到的搀扶。
殷海城没有忽略掉陈姨娘眼中的惊喜,不由得心里产生一股愧疚。
他对小林氏还不够好么,却从没见她如此过,这梅玉性子素来直,几次被小林氏压下,在他面前没少诉苦,可是如今想来,这才是真的对他,拿他当了夫君,而那小林氏平素在他面前总是一派知书达理温文柔雅的样子,背地里却又是如何。
想到长子是自己一把手教养大,一言一行都和自己一般,如今却被生母拖累,而幼子又险些被害,殷海城心都仿佛老了许多,对小林氏的愤恨又多了一分。
原本以为这事就算是告一段落了,几日后就要迎娶新妇,这事不能延迟,侯府众人强颜欢笑,又是买丫头婆子小厮的,补充人手。
而作为殷海城目前最信任的人,陈姨娘将管家大权牢牢的握住。
“倒是让她得了空子。”紫灵不满地嘟囔。
殷若飞不以为意。反正他有不要这管家权,谁拿去和他也不大想干,有了小林氏这事,陈姨娘管家也只能更加小心翼翼地对他。
殷若飞安抚了紫灵两句,好在这紫灵也是聪明伶俐的,虽然心里不满,也就是当着殷若飞嘟囔两句,在外面却是从来不评论人好坏的。
老夫人亲自过来看望过一次,殷若飞屏退众人后告诉老夫人他无事。老夫人初时惊讶但转瞬就明白了,这是自己孙儿摆了小林氏一道,虽然不知道其中到底怎么个曲折,但是孙儿无事就好。
“你如今懂事了,知道那旁人并非都是真心对你就好了。”老夫人知道孙儿并非自己想象的那般妄信他人,也就放心了。“下次不可如此冒险。”
“祖母放心,有泽王在,孙儿不会吃亏的。”
老夫人点点头,“如此看来,泽王倒是侯府的贵人。”
☆、47·入宫
入宫
没等到殷海城正式迎娶陈家女,泽亲王就派人来将殷若飞接进了宫。
殷海城心里纳闷,不知道是怎么走漏的消息,想着是前儿侯府大肆发卖下人,才会让宫里知道的吧。家里出了这种事,殷海城也是头大,不知道皇上会如何申斥。
殷若飞自然是活蹦乱跳的,不过进宫还是要装一装的,容靖泽看着他笑眯眯的,看得他一脸的心虚。
“不错,居然玩了这么一手。”容靖泽点头,“不过不能置敌人于死地,小心春风吹又生啊。”
殷若飞点点头,他现在确实没有本事一竿子打死小林氏,只是对方出手算计他,他却不能不反击。
“行了,以你的年纪,这已经不错了。”容靖泽嘴里说着,眼睛却是一眨不眨地看着殷若飞的表情。
果然殷若飞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有人带着殷若飞沐浴更衣,又打扮一番。
“不错。”容靖泽看看重新妆点出来的殷若飞,满意地带你点头,“能带出去了。”
“……”
“嘉儿,去拿些粉来。”叫嘉儿的宫女应了一声,不大会功夫捧了一盒子粉来。
“王爷,这……”殷若飞任凭嘉儿给他涂粉,脸上却是疑惑。
“既然中了毒,折腾这一番哪有你这粉嫩红润的气色。”容靖泽一边看一边指点,直把个漂漂亮亮的孩子涂的犹如大病一场般。
“差不多了。”
殷若飞照着铜镜看了一眼,镜中是个脸色蜡黄的孩子,看起来倒真是病了一场。眼睛看着,心里却在琢磨,这难道是江湖上所说的易容术?
容靖泽则领着殷若飞去见了皇上。
皇上一看这孩子生的确实好,之前他听身边人说,这殷侯家里孩子各个容貌不错,长子更是在京城都闻名。此刻看看这殷侯幼子,恐怕长大了,长子也是不敌的。
不过这孩子脸色并不大好,想起前儿个有人禀告殷侯家里的事,又想起当年宫里的事,心里先是为殷若飞多了几分同情,几分愤慨。
这小小的孩子,就要成为后宅阴私的牺牲品,难怪幼弟非要选中他。
想到这里,软语褒奖了几句,又赏赐了不少东西。
“皇兄,我想搬出去住。”吩咐身边得力小太监带着殷若飞在殿外稍待,容靖泽正色朝着皇上要求。
“怎么?可是你听到了什么?”皇上脸色不渝以为那些大臣又唧唧歪歪了什么。容靖泽是唯一还住在宫中的王爷,他的泽王府从去年就建好了,只等着他搬过去。
只是不管是他,还是太后,都想把容靖泽多留在宫中些日子。早年的事,总觉得对他不住,又是分开几年,疼他还来不及,怎么会往外赶。
眼看容靖泽要满十四了,这些大臣开始了频繁上折子,让泽王出宫建府,皇上多次在朝堂上发火摔袖而去。此时一听容靖泽说要搬出去,立时就想到是有大臣又去多嘴了。
“皇兄多虑了,我只是想着出去的话,行事更加便宜。”没人的时候,容靖泽对着自己皇兄还是非常尊敬的,毕竟长兄身为皇帝,能做到对弟弟这般疼宠,着实不易了。“那件事我正查的紧要,天天出宫徒惹人注意。”
“那就再多待几日,待到府邸完全……”
“皇兄……”容靖泽忍不住失笑。“早三个月就已经全弄好了,弟弟已经不是那几岁的孩子了,莫要这么担心。”
“不是几岁,不也就十几岁么,真以为自己翅膀硬了。”皇上羞恼地呵斥了一下,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十几岁真是大了,早不是那个在他怀里,趁着他从休息也要赶紧让他抱抱的幼弟了。
眼看这转念也该给他选妃了,真是岁月如梭。
容靖泽也忍不住跟着笑,皇上一片爱护他的心,他若是真十几岁,恐怕还感受不了这么深。正因为他并非真的十几岁,才更加的感动。
兄弟俩闲聊几句,容靖泽就退下了。皇上日理万机,难得能偷闲一会儿,他不好再去耗费他的精力。何况,后面还要带着殷若飞去见自己母后。
“飞儿过来。”容靖泽看着那靠着树打盹的殷若飞和旁边一脸无奈又不敢推醒他的小太监,忍不住笑眯了眼,伸手招呼了起来。
“王爷叫臣小飞就行。”殷若飞揉揉眼睛,赶紧走了过来。飞儿什么的,实在是让他浑身发冷。
“怎么,你爹爹哥哥叫得,我却叫不得?”容靖泽脸绷起来,“我比不得他们?”
“不是,王爷这么叫臣,臣深觉不安,觉得有愧王爷恩宠。”殷若飞说完又想了一下,“嗯,就是这样!”
“哼哼。”容靖泽皮笑肉不笑地哼唧两声,手指捏着殷若飞下颌,“我让你学着圆滑,不是让你骗我,敢当着我面说这种话,扒了裤子扔到宫门口,让宫女们好好看看侯府小公子!”
满意地看着殷若飞咽了咽口水,“说,为什么不让我叫你飞儿。”
“……听着起鸡皮疙瘩……”殷若飞敛着眉眼,异常柔顺乖巧的开口。
容靖泽眼角剧烈地跳了一下,“……小福子,找俩人把他扒了扔到出去。”
“王爷息怒,臣余毒还未清呢……”
“……走了,跟本王去见太后。”宫廷中眼目众多,容靖泽也懒得和这小子置气,反正等出了府,有的是时间磋磨他。
“臣,殷若飞叩见太后娘娘。”规规矩矩地给太后磕头,殷若飞低眉敛目地地跪在一边。
“这是殷侯之子?”
“是啊,母后。”
“人家殷侯当年有从龙之功,更是护住母后安危多日,等着皇上顺利登机。这么多年不敢居功的,你倒抢了人家嫡子过来。”太后心里感激殷海城当年的所作所为,难得训斥了爱子几句,“人家孩子这么小,哪里禁得住你这混世魔王。”
“跟着我,才是真的好啊。”容靖泽一语双关的开口。
“你抬起头,让我看看。”太后对着殷若飞,语气尤其温软柔和,生怕宫廷森严,吓到了他。
殷若飞依言抬头,不过眼睛低敛,鼻观口口观心,十分的规矩。自从孙先生知道他成了泽王伴读后,实在是没少督促他练习礼仪。
“呦,这孩子长的还真好,快起来吧。”太后一看殷若飞容貌先就喜欢上了,连忙招呼小儿子,“看看这鼻子眼的,可不跟那观音大士身边的金童似的?”
“母后这是看了别人好,把自己儿子丢到一边去了啊。”容靖泽佯装不满,在太后这里,可以由着他怎么撒娇,都不必考虑别人眼光。旁边有人给殷若飞引到几案旁坐下。
“你这孩子,难道说还学那房大人的夫人一般吃醋不成?”太后笑了起来,“夏儿,快把皇上昨送来的鄯善甜瓜给王爷端来,他最爱吃那个!”
“皇兄都没给我!”容靖泽怪叫。
“胡说,我明明听三喜说,给我这边送了五个,你那边也给了三个。”太后笑骂着。
“原来母后知道,儿子原想着蒙一个走呢。”容靖泽哈哈大笑。
“知道你爱吃,我还没动呢,一会儿让小福子抱走一个就是。反正我也觉得太甜。”太后被容靖泽逗的眼泪都出来了,“我现在吃到这些甘甜的吃食,心里总觉得不踏实,想到先帝刚刚……那几年,真是,唉!”
“母后何必想那些。”容靖泽不以为然,“如今是我们名正言顺,何必想那些短命鬼去。”
“也是。”说着话,甜瓜已经切好端了上来,太后招呼着殷若飞,“快尝尝看,这可是泽儿最爱吃的,运到这里劳人费马的,要不是你馋嘴,这差事免了也罢。”
“我朝国富民强的,进贡事小,恐怕那些人巴不得借着进贡的事由,朝拜下皇兄呢。”
“偏你嘴甜。”
母子俩说笑,殷若飞也不吭声。甜瓜确实好吃,甘甜多汁,瓜肉细嫩,真是从没吃过的美味,不止不觉这几案上的几沿瓜都吃的干干净净。
“母后,你看飞儿也爱吃。”容靖泽指指殷若飞处。
“再多给你抱一个,不过那可是人家的,不许你抢了去。”太后指明了甜瓜有殷若飞一个,倒让殷若飞忍不住笑了笑,连忙站起身来谢恩。
在宫中转了一圈,殷若飞又被带回了容靖泽的地盘。皇上的赏赐,还有太后赏的甜瓜并一些滋补之物,早就送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