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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熠从沐湛的背上滚了下来,坐到了榻上,他爬了两下,自己站了起来。
    两人亲完了以后,余默一转头,看到站在榻上的儿子睁着一双黑亮纯净的眼,好奇而又认真的看着他们,安安静静的,一副学习的样子。
    余默脸立时就红了,害羞的咬住了下唇,瞪了沐湛一眼。
    沐湛很高兴,抱着儿子哈哈的笑了起来,在他脸上亲一口:“儿子你真厉害,都能站得住了!”以前站住都要扶住东西不敢放手,没想到一转眼间就敢放手了。
    “以后你注意点。”余默叮嘱着。都说古人呆板,但有时候,他们可是比现代人还要开放。而且沐湛的成长环境,决定了他行事不拘的做风,开明而又容易接触新事物,相处起来很舒服。
    “我知道了,以后一定不会在儿子面前亲你。”沐湛笑呵呵的道,余默看他这个平常的样子,半点都没有在人前发号施令那种冷静镇定深沉稳重的样子,伸手捏了一下他腰上的肉。真是开始不正经了。
    “那你的意思到底是什么?”余默问。
    “既然如此,穆熠也带来吧。”沐湛沉吟了一下,道:“先生本来想让你去将兵符和一些人员名单偷来,他觉得你能做得到,可是我觉得太危险了。没有同意,如果你要是能去御书房一趟,还是去看看吧。哎呀,现在说这些太早了,到时候再说吧。”
    余默也没有问是什么名单,不过想来也知道,不是什么卧底名单就是什么忠臣奸臣的名单,或者还有什么行军布防这一类的。
    小年的那一天,余默到了观内去布施了。
    三清座下设个几案,她坐在后边,案上放了一个小水盆,水是八分满,里边有一个大勺,旁边一个空盒子,然后还有一张纸,一支笔。
    大门一开,众人排着队有序的进来,看向余默的眼神都充满的恭敬,最先前的人激动的在余默面前跪坐好,将碗放在伸出双手,余默从空空的盒子里拿出一张清神符,在对方伸出的手上一拍打,然后再沾一下双耳,最后将符横贴到额头前。
    跪着的人顿时就觉得头脑清醒。
    余默拿着笔开始记录起来。
    其实伸出双手,只是因为她从耶耶留下的医书里看到了纹科,这是一种能从人身体上的纹路看出身体健康状态的知识。以前的话,她只听过手诊,通过观察手纹做到预测疾病的方法,不过在纹科里,手诊只是一个大科目,还有细小的一些耳诊、面诊、足诊这些,其实就是望闻问切里边的望,不过因为研究的特别细致,极为的全面,只这一项学会就能断人身体状态。
    余默学习了好多年,能从人的掌纹中看出身体的健康状态,加上耳纹耳诊,一个人哪里不舒服,她一眼就能看出来。然后将症状记下来,常见的病回去把药分好,不常见的用她空间里的灵药配一副,也就行了。
    自然,并不是所有的病她都能治,但管衡总有办法。
    记录完了,余默就拿勺子舀了一勺水倒在那人的碗里。
    当先的这个人死死的盯着案上的小盆子看,见到盆子里的水舀了一勺了,等勺子放回去的,刚刚减下去的水又满了,顿时心里更加的恭敬,却又忍不住再瞄一眼余默用的纸笔。
    听说仙者用的纸笔都不是凡物呢!只有两张纸,一张写满以后,从下边抽上来一张新的,写满后再抽,可这时候下边的纸已经写满了,再抽出来竟是空的。而且这笔,可是从来不见润墨,却能一直一直的写下去,不是神仙手段是什么。
    这种“神仙手段”,多数人信,但也有很多人怀疑,可就算怀疑,他们也不理解,所以也不会乱说什么,因为就算余默治不好有些人的病,但灵水一喝对身体有好处,大家都是知道的。
    写完以后,余默从空盒子里拿出来个牌子,撕下对方额头上的符纸给对方。原本她还会说“明天拿这个来领药”之类的,结果开始人少没什么,人多的时候一天下来嗓子都哑了,沐湛心疼她,干脆让她什么都不说,这样更能保持神秘,只用事前让人叮嘱一下就行了。
    为首的人接过东西,恭敬的嗑个头:“谢仙者赐神水。”
    余默简单的叮嘱两句,然后心里叹气。仙者神水什么的,其实刚开始她觉得太恶俗了,不过先生要这样,说容易让人有敬畏心,那就这样吧。如今听的多了,就麻木了。
    一整天下来,忙的很,第二天照样忙,然后就到了过年的时候。
    这次里过年,有沐湛和儿子陪着,余默的年过的很开心。
    除夕的时候,大家在一起守夜,等子时过了,两人坐在榻上,心里都有些感慨。
    沐湛说:“终于有个家了。”
    余默靠在他怀里,跟着点头,却是道:“去年就有了好不好?”
    沐湛呵呵笑着,有些酸意涌到了鼻间,抱进了余默解释:“我是说,能一家人过个年了。三娘,谢谢你给我生个儿子,我……”
    沐湛说到情动处,就有些说不下去了。他原本只是以为,余默能生而已,后来知道她的医术非比寻常,才明白过来她曾经为他调理过身体。
    “你的身体我可是费了很大的心思,那段时间可是耗尽了心神,你可要记得我的好。”余默半点都不客气,将自己的辛苦夸的大大的。
    沐湛看了眼榻上的儿子一眼,认真的点了点头,郑重道:“你放心,就算万一之间,没有赢了穆渊,我们如今也可以划江而治,总能赢的。”
    “我一直信你。”余默点头。
    沐湛握住余默的手,想起以前道:“你还记得我们在宫里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么?”
    第一次在宫里见面?
    余默疑惑的望着沐湛。她跟沐湛是逐渐的认识的,开始的时候,他只是装成一个小人物,所以什么时候第一次见面还真记不清了,因为没有深刻的印象,怎么会是在宫里?她在宫里见过他么?
    她还在思索着,沐湛已经感叹的说了出来:“那时刚是春天,我进宫找东西,被穆渊的人发现,最后藏在了湖里,后来顺着水游到了一处地方,在水榭外潜着。原本听着安静极了,以为没有人,没想到你那时会突然打开窗子发现我。”
    余默对这件事的记忆极为的深刻,只是从来没有想到过那个人会是沐湛,惊讶的看着他,难怪他从来不说这件事,原来是觉得自己太过狼狈啊!
    “哦!我还当你是装成什么别的人见过我,太平常想不起来呢,没想到那次在水榭外的人竟然是你啊!”从来都没有将沐湛与那人联系在一起,只是因为那一天晚上,那个人的目光太过冷冽冰寒,看的人心里发毛,而她认识沐湛的时候,他的目光多是平和的。
    “是啊,我本来想杀了你,可是没有想到你竟然那么镇定,那种冷静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年轻女子应该有的,而且用说话聪明的解除了我的顾虑。其实死人的话反而暴露的更快一点,所以我就没有动手。”沐湛顺着余默的头发,说道:“那时不认识你,别觉得我心狠。”
    余默笑了,小声道:“我记得还特意给你留了一盘糕点,也不知道你是拿去扔了还是吃了,应该是扔了吧?”谁会放心一个陌生人给的糕点呢?
    没想到沐湛却道:“吃了。”
    余默惊讶了,沐湛说:“本来是拿走做个样子,可是伤的重了点,而且也没有见有人追来,不吃没力气出去,就吃了两块。”
    “你怎么不让别人来,进宫那么危险,被别人发现了怎么办?”余默想起来,还是有些惊心。原来,她在来这里之初的时候,就已经遇到过沐湛了。
    余默心里不由可惜。可惜她最先遇到的不是沐湛。
    “有些事情,不能让别人知道,只能自己去做。你还说我,我当时就觉得你的态度不对,后来也没听你给任何人说起过这事,你就不怕我要杀了穆渊害了谁?”沐湛追问,他当时有一段时间的确是觉得那个女子很奇怪。
    “杀了就杀了,这世上就算死了皇帝,太阳照样从东边升起,人类照样繁衍,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余默答着,将自己对于穆渊的不在意再一次的表明。
    她当时想的很多,但也没有做什么。
    沐湛觉得余默眼光很是开阔,可就是太过开阔了,好像什么大事都不被她放在眼里一样,不由疑惑的问:“三娘,我总觉得,你好像,经历过很多事情一样……”可是她只是余府里的一个足不出户的庶女而已,交际浅薄不说,就算书读的多,见识一定不多,与她这个人,并不是很相符。
    余默心一颤,笑了:“我阿娘会给我讲很多事情。”
    沐湛也不再追问了,只道:“不农牧民怎么样,你都是我的妻子。”
    “大郎,谢谢你爱我。”余默抱住沐湛,动情的道。
    沐湛就吻了过去,两个人很快亲密的在了一起。
    年后很快就继续打仗,余默跟着沐湛一起。
    ☆、第109章
    “危险自然会遇到,不过不用担心,我会保护好自己。”余默想了一下,对管衡说,“先生,我想带走熠儿,我不放心将他一个人留在这里。”本来是想偷偷带走,但是又担心被人发现孩子不见了引起惊慌来不说,才说了实话。
    余默每次叫先生而不是耶耶的时候,就代表了自己不是以一个女儿的身份来同他说话。
    管衡皱眉,他能理解余默身为母亲的心情,但她是去做危险的事情,这种事无论如何也不能同意,就算万一殿下没了,他们还有一个储君,否则要是两人有危险,那他们就是一败涂地,这些人这么些年的努力都白费了。
    “耶耶,你相信我,纵是千军万马,也没得孩子放在我身边安全。”余默说服着管衡。
    “你要是同意带我一起去,那你就将孩子带着。”管衡沉吟了一下,对着余默要求着。
    余默没有想到管衡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来,有些意外,有些反对的道:“你要留在这里主持局面,走了的话可就乱了,怎么能走?”
    她说完那种不对的感觉越来越浓,晃然的看着管衡。这不会是在试探她吧?为的不是跟她一起走,而是看她现在有没有理智,有的话就可以带走,没有的话就不行。
    管衡看余默依然知道大局为重,只点着头同意了。
    余默去找孩子,管衡不放心的跟着去,见到孩子,余默抱了起来,让下人都走了,看到管衡还是在旁边,不方便走,不知道是要当着他的面离开,还是找个机会。
    按理说大家都算是知道她的半个秘密了,做事也没有必要藏着腋着,可是前一世里,她比谁都知道人世无常。兄弟睨墙,父子反目,母女成仇,忘恩负义等等等等,她见过太多的黑暗,虽然相信真感情,却不怎么相信那些感情可以天长地久。
    人生总有变数。
    这是她唯一竖信的一条。
    箢本来跟着来,就是想要看看余默有没有愿意让他见识一下他想知道的,不过看她没有干脆果决,心里也不怪他,笑着出去了。
    然后出去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人出来,唤了两声不见回应,奇怪的进去一看,整个房间已经空空如也。
    他微怔,明白了过来。
    完全没有发现人是怎么离开的,他也会些功夫,虽比不得殿下,但也相去不远,如此可见这个义女的本事还是不小的。
    管衡就在房间里认真的查担了起来,想要看看余默有没有留下什么破绽。
    这是管衡的习惯。
    他身为军师,不但要细密谨慎,更要对所有能影响局势的无论是大是小的事进行全面的了解。若是以后余默还要去做什么事用到这类方法,他知道她走后的状况也好安排。
    余默早在沐湛身上做了点小手脚,要找到他不难。
    不过难的是,以怎么样的方式出现在他面前。
    余默到了的时候,沐湛正在与人商议事情,这让她放了心,可是她等了等,等了再等,都没有见他们有快要聊完的趋势,就不想等其它人离开,而想直接让沐湛叫人离开了。
    “殿下,此处虽然易守难攻,可以借助地形将对方的人马慢慢歼灭,但是我们的粮草只够二三日,这样下去只能杀马,但这是舍本逐未的方法,万一不能成功,再等不到援军,就只有死路一条!”
    余默听着一个将军说着,心下叹着,要是耶耶或是元鸿来说这句话,同样的意思,他们才不会说这么直接,只会说‘再等不到援宫,就……’,反正‘死路一条’这样的话,只会隐下去暗示着。
    “是啊殿下,你明知道这条行不通,干什么还要商量这种计策。”
    余默听着,觉得果然武将还是可爱一点,或者说是各人的心性不同,处理事情的态度都不同。
    反正她与耶耶他们都属于那种不干脆果决唧唧歪歪却会给自己留后路的人。
    余默看沐湛在深思,干脆哄孩子睡觉,但等孩子都睡着了,还是不见他们商量完,就没了耐性,就唤了沐湛一声:“大郎。”
    余默以前看武侠小说的时候,就常见传音入密这一类的功夫,还有什么将声音凝成一线传给对方,到了现在才知道那真的是纯属编出来的。
    声音的传播离不开声波,而声波是立体的全方位的,怎么可能一开口不做遮挡只能将声音传向一个方向的一个人的耳朵里?传音是一项很难的事,有很多种方法,她只学会了两种,一种还不熟练,熟练的这一种,是将灵力外散接触到想要传音的那个人身上,然后轻声说话,不要发出音来,虽然大家都听不见,但是只要开口就有小幅的音波振动,能通过她散出去的灵力来扩大音波的振动频率,让那人能听得见。
    这些都是她自己琢磨出的,应该七八不离九。
    沐湛微怔,以为自己听错了,认真去听,果然听到余默又应了一声,惊讶的叫道:“三娘?”
    余默囧了,无力拍了拍额头。
    沐湛你的小心谨慎呢?怎么就这么喊出来呢?你都不怕下边的人像看疯子一样看你?
    她还以为他会弄清楚情况再做出决定呢。
    “你这么喊做什么?大家都听见了。”余默无奈的道,又说,“你让他们先下去吧?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三娘你在哪里?出来吧!”沐湛并没有叫人下去,而是转头看着四周。
    营地里他周围的人都惊愕的看着沐湛,面面相觑,眼里是因为意外而带来的愕然。
    有人心惊胆颤的试探的唤他:“殿下?”
    “殿下,夫人……你怎么唤起夫人来了?”又有一人心慌的问。
    余默见沐湛吓着了大家,就不想再躲了,可是:“我就在你面前,可是大家都在,我这样出来,会吓着大家的。”关键是,他们要是觉得我是精怪之类的,可就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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