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才知道,那个女人居然抱着那么恶毒的心思。”宁云亭额头上冒着汗,表情严肃地望着姐姐与弟弟。
宁巧昕见他浑身汗津津的,连忙起身掏出帕子给他擦拭。“什么那个女人,那是嫡母,你要尊敬她,要是让爹爹听到,又要罚你了!”
宁云晋心中偷笑,也不知道是谁将其中利害分析给大哥听的,把他吓得一下学就冲到后院来找姐姐。抱着一颗听八卦的心,他边听边拿起一颗苹果与小刀,手脚麻利地削了起来。
宁巧昕看到他的动作,小脸都吓白了,“小弟,你给我把刀放下,太危险了。”
“大姐,弟弟自有分寸。看我给你们削果子吃。”宁云晋对她的关心虽然受用,但是却依旧我行我素。前几天早膳时家人的抱怨他也放在了心上,他略微反省了一下自己的日常生活,似乎实在是太颓废了一些,每天不是吃就是睡,长了一身肉,也是该锻炼锻炼了。
太过出格的举动他自然不会做,高强度的锻炼自己现在的小身板也消受不起,宁云晋思来想去决定先练手上功夫,削皮是第一步,下一步是雕花,这些既是他的一点小爱好,也能锻炼双手的稳、巧、平,手上功夫练好了,以后无论是练字还是习武都是事半功倍。
“大姐,你别管他,小弟聪明着呢。你看他刀用得挺好的。”宁云亭毫不在乎地道,在他心里小男孩喜欢玩刀简直是再正常不过。他灌了口水道,“你是不知道,那女人心太坏了,给我们换丫头居然拿是抱着那么坏的心思!”
宁巧昕见小弟虽然手小小的只能勉强捏住半个果子,但是刀却用得平稳,削的皮又薄又均匀,藕断丝连完全没有断开,比自己动手还好,便也放下了心。她对着大弟弟莞尔一笑道,“你倒是慢慢说,别又听风是雨的,瞎传谣言。”
宁云亭不满道,“是宁云鹏帮我分析的。他可聪明了,夫子一直都夸他呢!”
对宁云鹏这个名字即使是身在内宅也不陌生,宁云晋插嘴道,“就是那个才十二岁就中了秀才的宁云鹏?”
“嗯,就是他。”宁云亭点头道,“他说那女人给姐姐换那么漂亮的丫头,根本就是不存好心,那又不是宁家的家生子,要是不安分跟他家那姨娘似的,以后姐姐出嫁就要受苦了。”
宁巧昕一听小脸都白了,宁云鹏与她们同辈,逢年过节亲戚间来往也是有听闻他家一些事情的。亲戚下人间流传的关于宁云鹏的事迹中,与他小小年纪就中了秀才同样出名的便是他爹宠妾灭妻的名声。
据说宁云鹏家就是宠妾当家,那个姨娘原本是他母亲的陪嫁丫头,是出嫁前在人牙子那里买的。不知道那丫头使了什么法子爬上他父亲的床,之后居然十分受宠,让他母亲身为正妻都讨不了好。他母亲本也是达官之后,偏偏在天授初年牵涉进党争,虽然没有入狱,却也被削成了平民,自身难保之下娘家也管不了这个出嫁女,结果弄得宁云鹏一个嫡长子在家里不受宠不说,还受尽了苦。
宁巧昕扭头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梅香和菊香,一个乖巧伶俐,一个天真懵懂,都是老实的宁家家生子,前年才由爹爹亲自挑选出来放在小弟身边的。她捂着胸口道,“幸好爹爹答应了小弟,将那两人换走了。”
“父亲自然明察秋毫,肯定也舍不得姐姐受苦的。”提起父亲宁云亭小脸上满是骄傲,不过随即又苦着脸道,“可是父亲为什么不给我也换掉呢!云鹏说那女人放人在我身边是在使美人计,以后想吹枕头风!”
宁云晋噗嗤笑了出来,将削好的苹果塞到自家大哥手中。他乐道,“大哥,父亲是想锻炼你呢。以后这宁家都要靠你继承,区区两个女子而已你还怕收服不了么?要是你反倒被拿捏了,以后怎么帮爹爹排那个什么解那个……”
“是排忧解难。”看到一本正经地小弟被成语难倒,宁巧昕抿着嘴笑了起来。她扭头望向宁云亭,“我觉得小弟说的在理,爹爹说不定真是要考量你们两个呢!嬷嬷说怎么调|教奴才也是学问呢。”
宁云亭被姐姐弟弟一鼓舞顿时豪情万丈起来,他乐滋滋地咬了一口亲爱的小弟给削的果子,含糊不清地道,“原来云鹏不是宽慰我!他说男子与女子不同,有了提防之心就吃不了亏的。”
姐弟三人又说了一会话,话里话外自然都是关于怎么与这个新娘亲打交道的,无论怎么样对方都是嫡母,如果对其不尊敬吃亏的还是自己,宁巧昕倒是不担心小弟,只是耳提面命的叮嘱宁云亭。
送走了哥哥姐姐,宁云晋躺回床上准备补眠。他的心里并不是十分担心那个喜欢惹事的后妈,皇帝将安平家与宁家拴婚是要施恩,让宁家始终保持与自己同样的立场,而不是要拉仇的,两边有了矛盾还指不定皇帝是帮谁呢!
安平佩华家毕竟是旁系,而且安平百名还是个才学平庸、性格懦弱的人。这种人最不为文禛所喜,若不是暂时无人可用估计文禛对他根本看不上眼,等到皇帝培养出自己的直系以后,山东巡抚这么好的位置肯定要让位,娘家败了,安平佩华自然也就嚣张不起来了。
之后的日子也许是宁敬贤已经敲打过安平佩华,那女人老实多了,没有再使阴手。即使听说皇后已经传来了喜讯,又有不安分的念头,却也被宁敬贤压制了下去,宁府中安安稳稳地过了一段日子。
往后的日子并没有出现什么历史偏差,正如宁云晋所料,封安平家的女子为后,让文禛将其扶植起来隐约间与左师家分庭对垒,他自己则从历年科举的储备以及世家宗室中挑选忠于皇帝的人才,培养自己的势力,分化、拉拢、施恩,不到一年时间文禛对朝堂的掌控至少已经有六七分,再也不是那个任人摆布的儿皇帝。
天授九年十一月,皇后产下二皇子,半月后皇后薨。在安平家开始收敛羽翼的时候,不知道从何时也渐渐传出了皇帝克妻的流言。
这正是宁云晋等着看的热闹,要知道这还只是开端而已,后世会让人提起那空虚的皇后之位就犯嘀咕,总是有理由的!
这日他被宁敬贤抓到书房中背书,虽然答应不让他提前启蒙读书,但是并不意味着宁敬贤会放任他悠闲散漫,只要他有空便会亲自教导宁云晋。
背完了宁敬贤上个休沐日布置的文章,宁云晋被安排站在椅子上学写大字,宁敬贤自己则拿着最新出炉的邸报在一旁研读。
宁云晋刚写两个字便听到宁敬贤发出一声惊讶地感叹,连手中的茶杯也重重地放在桌子上。
宁敬贤见儿子瞪圆了眼睛望着自己,有些尴尬的咳了一声,摆手道,“你继续写字,不得三心二意。”
宁云晋才不管那么多,他对能引起宁敬贤那么大反应的消息十分好奇。将毛笔放好跳下椅子,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宁敬贤身边,按着他的大腿就翻身跳了上去。
等他坐稳之后宁敬贤一手揽着他的腰,怕他跌下去,将他朝自己怀里搂了搂。爷俩的动作娴熟,一看就不是第一次合作了。
宁云晋扒着邸报探着小脑袋扫描着上面的消息。
宁敬贤将下巴抵在儿子头上,揉了揉,一股乳香扑鼻而来。自打小儿子能爬能跑,只要自己看邸报就会凑上来,他也见惯不怪了。他好笑地问,“能看懂几个字了啊?”
宁云晋很快就找到了让宁敬贤惊讶的那则消息,他用肉呼呼地手指点着上面的字,“十年四月……和……后……许……大学士……”
听儿子奶声奶气地将自己认得的字挑选出来,宁敬贤心中觉得好笑,但是想到那则消息里面提到的内容,他的目光又不禁深邃起来。
去年皇后薨后虽然有皇上克妻的传闻传出来,但是同样也有人进言后宫不可一日无主,看到安平家风光的人无不羡慕成为新的后族,后宫嫔妃各个使出浑身解数,宫外有女子要参加下次大选的家族则各个摩拳擦掌。
但是那些人也不想想,皇上是个有宏图大志的人,最厌恶有人对自己指手划脚。现在前朝已经被他差不多掌控在手中了,又怎么还会再扶植一个后族,果然借着这次和妃有喜,将其直接提为了皇后。
和妃出自书香门第的许家,其爷爷许霆为一代文豪,性格正直嫉恶如仇,不但是朝中汉族文官之首,也是最正统的保皇派,这次借着封后将其抬入内阁,封为殿阁大学士,成为除左师衡、少正行、侍其如海之外第四位大学士,意味着皇上对朝堂的掌控又争强了几分。
宁敬贤揣测着皇帝的打算,也在心中警惕着日后与安平家的关系要更谨慎,正盘算着却听儿子嘀咕着,“当皇帝的妻子好危险,一不小心就死了……”
他哭笑不得地在儿子肉呼呼的屁股上拍了一记,“小二,不可乱说话。”如今宫中已经有一个太子,一个嫡子,若是这次的新后再产子后出事,那以后可就热闹了!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文禛同学的背景是参考的康师傅,真心觉得他克妻这点有种诡异的萌点。主要是怕写不好清穿,虽然爱看,但是自己写的话想到半月头就有点囧,因此架空了~~
第 14 章
天授十一年二月初,天下人刚过完一个热闹的新年,满朝文武刚收拾好心情准备投入到繁忙的政务之中,后宫中便传来了太后病危的消息。
太后已经缠绵病榻五六年了,她的身体原本就羸弱,先皇大行之后便开始频繁的生病。每隔几个月总会有点来自宫中的小道消息,说太后这次不好了,尤其是每年的冬季,只要稍微不注意过了风,太后就要严重得起不了身,久而久之,大家也就如同习惯了一般,不太当回事。
可是这次太后的病似乎特别严重,月初发的病,没到月中就病得不省人事了,无论太医院怎么使出浑身解数来医治,熬到二月十三日太后再也撑不住,终于撒手人寰。
这位圣母皇太后身前不受宠,也没什么功绩慈德,却生了个好儿子。文禛虽然与她并不是很亲,孝道却从未有失,毕竟是这个女人在自己年幼的时候一直庇护着自己,总还是有着几分孺慕之情的,因此对太后的丧事十分看重。
太后驾崩是国丧,不说满朝文武,就连天下人都要服丧。京中的军民百姓在二十七天中摘官缨、服素缟、禁祈祷和报祭,一个月内停嫁娶,四十九天内不准屠宰,百日内不准作乐。
宁敬贤这样的二品大员在这样的时候根本不得清闲,早就停了手中差事,每日轮班去宫中哭丧。与他一起同行的还有宁家现任当家太太安平佩华。
去年宁敬贤就给佩华请了诰封,作为命妇她也要去宫中。近一个月的时间,两人早出晚归,跟着大部队行动,眼睛都哭肿了,红彤彤地像是烂桃子一般。
两人出门的时间与早朝的时间差不多,晚上回来天都暗了,可是宁云晋每日的请安却一直坚持着。他年纪小家里管事轮不上,每天除了在请安时与父亲说几句家常话,还贴心的让厨房准备一些压肚子的点心、润喉的药丸等让福安给宁敬贤带着。
儿子的孝心让宁敬贤浑身舒坦,要知道哭丧也是体力活,穿着厚厚的棉袄在这刺骨冰寒的鬼天气里又跪又嚎别提多折腾了,宫里忙忙乱乱的又只开了两餐,又累又冷又饿,把一帮养尊处优的大老爷们折磨得够呛。
第一天的时候大家的经验都不足,准备并不充分。只有宁敬贤休息的时候,能喝到儿子的一片孝心备好的热茶,吃着精心准备的压胃点心,嚎哑嗓子了还可以含上一颗润喉的药丸舒缓一下,让一帮眼睛都饿绿了的同僚们嫉妒得够呛。
即使第二天这些同僚们家里的夫人也贴心的准备了同样的东西,但是那感觉毕竟不一样,让宁敬贤心中特别得意,很是长了一回脸。
更让宁敬贤得瑟的是熬到晚上回家,一向爱睡的小儿子居然还守着门等着他。
马车刚进家门就看到儿子上前请安,还让丫头们准备了热乎乎的毛巾擦脸,那殷勤劲儿真是让人感到窝心,暖到心底里了。
到底舍不得儿子跟着自己苦熬,这天气太冷了,他也怕孩子生病,第二天宁敬贤便吩咐他不用等着自己,要他早点休息。但是宁云晋难得找到表现的机会,又哪会听他的,硬是这样陪着坚持完了国丧。
看到儿子尖瘦的下巴——没有鲜肉某人挑食了,消瘦的小身板——长高了的正常抽条,把宁敬贤可心疼坏了。
二十七天过去,皇帝决定不遵循惯例以日代月,坚持要为圣母皇太后守孝三年,一时间皇帝纯孝的名声感动天下。顺带的,还有个人在这股孝感天下的浪潮中沾了点光——宁云晋孝顺的好名声在满朝文武中也流传了起来。
转眼便到了七月初三,宁敬贤原本正在处理公务,突然有个小太监来传话,让他去乾清宫见驾。他将最近的事情在心里过了一遍,似乎没有什么需要惊动皇上的地方,不免有些忐忑,于是掏出一个小荷包塞在小太监手心,打听道,“这位公公,不知皇上有何事传召?”
小太监黄锦捏了捏那荷包,里面薄薄的似乎只有一张纸,他满意的收在袖子里。虽然他年纪小,但是能混进乾清宫当差自然还是有几分本事的。黄锦知道宁敬贤是皇上面前的红人,出手又大方,自然不介意给他点提示,“宁大人只管放宽心吧,是好事呢!”
宁敬贤心中有了底,便也就不强求他将是什么好事说出来。两人有了“交道”便亲近了一些,虽然没有交谈,却也没有了之前的拘谨。
临近乾清宫之后,黄锦进殿打探了一下,很快又出来了。他砸吧着嘴道,“礼部的少正大人和李大人刚进去觐见,劳烦宁大人等一等。”
“应该的!”宁敬贤应了一声,便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在一旁等待。
乾清宫毕竟是皇帝的住所,周围是非常安静的,在这地方也没人敢大声喧哗,因此便显得从正殿中传来的咆哮声格外的清楚,即使宁敬贤不刻意运功去听,皇帝的怒意也一直往耳朵里面灌。
“……你们这一个两个肩上搁的那玩意儿难道就没有一点用处,朕将礼部交给你们,是信任你们,肯定你们的能力。结果呢?一次是这样,两次是这样,去年给了你们那么长的时间去卜算,朕也不求八字有多相合,多有宜男之象,就这么简单的要求你们居然都完不成……”
“当初你俩以颈上人头保证皇后是长寿之象,结果呢!!朕也不要你们的头,来人,给我摘了他们的顶戴……”
殿内传来一阵求饶声和响亮的磕头声,额头碰在金砖上的脆响敲得宁敬贤的脸色极其难看,他恨不得能将自己的耳朵堵上就好,看来就像去年小二乌鸦嘴的那样,继皇后又要崩了!
自从太后丧事办完之后,宫里就传出了皇后身体不利索的流言,说是在丧礼上皇后带着宫妃、命妇们哭得十分凄切,又还要操劳宫务,由于悲伤过度加上随后感染风寒,便伤了身体,之后几个月一直时好时坏。
那场国丧上进宫折腾的大臣命妇们生病的不在少数,就连宁敬贤自己都被小儿子缠着喝了一阵子补药,因此谁也没太在意这事。
要知道这个皇后已经是目前最长命的一个了,去年诞下了三皇子以后身体一直十分健康,怎么看也不像是短命的,让所有人都松了口气。毕竟前后三年已经崩了两个皇后,满朝文武尤其是皇帝自己都盼着能有个人能打破这个厄运。
谁知道好景不长,前两天宁敬贤就得到消息说皇后已经一病不起,听说只是在吊着命而已,如今看皇上这么干脆利落摘了两个礼部尚书的帽子,看来是坐实这则消息,皇后崩只是时间问题了。
不过想到即将面临的丧礼,宁敬贤对这两人也实在同情不起来。寻常百姓婚嫁都还要合八字,皇帝娶妻自然更是礼部的头等大事,结果在这两人任上崩了两个继皇后,不掉脑袋实在是皇上仁慈,枉费少正家还好称是旗中最善卜的呢!
殿中很快就安静下来,接着原礼部尚书少正其和李连珠脚步蹒跚的走了出来。宁敬贤瞄了他俩一眼,他们的脸色苍白,帽子上的红缨和朝珠都被摘了下来,一副如丧考妣的样子。
像他们这样因为办事疏漏被降职的,基本上只要皇上在位就没有再提拔的可能了,皇上现在可还正是风华正茂的时候,这两人估计也熬不到新皇继任。李连珠这样科举晋升的汉官到也罢了,少正其可是少正家的下任家主,他这一丢官,只怕少正家要有些风波了。
但是比起少正家,皇上只怕会更头痛,现在宫中有元后生的太子,有两个继后生的二皇子和三皇子,有慧嫔生的四皇子,皇上要守孝三年也就是说这段时间宫中都不会有喜事,等到这些皇子们成年之后……那可就热闹了!
宁敬贤想着未来的事情忍不住皱了下眉头,不过他并没有让自己的思绪发散开来,而是收敛了心神准备觐见。
等他请完安之后,文禛给宁敬贤赐了座。
宁敬贤半坐在绣墩上,偷偷打量了一下皇上的神色,发现他已经恢复成面无表情的样子,看似十分平和,喜怒不形与色。他不由得感叹皇上真是越来越天威难测了,与四年前还略嫌急躁的稚嫩相比,现在的皇上已经不是臣子可以轻易揣测的。
“今日叫你来,是为了你家二子。”文禛等他坐定,便开门见山地道,“是叫云晋吧,还是我给取的名儿呢!听说是个孝顺的孩子。太子前些日子说想要提前一年读书,朕记得你家二子和太子同年,便准备让他与鸿明做个伴。”
太子的大名宗正鸿明,皇上的意思是要让云晋给太子当伴读了,宁敬贤心中一咯噔,身世什么都罢了,想到小儿子的性格,他不禁就头大,连忙跪倒在地为难的道,“皇上隆恩,臣感激不尽。但是小儿虽然孝顺,却是个顽劣的。让他坐着读点书就犯瞌睡,臣只担心他误了皇上一番好心。”
宁敬贤说的十分含蓄,文禛却猛地记起关于宁府的密折。放在宁府监视的人注意力自然都是在宁敬贤身上,不过宁云晋与宁敬贤的互动最多,几年下来提到他的次数也不少。
与宁家二子孝顺懂事同样最常提到的是爱睡懒觉、贪财、不务正业……文禛的记忆力好的很,当初给太子选伴读的时候最先想到的是家世和年龄,这一回忆却也想到了这内定人选的品行,连对方的亲爹都这么隐晦的担心儿子带坏太子,他也不禁有些踌躇了。
文禛犹豫地问道,“你家儿子还喜欢往厨房跑,摆弄那些萝卜青菜?”
宁敬贤脸上闪过一抹羞愧,无地自容地道,“回皇上,都是臣管教不严,小儿实在屡劝不止,臣念着他年纪还小便由着他去了。”
“胡闹。子不教父之过,难道你还要惯着堂堂郡主嫡孙去做那腌臜之事。”文禛开始纠结了,看来这个伴读人选要重新掂量了。
宁云晋可不知道自己时常跑厨房用黄瓜土豆练切丝,用萝卜练雕花的举动,被人当成了立志当厨子,把亲爹和养父郁闷到了——当然他知道了也肯定不会反省的,只怕还会为了文禛的郁闷长笑三声。
文禛教训完之后,望着宁敬贤惶恐无奈地表情有些犯难了。
平心而论他是很喜欢宁敬贤这个臣子的,忠心、聪明、办事能力强,家世更不错,即便因为上次擒夫蒙卓明伤了身体不能再往武官发展,却也可以扔去兵部,以其手腕可以给自己牢牢把持住。
这样好用的臣子他自然也愿意施恩,让其子辈与太子交好便是对宁家未来的保障,谁想一贯家风严谨的宁家会出现这么一个意外……文禛犹豫了一下,不死心地道,“小孩的心性不定,也许好好管教一下便能矫正过来。明日你将他带来给朕看看。”
宁敬贤捏了捏拳头,恨不得将那混小子抓过来狠狠抽屁股,要不也不会让自己这么尴尬,丢脸丢到皇上面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