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最痛苦事,是点了名没去上,更痛苦,是去上了没点名。对于有些老眼昏花老师,你还可以让别人帮你捏着名字喊到忽悠过去,但是周惟瑾作为校园名人,各路人马重点观察对象,想含混过去,根本没有可能。
三论毛概这种课,基本上是考验学生人品和老师创意课。老师创意集中体现在评分方式,比如开风扇吹考卷,飞得越远分数越高,比如漫天撒卷子,越上面分数越高。学生人品就取决于老师评分方式。
只能说,周惟瑾人品,出生时候就跟胎盘一起扔掉了,成为了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
大学寂寞如雪,周惟瑾大学生活雪上加霜。
我看着他一瘸一拐地走出去,心里一片苍凉,于是转头对顾绍说:“能不能再点份黑椒牛肉盖浇饭给我,还饿……”
顾绍沉默了片刻,说:“我们这里外卖,基本上中午点可以当晚饭吃了。我带你出去吃饭吧。”
已经过了午饭高峰期,学校食堂已经收摊了,顾绍带我去学校外面挑了间偏僻馆子吃饭。
看样子顾绍跟掌柜挺熟络,那徐娘半老掌柜对他猛抛媚眼,顾绍面不改色地点了几道菜,回来在我对面坐下。
“你下午没课吧,不会耽误你吧?”
顾绍笑着摇摇头:“没有。你大老远来,招呼你应该。”
“早该了。”我不满地说,“你回来这么久,怎么也没跟我说下,周惟瑾也是,他也没跟我说。”
顾绍笑了笑。“其实也不是什么重要事,之前你也不在a市。”
“我原来还以为你会移民,然后把你奶奶接走。”
顾绍无意识转着水杯,低头想了什么,然后微笑说:“就像你说,报效祖,为人民服务。”
饭菜很快送上来,我和他有一搭没一搭聊了半个多小时,打了个饱嗝,撑着肚子出门。
“我送你回家吧。”顾绍说,“这里比较偏僻,要回你家得转几次公交车,你怀孕不方便,我开车送你回去。”
我很烦恼。“今天,秦征跟我妈说,我们出来是领结婚证,我空着手回去,不好交代。”
顾绍挑了挑眉:“所以你想怎么办?”
其实这句话是我想问他。我挠挠头,用自己脑子思考了一下,说:“骗她说民政局失火了?”
“她会看新闻。”
“真跑去民政局放火?”
“孕妇犯法与庶民同罪。”
顾绍冷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最后,我不意外地在学校外面找到一个办证。
祥瑞御免
这世界上,到底有什么东西是不能山寨?
办证大妈告诉我,一切皆有可能山寨。
“你要什么证?”大妈叼着根烟,排出一叠假证,像卖《如来神掌》那样犀利。
“结婚证。”
大妈愣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没问题,我们做结婚证也十分逼真。”说着给我看了样本,我本来以为会是明星头像,结果十分穿越,竟然是蜡笔小新和樱桃小丸子……
一个做盗版,都懂得尊重别人肖像权,这是怎样一种精神啊!
“来一张。”我转头示意顾绍付钱。作为一个暴发户,我用别人钱从来不会心慈手软。
“二位吗?”大妈用诡异目光看着我和顾绍,又重点扫过我微微隆起肚子,我怀疑在不久明天,顾绍会因为我而声名狼藉……
我从周惟瑾给我备用手机里找到大四那年我和秦征一张合照,“这两个。”
大妈先是赞叹了一下郎才女貌,很善解人意地无视周惟瑾在我头上标记“傻逼”和在秦征头上标记“装逼”以及文件名“**”。文化造诣这么鬼斧神工周惟瑾高考语文竟然才89,这着实证明了应试教育不利于筛选真正人才。
付过钱后,我和顾绍淡定地到一旁等着。
顾绍很坦白地说:“我不觉得你能搞定自己事。”
我无力叹息。“但让别人插手也不合适,到底是家务事,内政问题。”
“好好和他谈一谈,别拖太久了。”顾绍笑着说,“肚子大了会变胖,穿婚纱就不好看了。”
一开始我想谈,他不愿意,后来我走了,他才来追,那感觉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大不了不穿婚纱。”我想开地说。
“我记得你小时候很向往穿婚纱。”顾绍抿唇浅笑,“裹着蚊帐当婚纱,逼周惟瑾当花童捧你裙摆。”他选择性无视掉自己那部分。
“当年我年幼无知……”我硬着头皮说。我深深以为每个女生都有一个关于婚纱白色美梦,并且都曾经以很囧方式曲线实现。在《新白娘子传奇》红遍大江南北时候,裙子以长为美,我将这种概念融入了婚纱设计之中,蚊帐在身上缠了一圈又一圈,拉出长长裙摆,在头上插满乱七八糟“发簪”,中西文化有机融合,古典与现代完美辉映,让当时任我家教顾绍在开门瞬间,下意识倒退了半步,露出一个极少见呆滞表情。
当时我神经比现在还粗,对顾绍纠结选择性无视,还兴冲冲地跑上前仰头对他说:“顾绍顾绍,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你……先……说……”他眉梢眼角和嘴角一齐抽搐。
我羞涩地低下头说:“你看,我有花童了。”指了指捧着裙摆一脸懵懂周惟瑾,“但是婚礼话,好像还少了点什么……”
顾绍愣了一下,随即耳根慢慢变红,吞吞吐吐地说:“嗯……少了点什么……”
“所以。”我期盼地看着他,“你扮演一下那个角色吧!”
顾绍白皙脸上浮起两抹红晕,比我还羞涩样子,僵硬地说:“要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