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两天后就订婚,靳以南自然认为她理所应当属于自己,这也没错。
两人吃过晚饭,靳以南就送她回去,到了要下车了,他又皱着眉说:“应该直接结婚就好了,可以把你带回家。”
陆双宁窘得不行,直接赶了他走。
第二天上班,台里的同事都知道陆双宁要订婚了,很多人见了她都特意恭喜了一番,同组的小梁和赵天蓝是搭档,两个人差不多年纪,又都是单身,难免唏嘘。
小梁拱了拱赵天蓝的腰,见她不理自己,就大咧咧地跟陆双宁说:“陆姐,你看啊,我跟蓝蓝可都还单着呢,以后你帮掌掌眼,看你那位的身边有没有朋友合适的,可以介绍给我们俩的啊?”
“这话可是你说我的,干吗捎上我?”赵天蓝一边赶方案,一边不满地撇了眼小梁。
陆双宁倒是爽快,直接就说:“没问题,有好的一定给你们介绍!”
小梁笑得灿烂:“我就知道陆姐最好了!对了,你的信。”
陆双宁做的节目,经常收到听众来信,有些是来求助的,有些是倾诉心事的……陆双宁都会认真的看,能帮助的都尽量帮。
因为她要订婚,组长就体恤地不让她太忙,一下午她都用来回信了,还挑出一些可以在节目里播出的内容。
直到最后一封,是今天刚到的ems,没有寄信人的名字,陆双宁并没有觉得奇怪,拆开封口,拿出里面的信纸。
整张纸上面只有一行字,是一个地址。
其余都是空白的,陆双宁翻来覆去看了几遍都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她这才想起再去看了下信封,里面果然还有一张小小的照片。
照片是彩色的,应该是很久以前拍的,都有些泛黄,上面是一个男孩子青涩隽秀的面容。
陆双宁捏着照片的指节发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这张照片她曾经见过一次,现在是第二次。
照片,地址,她瞬间明白了什么,甚至顾不上思考是谁寄了这么一封信过来,整个人就猛然站了起来。
坐对面的赵天蓝吓了一跳,还没到下班时间,见她拿了包要走,就问:“你去哪儿?”
“我有事要先走,你帮我跟组长请假!”陆双宁没说为什么就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小梁就说:“陆姐干吗去啊?好像脸色不太好?”
“不知道,我晚上问问她。”赵天蓝也有些担心,若有所思。
可她没想到,当晚陆双宁并没有回去。
信上的地址离电台很远,陆双宁直接打车去的,路上一直堵车,快一个小时了还没到,陆双宁着急地催着:“师傅,麻烦您能不能快点儿,我有急事。”
“我也想快啊,你看这路况能跑得快吗?除非能飞起来。”计程车师傅比她还无奈。
陆双宁努力按捺住心神,偏过头看出车窗外,心跳一直失衡。她知道如果自己是理智的话,应该先要冷静,甚至是置之不理,可是这么多年第一次看到关于他的消息,她怎么能控制住自己?
她不过只是想当面跟他问个清楚,然后做一个了断,这么简单的事情一拖就是六年,简直成了她的心魔。
车子缓缓前进,终于在入夜前到了郊区的这个地方,是一个海产品集散批发市场,脏乱无序,人流复杂。
下车前,计程车师傅还好心提醒一句:“这地方有点儿偏,你一个女孩子得注意咯。”
陆双宁说了声:“谢谢。”
还是往那个地方走去。
大小的货车在这里进进出出,四处摆放着货物,地上干一片湿一片的,空气里都是海产品的腥味。
陌生的地方,光线又不好,陆双宁连门牌号都找不到。
她拿着地址去问了最前面的一家,那个大叔叼着烟,含糊地指了一个方向,又说:“小姑娘,要拿货吗?我这儿的更新鲜,品种都全的,你要的话给个优惠价!”
“我找人的,谢谢您。”陆双宁摇了摇头,直接就往里头走去。
又问了几个人,终于让她找到了地方,就在她对面,她下意识站定。
是一家看不清招牌的海货店,门面不小,应该是入夜的关系,卷闸门已经拉了一半,里面陆续走出几个年轻人,陆双宁仔细看清楚他们的脸,都不是她要找的人。
最后又走出来一个人,她紧张地咬紧下唇,眼睛睁得大大的,可惜那是个女孩子,而且她已经把闸门拉了下来。
陆双宁涌上了难以言喻的失望,双腿不受控制地走上去,那个女孩背着她正蹲下来锁门。
“你好,请问一下……”陆双宁才说了几个字,女孩子就转身抬头,让她怔了一下,接着的话也没能再问出来。
“陆小姐?你怎么在这儿?”于曼曼也愣了一下,跟着站起来,她比陆双宁要矮一些,仰着头看她,“来找我的吗?”
陆双宁按捺住复杂的心情,不答反问:“你就在这里上班?”
于曼曼笑了笑:“这是我家的店,等下还要去送货。”又再问了一边,“你来找我吗?有事?”
因为陆双宁对福利院的照顾,于曼曼对她印象很好,态度自然也亲切。
是地址错了吗?有人跟她开了一个玩笑?不,那张照片是压在他家的相框的,外人不可能拿得到,那是哪里不对了?
陆双宁并不死心:“我来找人的,你这里有没有一个叫……”最后几个字被一声大大的喇叭声掩去。
她想问,你这里有没有一个叫简颖凡的人,虽然这个地方,跟她认识的人完全联系不起来。
可是于曼曼没听到,反而顺着声音离开了她跟前往刚停下的货车跑去。
“曼曼,好了吗?好了就上车!”
“好了!这就来!”于曼曼轻快地应声,还不忘回头跟陆双宁说,“陆小姐,不好意思,我们赶时间……”
陆双宁顿时反应过来,往于曼曼站的方向看去,货车的车前灯很亮,她看见车子里跳下来一个人,帮于曼曼把两小箱东西搬上车。
陆双宁想起了那晚在餐厅停车场见到的那个背影。
等那个人回过头,她看见了一张没有剃胡子,留着长发的脸。
完全不像是她认识的人,可是那双眼睛她认得。
她的嘴张了张,双腿刚迈开了一步,对方却已经转过身,把于曼曼推上车,自己也跟着坐了上去。
然后车子毫不停留地在她身边越过去。
陆双宁刚才分明在喊,阿凡。
对方却只无情地留下她一个人,像这么多年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亲戚造访,血槽已空,求安慰~~
谢谢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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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杯
货车的后视镜里,陆双宁的身影渐渐变成了一个几不可辨的点,开车的小伙子就抬着眼问:“曼曼,你刚才跟谁说话呢?”
于曼曼亲昵地挽着简颖凡的手,她最喜欢这样靠着他,觉得舒服:“哦,是一个经常去福利院帮忙的姐姐,姓陆,好像来这边找人的。”
听到“陆”字,简颖凡的眼神深了深。
“我一身汗,你也不嫌臭?自己坐好。”他抿了唇,不怒自威,把于曼曼推了推。
她很听他的话,赶紧坐直了身体,不过嘴里忍不住嘀咕:“凡哥才不臭呢!”
“是,凡哥就连上大号都是香的!”小伙子撇撇嘴,笑着揶揄她不知羞。
于曼曼横了他一眼:“要你管!”
可简颖凡却没有心思听他们耍嘴皮子,手肘靠着车窗,脸朝向外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经过这几年的磨砺,不管是外表还是性格,他都已经和从前判若两人,所有不能忍不会忍的事情,现在他全都能忍了下来,只是习惯性放在口袋的左手无力地握成拳头,掩藏他的情绪。
他现在的心情谁也不能说谁也不能明白,不明白他刚才装作视而不见有多艰难。
陆双宁,他的又又找来了。
他做梦都想抱一抱她,听她说说话,即使什么都不做也好,可现在他还有什么本事这样做?
还记得他出国那年,她来送他上飞机,哭得跟泪人似的,还孩子气地说要躲在行李箱里跟他走。那时他就答应过她,等她一毕业就结婚,到时候去哪里两人都在一起,不让她再看到他的背影,不再分开。
承诺是雾里花,易开易败。
他到底什么都没有做到。
他不明白的是,她为什么会找到这里?这么多年,他一直藏得很好,以前认识的人,他一个都没有再联系了。
在弥漫腥味的车厢里,简颖凡静默得像一株柏杨,眼神幽深,殊不知他的内心已经波澜迭起。
赵天蓝在家里写稿子到九点多,陆双宁还没有回来,她一开始也没觉得奇怪。陆双宁订婚的礼服还放在这里,仪式是定在明天中午,她本来就说还要回家里一趟。
直到赵天蓝接到陆妈妈打来的电话,问她双宁有没有跟她一起,为什么一直不接电话,赵天蓝才意识到事情有些严重。
赵天蓝怕陆妈妈担心,就搪塞了一个理由先安抚着,说还有些仪式前的东西要抓紧时间准备,双宁应该跟靳以南在一起忙得没时间接电话,等她忙完回来再让她给家里复电话。
提到靳以南,陆妈妈不疑有他,立即相信了。
赵天蓝不会说谎,惊得一身的冷汗,觉得愧疚之余自己赶紧给陆双宁拨去电话,前后十来分钟过去,她真的是一个都没有接。
不会真出了什么事吧?
越想越让人忧心,晚上一个单身女性在外,安全可是大问题。
她想起陆双宁下午神色匆匆地离开电台……她没有靳以南的号码,后来还是去陆双宁的房间,找到她前几天刚换下来的旧手机,幸运地在联系人那里翻到了靳以南的联系方式。
赵天蓝赶紧拨通了他的电话,一开始他大抵还在忙,没有接,后来赵天蓝一直不厌其烦地重拨。
好不容易才听到靳以南不紧不慢的声音:“你好,请问是?”
“你好,我是赵天蓝,打扰你了。”赵天蓝也没功夫客套,直接就问,“请问双宁在你那边吗?”
“不在,怎么这么问?”靳以南的声音明显地重视起来。
赵天蓝就快速把事情经过跟他说了一遍,说到最后声音已经有些梗塞:“这可怎么办啊?”
“你先别急,我现在就出去找她。”靳以南绷着声说,“可能是她忘记看手机了。”这话连他自己都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