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却恍若未闻,反倒是加快了速度。我觉得五脏六腑都要被这气流震裂了,当我稍微舒服一些的时候,发现已经身处魔界的圣泉。
师父抱着我走入了圣泉中,长发在血水中散开,如同一朵莲。
他仍旧不说话,气氛让我有点害怕。我还没见过师父这样。
他盯着我看了片刻,伸手解开了我的衣带。
我心里一阵的紧张,抓住他的手:“师父……”
欲言又止。
他挑了挑眉,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说:“别动,你的伤口裂了。”
我咬了咬唇,脸上不自知的开始发热,有些扭捏的将身体向后仰了仰。
胸口的血因为凝结了,所以衣服黏在了上面,师父看着伤口皱了下眉头。
“忍着点。”他将这一块衣服撕了下来,然后迅速的用手按住我的伤口,用灵力为我疗伤。
我的脸再一次的红了,想躲开又躲不开,仿若师父给我的不仅仅是灵力,还有些苏苏麻麻的感觉。这种酥麻,让我全身都开始沸腾。
“你受过许多次伤,每一次都是我为你疗伤,即便是你险些被冥界的阴阳风撕裂的那次,你的皮肤是我一点点拼起来的,你从不曾抗拒过我,为何这一次,你一直在躲闪?”师父的话让我一愣,冥界的阴阳风?我怎么不记得?
这个愣神的片刻,他又说:“是因为显堯,所以你不想让我碰你?”
“啊?!”我惊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师父有些奇怪,莫非他方才看见我和木梁在一起,吃醋了?这个大胆的想法,让我的脸再一次的红了,直逼猴屁股。
师父笑了笑,那笑容让我看不懂。
“好了,你暂且在这里泡一会养伤。”他起身,从圣泉里一步步走出去,身上的衣服湿透,贴在身上,勾勒出他身体的轮廓。
我还没来得及口干舌燥面红耳赤,就看见灵重雪从一旁走来,拿了件衣服给师父披上,温柔的好似水一般。
“我们回去等醒醒吧,这里不适合你。”
师父点了点头,跟着她走了。
我张了张嘴想叫师父留下来,可是又想到这里的确会让他的身体损伤就没能开口。灵重雪回头对我笑了笑,那个笑容好似在炫耀一样,着实刺痛了我的双眼。
“站住!”我突然大喊一声,灵重雪和师父回头看了看我。我不顾自己还没好的伤,从圣泉里走了出来,也不顾自己此刻的□,站在师父的面前,他皱了下眉,将灵重雪给他的衣服脱下来,披在我的身上。
“别闹,回去泡着。”
“师父我有话对你说。”我看了看灵重雪,示意她回避。
师父瞧了一眼说:“她不是外人,你说吧。”
“她是外人!”我固执的闹起脾气来。
“苍衣我回去等你。”灵重雪转身,却被师父拉住。
我盯着那只手,多想将它砍断。
“师父你为什么不问我是被谁所伤?”
“我以后会替你讨回公道。”
我向后退了半步,这话的意思是不是他知道我是被谁所伤,而他现在不打算惩治灵重雪?
“公道我要自己讨!”我发了狠,唤出惊冥,一个定身咒扔向灵重雪,提剑就向她刺去。
“啊!”她吓了一跳,却又动弹不得。
师父一挥手,我的剑偏了,刺在她的肩膀上,我被师父震到了一旁,伤口再一次的撕裂。
“醒醒别闹!不是重雪伤你!”
我跌在地上,忽然觉得无比的凄凉。原来他真的知道我的想法,可是却要袒护灵重雪。
“我没闹!公道我要自己讨回来!”
“重雪几次救你,若不是她,你早就死了几次了,醒醒这其中有误会,你冷静一些。”师父怒斥着我,并且将灵重雪护在了身后,好似但信我再次发难一样。
我的血从崩裂的伤口流淌出来,染红了师父那件白色的衣服。他的目光一紧,明明是担忧,却让我觉得有些不太稀罕。
我冷笑着从地上爬起来,“灵重雪你敢说这一次不是你亲手伤我?”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想伤你的话,何必救你!”她不屑的看着我,这一招果然高明。
“这其中有误会,我会查清楚。重雪不会说一套做一套,我信她,你若信我,就相信她。冷静下来。”师父送我回到圣泉里。
我一句话也说不出,将自己沉入血池里,这血的腥味,让我麻木。
“苍衣,我去解释一下吧,醒醒大概有误会。”
“不必,你回去疗伤吧。这一次,抱歉。”
“呵,战神居然也会道歉。”
外面明明是寂静一片,我却听到无数的鬼哭狼嚎,声声凄厉,我蜷缩成一团,第一次这样害怕。师父显然是相信她了,我分明没有撒谎,为什么不相信我?
夜里,冤魂的哭声似乎静止了,一个人影站在了圣泉边上。我从水底钻出来,看见灵重雪俯视着我。
“我思前想后,觉得还是应该来见见你。”
我瞪着她。
“你今日险些杀了我,不过我不怪你。你一定是在怨恨苍衣相信我,而不信你吧。”
“为什么你要害我?”
她笑着摇了摇头:“我承认,我是用了一些小计谋,不过只是想要唤醒你,而并非是要杀你。我还是魔一天,就会护你一日。”
“你什么意思?”
“你还不明白?”她蹲下身,伸手撩了撩圣泉的血水,“我以为,你该想起一些事情了,难道不是吗?”
我蓦地一惊,脑袋里那些零零碎碎的记忆,我从未对旁人说起过,她怎么会知道?
她下水,与我对视。
“我曾经很嫉妒你,为什么一同修炼了那么多年,魔神选的是你,而并非是我。我也嫉妒你,为何修炼了那么多年,苍衣选的是又是你。我还嫉妒,有那么多人帮着你,让你脱胎换骨轮回转世,让你过了那么多年单纯幸福的日子。可是你终究是要回归的,我是唤醒你的人。忘川里的记忆找回了吧,剩下的记忆只能靠你自己了。”
“我是谁?”我喃喃的问,是在问她,也是在问自己。
“无需问我,答案你自己去寻找。”
我拖着受伤的身体,从魔界偷偷的离开,没有惊动任何人,我想是灵重雪为我安排的。握紧了身上那半个乾坤镜,只要找到另外一半,我就能够知道过去发生的所有事情。
羲和好像是同我作对,日头晒得我头重脚轻,刚打算抬头骂一句,两眼一黑,昏了过去。昏倒之前我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醒醒你怎么了?”她在看到我胸口的伤之后,眼眶里蓄满了泪。
这人是啸黎帝君的夫人。
再一次醒来,周围的环境有一点点的熟悉。我动了动,握着我手的那人猛然惊醒了,眼睛里布满了血丝,见到我醒来一阵的欣喜。
“夫人?”
啸黎帝君的夫人摸了摸我的脉搏,松了口气,“总算是好了,你要吓死我了。”她说着说着眼眶就又红了,险些就哭出来。
“是谁打伤了你,下这么重的手,醒醒你身上还疼吗?我让你父……我让帝君给你讨回公道!”
我咬了咬唇,扭过头去眼泪就落了下来。
她摸了摸我的脸颊,“怎么哭了呢?是不是不舒服了?”
“娘亲……”
她的手一顿,“你想起来了?”
她一把将我抱在怀里,哭的像个孩子。
我想起来了,上一世我是啸黎帝君的女儿,应天命下凡历劫,我本以为是司命星君那个不靠谱的给我搞错了命运,却没想到是瑶沁公主暗中操作。我还是帝女的时候瑶沁公主就看我不顺眼,这位表姐也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每次我跟娘亲去天后那里的时候,她都要横眉冷对。
可我没想到,她当真就那么讨厌我,在我历劫的时候差一点弄死我。我若真的死在了天命里,这魂魄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到神界。
“女儿呀,既然你都想起来了,就在家里哪都不要去了好不好?娘亲和你父君一定会好好守着你,不让你再受半点伤害的。我们一家再也不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好不好?等再过些年,你到了出嫁的年龄,娘亲再给你寻一门好亲事。”她说着说着破涕为笑,脸上竟然如此幸福。
正当此时,宫娥进来禀报:“夫人,显堯上神来探望帝女了。”
娘亲她眼睛一亮:“快请!”她眨了眨眼睛,“女儿啊,我觉得显堯上神不错,这次他历劫回来,整个神界的人都敬他几分,人也和气,法力高强,你跟他在一起也不错。就是年纪大了些,算起来,跟你父君差不多大,你不介意吧?”
“我……”我的心情很复杂。
第四十章上神矜持啊!
吧嗒一声,那雕花的木门轻轻地打开。我记忆有些混乱,朦胧中想起上一次被司命星君撞了一下,有几道轻微的划痕。
“显堯上神。”
“见过夫人。”
“上神来的正好,醒醒她刚醒过来,你们聊吧,我去看看醒醒的药怎么样了。”娘亲说着冲我眨了眨眼睛,大抵的意思是让我好好考虑她刚才的那一番话。
娘亲和宫娥一起出去,将门轻轻地关上。
金丝被微微的陷了一块,木梁坐在了我的床边,青色的衣服上带了点花香。
“我听说你被啸黎帝君带回来了,还有些不相信,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却是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感觉是一场春秋大梦了。我扁了扁嘴,最近是不是跟木梁在一起的时间久了,我都学会文绉绉的了。
打量了一下,这房间跟我记忆中的没有任何变化,说不准我藏的那些好酒也都还在。思及此,我掀开被子下床。
“你做什么?身体还没好,躺着吧。”木梁急忙来拉我,对我摇了摇头。
我嘿嘿一笑,“陪我喝一杯!”
“喝酒?”
我钻到床底下,撬开了一块地砖,里面果然还有两坛酒,我抱出来,与他一人一坛子。
“有些年头了,还是前世的时候从司命星君那儿偷来的。”
木梁的唇弯了弯,笑意盎然,“那你费了不少功夫吧,司命星君把酒看的比命重。”
打开坛子,浓浓酒香,少说也有个几百年了。
仰头喝了一口,喉咙里一片的辛辣,微微的咳嗽了几下,幅度不大,没牵动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