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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文禛却是个有见地的,他已经预见到土地这样快速集中的危害,虽然现在大夏还没有哪个王爷达官能如前朝严嵩徐阶占地二十多万亩之巨,但是看这个趋势却不远了。朝廷收不到赋税,不能使之徭役,这样的人一旦多起来,那国库就会穷,没有哪个皇帝愿意看到那样的景象,因此宁云晋与文禛聊天的时候见他发愁,就提起了摊丁入亩,甚至还将这种做法的利弊都与之一一讨论过。
    无论摊丁入亩这项政策在实施后会出现多少问题,但是它对减轻自耕农的负担、减缓土地兼并以及增加人口的作用确实是十分明显的。同样的,这个政策对于发展资本主义却是不利的,对于一心想让大夏快速富裕起来,好抵御外国资本主义入侵的宁云晋来说,这也是让他犹豫的一点。
    他原本以为文禛即使知道这事也不会在这次就下令去做,毕竟这事没有那么容易做得成功。那几位阁老可都是出了名的大地主,怎么可能让文禛通过这项改革,但是偏偏不知道文禛使了什么手段,居然让内阁通过了。
    虽然这摊丁入亩的“功劳”并没有算在宁云晋头上,但是对外他毕竟还是改革的始作俑者,而且完善的仓储制度其实就是和这些大地主们抢钱,所以依旧在“黑名单”榜上有名。
    与他有一样待遇的除了文禛,自然还有鸿明。他为了做出成绩,也为了自己未来的统治,执行起来那可是十分尽心的,有他这太子撑腰,手下的人自然也不知道客气,得罪的人不知道有多少。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两个如果被刺杀简直一点都不意外。
    那封信之后宁云晋就再没收到文禛的消息,他与鸿明的行踪不定,目的地都是两人随即抽取的城市,而且从来不会在同一个地方待上超过两天。通常都是一天暗访,一天明察,查完立刻就离开,再加上有严密的防护,虽然偶尔有一两场刺杀,但是没有严密的布置,没有高手出马,自然没有成功的可能。
    这种像是游历一般的生活,宁云晋觉得挺不错的,虽然赶路累了一点,可是每天都能碰到不一样的人,不一样的事情,生活十分充实,只是偶尔才会想到京城,想到那座城里的人。
    就连他都如此惬意,“没见过世面”的鸿明更是已经乐不思蜀了,不止一次的跟宁云晋抱怨,以后回宫会憋得受不了。
    转眼三个多月过去,两人终于进入了广东境内,此时已经接近十一月,北方都已经快要降大雪的时候,这边却暖和得如同春天似的,让鸿明啧啧称奇。当他们在广州落脚之后,突然有一匹快马而至,那骑士带来的两封信分别落到了鸿明与宁云晋手上。
    一看纸张与蜡封就知道这信必定出自宫里,宁云晋有些好奇文禛的人究竟是怎么将信送到的,但是当他看完上面的内容之后,眉头却拧了起来。
    原来这信根本不是文禛亲手写的,而是李德明使人送来的,里面提到皇上自九月中从热河返回京城之后就开始身体不适,等到十月初便开始高烧不退,而且太医还查不出来原因。这封信正是文禛高烧第三天写的,李德明让骑士一路加急送到两人手里,除了让他们两个尽快回到京城,更要让两人做好心理准备。
    宁云晋怎么都不相信像文禛那样的小强会一病不起,再说那人也不像是短命的人,至少上辈子自己死了,他都还获得好好的。因此他虽然心里也有些担心,可是却还没到失去冷静的程度。
    他能淡定,但是有人却淡定不下来。只见宁云晋的房门被啪地一声推开,鸿明满脸急切地捏着手中的信纸,掩上门就问道,“你可知道父皇出事了?”
    宁云晋挥了挥手上的纸,“刚看完信才知道。太子殿下且宽心,皇上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
    他这不咸不淡的几句话鸿明哪里可能接受,“不成,孤不能就在这里等消息,咱们收拾一下,快马回京!”
    “太子请冷静。”看着失去方寸的鸿明,宁云晋蹙眉道,“如今这信已经是二十天前的消息,还不知道事情有什么变化。先不说咱们到两广还一地都没有察看,若是这样差事都不办完就回去,势必要落人口舌。即使要回去我们也不能这么急急忙忙的,若是露了行踪,那可是大麻烦。”
    “这时候哪还能管那些事!”鸿明不耐烦地道,虽然当初是他说进入广东了直接从广州开始查,免得打草惊蛇,但是差事是小事,自己若是回去晚了……见宁云晋还是十分冷静的样子,他忍不住问,“清扬你是怎么回事?难不成为了自己的安危就要对父皇的病情不闻不问,就算你出宫前与父皇闹了什么矛盾,但是他不但是皇上,更是你最亲密的人,你这样冷淡也太让人寒心了吧!?”
    对他的质问宁云晋十分无语,光急有用吗?如果不是关心帝位,这家伙也不会这么急切吧!
    在这没有火车飞机的年代,又不可能一天就赶到北京,即使两人现在出发,等到了京里也已经尘埃落定。这时候宁云晋只能将信心建立在自己的重生就算改变了许多事,但是也应该不会缩减文禛的寿命——毕竟两人双修了那么久,自己出宫前文禛都已经和青阳子差不多卡在晋升大宗师的关卡了,哪里是那么容易挂掉的!?
    鸿明哪里会知道他的考量,见他还是无动于衷,忍不住跺脚,直接道,“你爱走不走,反正孤马上要启程。”说着他转身就准备离开宁云晋的房间。
    他还没有踏出门槛,就见叶海满头大汗地冲了进来,见到鸿明他怔了一下,匆匆行了个礼,着急地道,“太子殿下,公子不好了,外头出事了!”
    相处了这么久的时间鸿明还是知道宁云晋身边这个长随是个稳重的,能让他失色的必定是大事,即使自己也心急如焚,也只好问了一句,“什么事?”
    “回禀太子,一批乱民聚集在巡抚衙门,要求讨个公道。”叶海回答道。
    一听是聚众的事宁云晋就头痛,这无论在哪个年代都是大事,他问道,“什么公道,你详细点说。”
    叶海点了点头,他来之前就已经整理好自己打听到的消息,因此口齿十分伶俐地道,“聚集在巡抚衙门的乱民都是从雷州府过来的,他们想状告海康县知县。小的问了几个人,他们说这次收丁银的时候,有上百人聚众拦阻妨碍摊丁,更是拒交应该返还给常平仓的粮食,知县不听民众解释,便让城守衙役捕人,百姓仓皇逃逸间有数十人伤亡。”
    这样大的数量已经算是恶件了,自己既然在这里如果不管不顾,回到京里肯定会被指责。更让鸿明头疼的是,如果他没记错,这个知县好像也算是自己的门人,是给过孝敬的。他问道,“你知道为什么那些人要妨碍摊丁吗?如果孤没记错,交丁银对他们只有好处而已。常平仓的粮食既然是他们借贷的,有借有还不是天经地义地么?”
    叶海茫然地摇了摇头,“这小的就不知道了!他们只说日子过不下去,闹事也是死,不闹也是死,还不如跟着搏一搏。”
    宁云晋摸了摸下巴,脑海中回忆着关于雷州府的信息。所谓的雷州府就是雷州半岛,海康县就是州府所在地,按理说是不应该为了丁银闹出这么大的事。
    可是提起雷州,宁云晋也不由得想起了那里的气候。那是个春旱严重水利条件极差的地方,而且属于台风区,在后世的时候只要多听新闻总能听到台风登陆那里的消息,如果说整个广东哪里最不适合种植,无疑就是这一地区。
    他想了想问,“有没有人提过今年有大台风毁了良田?”
    “有有有,公子你真是神了。”叶海连忙点头,“他们说今年不知道为什么台风特别多,不少人种的粮食都被毁了,即使补种也来不及,连饭都吃不饱,还要他们再还贷交丁银,根本拿不出钱来。”
    宁云晋一听就觉得这事背后肯定有猫腻,这两件事都是他们两个要管的事,他扭头望向鸿明,耸肩道,“太子殿下,看来我们要先处理完这件事才能回京了!”
    鸿明即使满心不情愿,也只能点头同意了。
    第151章
    摊丁入亩最简单的说法就是将人头税摊入到田赋中收取,最大的弊端之一就是分摊不均,虽然初衷是让田产越多的人缴纳更多的赋税,减轻百姓的负担。但是在分摊的时候,一省之地并不是所有的地都适合种植,这就出现了隐患。
    以广东来说,由于这里气候温暖、光照丰富,能够种植两季稻,可是如果将整个广东省应该上交的丁银总量平均分摊到各个州县,那么土地肥沃的县市确实可以说是减轻了负担,而像雷州府这种不适宜种植的地方却反倒加重了负担。
    宁云晋在与文禛讨论的时候就注意到避免这一点,免得重蹈覆辙,提议要按照最小单位县来分摊,这样虽然增加了户部的工作量,但是却最小的避免农民的损失。
    按理说雷州府这样的重灾区丁银本来就分配得不多,不应该再会出现这种聚众闹事,所以宁云晋怀疑其中必定有猫腻。
    他们两人下午便露明身份进入巡抚衙门,并且派人去了解这次的事件。虽然有些人生地不熟,不过两人已经积累了不少经验,没花几天就理清了这次的事情。
    原来如同宁云晋猜测的那样这次的事果然有问题,海康县这样的重灾区分配到的丁银总额本来就不是很多,平摊下来的数额并不是无法承担的。但是这么少的银子过当地官员手的也就少了,雷州府的三个县居然一致又用其他的明目加了税银。
    一般来说种出来的谷子,农民先是要交税赋,然后有借贷的要还常平仓借的谷子,如果是租的田还要交租子,最后剩下的才是自己吃的和可以用来换钱的粮食。
    雷州半岛可以种两季稻,虽然早稻有不少被毁的,可是这季的稻谷收成却还不错,如果没有那些再多加的税银,应该也算是收支平衡,但是现在却反倒是辛苦了一年,交完谷子后家里连滴米都没法下锅了。
    这本来就让百姓们不满,但如果仅仅是他们却并不敢闹大,反倒是一些乡绅地主看到了机会,他们原本就痛恨这个制度,而且越来越完善的仓储制度,使得他们通过屯粮获得的暴利也开始变少,于是索性煽动带头闹了起来。
    另外两个县还好,海康县的知县却是个暴脾气,而且仗着头上有人平日里就非常嚣张,因此应对的时候十分强硬,如此一来就弄出了人命,变得越发不可收拾了。
    搞清楚来龙去脉之后,宁云晋实在是忍不住吐槽鸿明,“瞧瞧你都收的些什么人当门人呐,为了敛财连脸面都不要了。你就算是为了集聚人脉,收拢人心,可也不能香的臭的都往家里搂吧?”
    他这话实在是说得十分不客气了!鸿明即使生气想到那几十条人命却也无从辩驳,无论如何这知县总是借了自己的势才敢这样嚣张。
    鸿明现在可是将这批由别人推荐过来的所谓“能人”给恨透了,这一路南下,他敏感的发现自己手下的人出问题的比老二的多了一倍不止,感情推荐的家伙判定这些人是不是有能力,是看会不会压榨民利,会不会揽财。
    可让鸿明最苦逼的是这些人虽然打着自己的名头,上供的银子却没有他们贪到三成,简直是将自己的名声都败光了,只怕父皇知道了都要怀疑自己的识人眼光。也怨不得宁云晋这嘴贱的忍不住要讽刺自己了,鸿明暗暗决定等到回到京里他就要开始整顿手下的人。
    这天就在鸿明焦头烂额的处理自己门人弄出的烂摊子,宁云晋开始清查海康县仓储的时候,远在京城的文禛则刚刚将药碗里的汤水一饮而尽。
    李德明乖觉地递过一块干净丝帕,文禛接过去擦了擦嘴角,吩咐道,“从明儿开始让太医院停药,朕这毛病朕自己知道,不是他们能解决的,没必要浪费药材了。”
    “皇上,这也只不过是些补元气的。”李德明细声细气的劝道,“您这次可将老奴给吓死咯,实在是凶险。您到底还是亏了身体,补补也是好的。”他实在是担心皇上任性起来硬要独断专行,毕竟这次可是危险得紧,皇上在床上足足了七天高烧不退,还吐了不少淤血。
    几个太医一度都说怕皇上有不测,好不容易皇上终于熬了过来,偏偏他在床上却又不好好休养,依旧接见大臣、批阅堆积下来的折子,实在是让自己十分为难,简直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
    “报应啊,朕是真的相信有报应一说。”文禛半眯着眼睛,脸上有种说不出的落寞。他忍不住叹了口气,“朕现在才知道为什么,明明一直晓得两个小家伙自小就看对方不顺眼,却又放心让他们两个人待在一起。你瞧瞧,虽然两人从小明争暗斗,相互抵损着,但是却都没有什么恶意。”
    文禛说着自嘲地笑了笑,“以前还以为他们是碍着朕的面子,现在看来却不得不说他们到底是一个娘胎里爬出来的兄弟。”
    “皇上……”李德明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劝他,谁都没想到查到最后会是这样的结果。皇帝和一个臣子有私情是小事,但那臣子若是皇子,是皇上的亲生儿子……想到那样的事居然被自己知晓了,李德明连手指尖都发凉。
    人都是这样,猜测的时候是一回事,毕竟那时候会下意识的不去面对知道真相后的结果,但是真正让心里的怀疑得到证实以后却又是另一回事。
    文禛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可是当那女子被治好,将当年的事情一一说出来以后,他才发现自己还是无法接受那样的结果。
    虽然当时并没有在人前表示出来,但是回到寝宫后文禛就发现自己不但气血郁结,而且气息凌乱,明显已经到了快要走火入魔的地步。他虽然发现得及时,立刻打坐想要调整,可是脑海里却不停地浮现出这么多年来与宁云晋的点点滴滴。
    两人一起弹琴奏萧,一起谈论政事,一起修炼,一起对抗过大宗师,一起生死与共,那么多美好的回忆都已经烙印在文禛的心底,对他来说宁云晋虽然是一个孩子,却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自己的人。
    当年先皇还在世的时候,虽然并不是特别疼爱他,却有一次与还幼小的自己说过心里话,他说,即使贵为皇帝也不一定能找到知心人,后宫三千又如何却连个说话的都没有,这是人生最大的悲哀。
    那时候父皇最喜爱的是明妃,她不但长得美,性格也温婉,是一朵迷人的解语花,父皇经常会去她那里倾述一些国事家事上的烦恼,心情不好的时候更是要去明妃宫里寻求慰藉。
    结果这样一个女子却被发现曾经毒害后妃与皇子,父皇最终不得不将她废弃,并一杯鸠酒赐死。虽然明妃死了,可是父皇却改不了这个习惯,心情郁闷的时候总会在明妃宫前徘徊。
    文禛幼小心灵中记忆里对自己父亲最深刻的便是那一幕——人去宫空的偌大宫殿前父皇孤寂的背影。
    等到文禛自己当了皇帝,他才开始理解父皇的苦闷。最开始的那几年,宫中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偏偏母后又嬴弱,一切都只能靠自己,即使之后自己娶了妻,皇后以及后妃们却也不能相信,自己很难确定她们到底偏向哪一方。
    那种没人可以跟自己平等交流、平等沟通的孤单与寂寞,简直可以将人逼疯!文禛不想跟父皇一样最后郁郁而终,他想有一个能跟自己说说话的人,而这个时候宁云晋出现了。
    这个早慧的孩子虽然有些骄纵,有些淘气,明明知道自己的身份却还敢没大没小,却从来都把握分寸,游走在自己生气的边缘。当文禛发现宁云晋居然能够理解自己的思想,明白自己的情绪,他真是又惊又喜。
    惊的是作为一个应该高深莫测的皇帝,若是被他人洞悉,那便是将自己的弱点放在别人手里,喜的是却终于出现了一个能随意说说话的人。
    结果自己花了那么多时间,那么多心思才得到的人,居然果真是自己曾经选择放弃,选择送走的孩子!文禛除了觉得天意弄人,只觉得自己曾经对他的那些执着那种占有欲,甚至对宁敬贤的微妙嫉妒全部变成了深切的讽刺,这些日子以来集聚在心中的郁气突然爆发出来,当时他便晕厥了过去。
    浑浑噩噩陷入昏迷的日子,文禛仿佛看到了宁云晋在那一个月间的生死挣扎。那个被太医宣布无药可救的孩子,自己当年选择放弃他,就已经做好了失去这个孩子的准备。可是在宁家他却奇迹般的活了过来,而且还那么才华横溢……
    文禛足足花了七天时间,才理清心里的纠结,咳去心头的淤血清醒过来。无论初衷是什么,自己当年的选择让那孩子失去了最珍贵的身份,而且还阴差阳错的被自己拖入了**的深渊,文禛实在不知道以后再何如面对他。
    唯一庆幸的是宁云晋此时远在距离京城最遥远的南方,文禛望着南方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第152章
    海康县的事比宁云晋想象中还要复杂,将那些乡绅地主们聚拢在一起的人,似乎正是属于前朝的反对势力。他们一般活跃在江南和沿海一带,即使知道这些地方的传统士族多半与他们有关系,可是却没有办法在没有任何明显罪名的时候,大张旗鼓的一口气将他们拔除。
    朝廷使用在这些地方提拔新贵的方法,想尽量在不影响当地治安的情况下消除瓦解这些人的势力,但是结果却是令情况更加错综复杂。
    几十条人命海康县的知县自然要担负起责任,光是他一个正七品的项戴肯定还不够,最后还一并撸了知州的项戴。
    两广总督是个识趣的,由他出面将各地知州、知县都聚集在广州,当着鸿明和宁云晋这两个钦差的面,将他们狠狠地斥责了一顿,要求各地立刻将以其他名目增收税赋的做法进行改正。
    其实这样的摊派,增加税目,如果不是从上自下施行,最大的孝敬落在这个总督身上,宁云晋打死都不信。可是这样的封疆之吏自己和鸿明也不能现在就动他,还不如让这人先整肃两广,等他们回京以后再说。
    解决完这件事情,已经过了近十天,转眼到了十一月初九,鸿明实在是归心似箭,一来担忧父皇的情况,二来也想赶着回去过年,忙完这事就催着宁云晋回京。
    宁云晋也不想在外面过年,只要这位不嫌吃苦,他自然没有意见。于是两人让购买的土仪和自己一些用不着的随身物品慢慢回京,他们却换了带着二十多名精锐侍卫以及青阳子等人快马疾驰。
    从广州到京城何止千里之遥,这年头的路又不好走,即使是沿着官道,也颠得十分难受。如今回京的这三十人里,除了高可和叶海两个,只有鸿明一个人的武功最差,却也是唯一没有什么长途奔袭经验,没有吃过苦的。
    骑马对大腿内侧的磨损是最厉害的,鸿明跑了四五天之后,听到要上马就有些脸色发青。不过少年人最是要面子,别说宁云晋这跟自己同岁的人还没有什么抱怨,就连建亭先生这么大年纪也还依旧气定神闲,自己作为要求快马回京的始作俑者,也就不好意思再改主意了。
    以宁云晋的耳力自然可以听得到高可每天给鸿明上药时,隔壁传来的嘶嘶呲牙声。即使夜里总会骂骂咧咧抱怨一番,可是第二天鸿明还是会保持着得体的仪容上马继续前行。
    这让宁云晋明显感觉到这一世的鸿明和记忆中的那个太子区别挺大的,没有那种用鼻子看人的傲气,还保持着争胜心,自己做错的地方也勇于改正,没有向上辈子那样小小年纪就在别人的诱使下沉迷酒色财气。
    每天这样千篇一律赶路宁云晋也觉得有些无聊,便会抽空指导一下鸿明,“长途骑马的时候你要侧着坐,两边的屁股轮流着力,这样下马以后才不会痛。”
    宁云晋昨天教了自己怎么避免磨伤小腿肚、大腿内侧,照着做了之后果然今天舒服多了,鸿明立刻照着做。
    实际上从中受益的人不止他一个人,他们附近的都张着耳朵听着。虽然他们都有过长时间骑马奔袭的经历,但是不少经验都是自己总结出来或者偶尔听前人指导的,哪里会像宁云晋说得一套一套的。
    按照宁云晋的说法试了试,众人顿时觉得原本麻木的半边屁股轻松了一些。一个侍卫笑呵呵地道,“宁大人不愧是状元郎,就是见多识广。”
    宁云晋矜持的笑了笑,见鸿明的视线不时往回望,他问道,“太子在看什么?”
    “那几个人一直跟着咱们。”鸿明皱着眉头道,“好像从前天就看到他们,不会是心怀不轨吧!”
    “不是前天。”宁云晋肯定地道,“从咱们出广州他们就追上来了。”
    “你既然知道,怎么不早说!”鸿明震惊地道,“不赶紧处理……”
    宁云晋摇了摇头,“没有意义的。咱们这么一行三十人快马行在官道上,实在打眼得紧,只要继续这么赶路,总会被他们盯上的。暗箭难防,还不如让这些人在待在明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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