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本官就再寻寻证据,你乃是嫌犯,就委屈你在后面的大牢里住上几天。至于孙二等人嘛……”冯季疏笑笑,“当街抢劫,出言不逊,一人打时板子关入大牢。”
“大老爷?”赵普愣了,这京兆尹是没听懂还是怎么的,还是他暗示的太隐晦了?
旁边捕快不管他怎么想的,直接过来将人拉走。孙二声嘶力竭的喊着,这十板子不轻,只怕他现在已经后悔今天为什么要出来惹上煞星,都悔到姥姥家去了。
殷若飞和西陵皓两人从堂上下来,只见孟轲双眼激动,“这大老爷真是青天。”
殷若飞和宫九对视一眼,都明白了彼此的意思。
“行了,今天这事,算是了了。明天……”明天他再加加码,看这冯季疏不是个笨的,恐怕今天就要找到他的出身了。
“接下来我们去干什么?”西陵皓又想起了玩的事,“风筝那边,我刚才派人去问了,倒是还有,只是没什么出彩的了,我订了几只,我们转日再去吧。”
“也好。”今天这事差过去了时间,此时再出城去,恐怕就回来迟了。“那就先送孟轲回家。”顺便看看情况如何。
“主人,孟轲自己回去就行了。”
“无妨,左右都要去看看的。”殷若飞一摆手,这年纪虽然小,但是泽王的气势却学上了三分,此时举手投足,颇有威风。
孟轲依然是跟着一个随从共骑,而其他几个都马,一行人朝着孟轲指的路而去。
“主人,到了。”孟轲说了一声,第一个跳下马,到那唯一看着还算是过得去的黑漆大门走去。
殷若飞在马上环视了一下四周,看得出,这里的人生活都非常困苦,这孟家的宅邸还算是不错的,只不过不知道为何落得如今这样了。
大门没有关,孟轲一推门就开了,门里几个大点的孩子跑了出来,看到孟轲非常高兴,“孟轲你回来了。”
“嗯。我还带了恩人回来。”
几个大点的孩子连忙帮着推开门让殷若飞等人进来。
说是此地还看得过去的房子,其实也不能和国公府候爵府相比,和泽王府就更是无法相提并论。
殷若飞几人进去后,吩咐众人在外面等候,因为里面地方是在是不够宽敞。连人带马二十多个,恐怕转身都费劲了。
殷若飞还没站稳,几个孩子已经过来磕头,“公子今天没有您,我们几个恐怕都回不来了。”
殷若飞连忙搀扶,“小事,不足挂齿。”
两方人正说着,主屋走出个青年,温润如玉,看到殷若飞脸上一喜,“小师弟?”
“高师兄?”殷若飞也一愣,这高瑾和他同拜孙先生为师,都是入室弟子。前世就曾经以才华横溢天下闻名,这辈子竟然有幸成了师兄弟。
除了他这个最小的,最得孙先生宠溺之外,这高瑾可是孙先生最看重的一个。高瑾性格温和,为人更是谦谦君子,殷若飞最喜欢和这个师兄讨教学问,孙先生自然也乐得看两个弟子亲近。
此时在这里看到高瑾,殷若飞极为出乎意料。眼看就是大考之日了,怎么高师兄不在家温书,倒跑到了这里来。
“我……”高瑾还没说出来,旁边孟轲已经过来了。
“主人,这就是我之前提过的那位先生,常常过来教我们读书,只是我们迫于生计,很难安稳地让先生教导。”从孟轲的语气里听得出对高瑾地恭敬。
西陵皓一直在一旁听着,此时双手连拍几下,“这可好了,方便之极。”
殷若飞和高瑾、孟轲都看向他,不知道他是何意。
看到众人不解的眼神,西陵皓不禁飘飘然,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聪明才智远超众人,要知道,不管是殷若飞还是高瑾,可都是先生们夸的紧的人。
“飞弟,你不是要开办个学堂,让这些孤儿们来读书么?正好高师兄也和这些人相识,且愿意教导他们,干脆这学堂就让师兄来教,我们再寻上几个先生辅助,岂不是极大的便宜?”
“师弟你果真要如此?”高瑾的眼神热烈,双手不由得握住了殷若飞的手。
殷若飞倒是被对方的热情吓了一跳,这高师兄一向是个淡薄的人,从不争名夺利的,怎么对教书育人这般有兴趣。
“确实是如此。西陵哥的建议倒是好,可是师兄你马上要大考了,以师兄的文采,得状元如探囊取物一般,恐怕就要走上官途了,这里……”
高瑾摇摇头,“走一步算一步吧,还未必要做官呢。”
“不如这样,我先将他们安顿了,到时候师兄若是有空,可以看看他们,教导他们一番,也是师兄一片美意。”
高瑾眼睛一亮,“如此甚好。只是这里有十几个孩子,附近孤儿和穷苦孩子恐怕还有不少……”
殷若飞嘿嘿奸笑一笑,“师兄放心。”不就是担心钱财么,“有泽王和这位小公爷在,银两哪里是问题啊。”
☆、79·高师兄
高师兄
“如此甚好。”高瑾俊秀的脸上露出一丝腼腆的笑意。
“师兄,既然你在,不如我们一起研究一下,该如何办学吧?”殷若飞左右看看,他们三人背后刚好是三个阶层。
西陵皓身为渝国公府的小公爷,自然是代表了士族,而他身后则是泽王,不管是泽王真的插手,还是他仅仅借势,都代表了皇族,而高瑾一介平民,代表了普通百姓和学子。
殷若飞摸摸下颌,若是能把孙先生请来,岂不是还能把国子监等学究派也拉拢进来?
“好好。”高瑾点头。
“高先生,主子,屋里坐坐吧。”孟轲在一旁开口。
“也好。”殷若飞点头,横竖他们说的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这些孤儿们在此,说不定集思广益他们也有什么好点子呢。
屋子很简陋,和之前孟轲描述的差不多,家徒四壁,窗户上连窗纸都是洞。可是意外的,屋子里很是整齐,看得出打扫的人非常用心。
中间一张很旧的案几,高瑾等人围坐。孟轲拉着家里的人过来给众人一一介绍。
二十一个孩子,男孩十七个,女孩四个。最大的两个一个叫星弥,一个叫段水,都是十六岁,也正是他们俩是赚钱的主力。还有一个女孩蒋柔十四,这几个算是这群孩子里最大的了。
剩余的十二三岁的有大概有十个人,孟轲也是其中一个。
剩下的八个,五个男孩,三个女孩。男孩有今天殷若飞遇到并救下的两个九岁的,剩下三个更小,才五六岁的样子,但是也极为听话懂事,帮着擦桌子倒水。
三个女孩两个是八岁的,一个更小,才四岁,询问了生日,竟然和若岚是同月的。
“你们都想读书么?”殷若飞问了一句,大多数孩子都十分紧张,从没见过他这般的人。他们几乎都是孤儿,有的是本地的,也有的是逃荒过来的,有缘聚到了一起。身为孤儿,他们的防备心本就极高,似高瑾那样温润亲和的人,也是化了很长时间才让他们亲近起来的,何况殷若飞。
殷若飞虽然说话也很和气,但是他本身就会大家长起来的,又在泽王身边带了一年多,身上贵气越发重,举手投足都带着压迫感。
殷若飞这种人品相貌的人,他们向来都是远远的才能看到,此时和他们说话,哪有不紧张的道理。
众人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殷若飞刚想开口安抚几句,就见最前面的星弥和段水犹豫了一下开了口。
“公子。”
“说。”殷若飞点头。
两人对视一下,星弥开了口,“刚刚听小轲说,我们也能习武是么?如果能的话,我们愿意习武,不要习文。”
“你们……”殷若飞眼力不够,倒是一旁的宫九瞄了一眼,脸上露出还算满意的神色。殷若飞看着宫九朝他点点头,知道这两人还是有天赋的,也就借花献佛地点点头,“当然可以。”
“多谢公子。”两人一脸喜色。他们都是幼年流离失所,别说读书,就是字也不认识几个。偏偏他们两个年纪又大,每次高瑾来了倒是先要考他们俩背书,可是高瑾哪里知道他们看到书就头大,一个字都看不下去的。
“读书习武,都可以。对了,这周围像你们这样流浪的孩子还有没有?”
“还有一些的。”孟轲始终站在殷若飞身侧,听到他问,连忙回答。“不过没有我们这么多,大概有三两拨,十五六个人。”
看得出来,孟轲是极有眼色少年,而且知道感恩。至于他能不能成为自己需要的人才,殷若飞还不确定,但是他愿意培养一下。
“回头你过去询问一下,看看他们是否愿意一起读书。”
“主子,这么多人……”孟轲有些犹豫,在他看来,能让他们有份活计做,赚到稳定的工钱,间或能读书就已经很好了。
他们平时为了能活下去,几乎想尽了办法,可是即便如此,也从来没吃饱过饭。可是要主子一个人养这么多人,这是多大的一笔开销。
“哈,飞弟,你可是收了个不错的。”西陵皓在一旁嘿嘿笑着,“不用替你家主子担心,银钱是小事,就算有一百个人,能吃多少?”
这话不错。
别说只是二十几个人,就算再加上刚才孟轲说的那些也不过是三五十人,这些人无非是几身衣服,三顿饭而已。
若是养活他们这样一个少爷,那一个月别说吃穿用的,就是打赏的钱财都得个十几两银子。这还是省的,就拿西陵皓来说,吃穿用都是这京城里顶尖的,平素那些花的玩的,一个月怎么不得几百上千两银子顶着。若是赶上看到啥贵价的玩意,那花的钱就更海了去了。
可是若是平民,尤其是这些之前连饭都吃不饱的孩子来说,这几十人恐怕一个月都花不了几两银子。
高瑾不知道殷若飞和西陵皓有多少银钱,但是这两人身份不一般,所以他也不担心,只是淡淡地喝着水,仿佛品茶一般。
孟轲看几人都浑不在意,也就将心放到了肚子里。
“今日时间还早,我们能简单布置下。”殷若飞条理很清楚,当务之急,还得给这些人找个地方。“孟轲,你带着大家出去,给大家买些吃食,好好吃上一顿。”
殷若飞摸出一颗金豆子,这东西轻小好带,他倒是带的多些,再有就是银票。银两多了太重,他并不常用。
孟轲紧紧攥着那颗金豆子,生怕丢了。“主子要吃什么?”
“叫我公子就好。”殷若飞温和地笑笑,“我们不吃,你买你们的就好了。对了,宫大哥。”
“嗯。”
“让随从们都回去吧,有你陪着我,料……也放心。”
“好。”宫九转身出去,孟轲带着众人也跟着离开。
西陵皓朝着殷若飞挤眉弄眼地笑,高瑾不知道怎么回事,有些莫名。
西陵皓嘿嘿笑着,“高学兄,你不知道,飞弟他家里有只醋缸。”
“醋缸?”高瑾是个正经人,哪里听过西陵皓这种话。
殷若飞脚下用力踩了西陵皓一脚,朝着高瑾笑,“师兄别听他瞎说。”什么醋缸,若是被人听到,可不是闹着玩的。
容靖泽确实是极为霸道,控制欲强,根本不许别人超出他的控制范围,但是这和吃醋有什么关系。让人听着,还以为他和泽王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高瑾脸上表情更是莫名其妙了。
西陵皓也知道自己比喻的不恰当,一边揉脚一边嘟囔,“还不让说了,那泽王那么霸道,连你和我出门玩一会儿都要派人跟着……”
高瑾总算是听明白怎么回事,忍不住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劝着,“泽王到底是王爷,西陵学弟只能忍让了。”说完高瑾又忍不住看了殷若飞一眼。
他挺喜欢这个师弟的,虽然羡慕他能有泽王为助力,但是想想伴君如伴虎,这王爷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小小年纪,就要被拘着哪里都不能去,也确实可怜。
殷若飞根本没注意到高瑾的表情,低着头,在高瑾带来的纸上写写画画。“师兄,西陵哥,你们看看这个如何?”
高瑾低头一看,这短短片刻,殷若飞竟然已经简单地将要做的事写了下来,简单清楚不说,发展方向更是出乎他的意料。
他原本就是想着,教这些孩子读书,让他们能识字,能读写。可是看殷若飞写的,习文如何,习武如何,不文不武又如何,将来众人无论如何发展,都在他掌控范围。这些人不但识文断字,恐怕刻苦的还能一飞冲天。
“好好!”高瑾这么淡定的人也忍不住击掌,“难怪老师总说师弟是有大才的人,果真如此!”
“师兄谬赞,这只是个雏形,还要看师兄如何把他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