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摇摇头,打消了这个念头。雪盈像是看出了我的想法,没头没脑的问道:“现在我们住的是雪泉镇吧?”
“不错。”我不知道她想说什么,只好点头。
“那么你还记得这个地方是什么时候从‘雪泉乡’变成‘雪泉镇’的呢?”她大有深意的笑着,脸上的表情似乎流露着:“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认为我只有脸蛋没有头脑”的无声笑意。
我恍然大悟,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十年前。”我欣赏的冲她比了比大拇指,又说道:“我知道你想对我表达的意思,不过这也不能说明任何事情。”
“但是这在时间上很吻合啊!我认为在柱子上刻字的女孩,应该就是学校传说里失踪的李萍。”雪盈不服气的说。
“小姐,我相信这个留言是至少十年以前刻下的,不过李萍这个名字实在太普通了。而且就算是她刻的,那又怎么样呢?只不过是说她陷入了一个三角恋里边、她喜欢的人开始变心了。这根本就对我们现在所要调查的东西没有任何帮助!”我伤脑筋的挠着头。
“不!女人的直觉告诉我这行字绝对大有文章。”雪盈固执的说道。
“好吧,就算你对,我们可不可以先把这件事放到一边?”我投降了。一个女人固执起来的时候是没有任何道理可讲的,和她争论,还不如聪明的附和她。
“你的语气太勉强了,根本就是不相信我!”雪盈气愤的一边说着,一边向我摊开右手道:“把你拷贝的图书馆资料室钥匙给我。”
“你又想要干什么?”我愣了愣。
雪盈偏过头,赌气的说:“当然是去找证据来给你看。我要查十年前到底有多少个李萍!”
“你这样做有意义吗?”我头大起来,唉!女人这种感性生物,确实不是我这个阅历浅薄的初中生可以搞懂的。
“当然有了,至少可以出一口恶气。”雪盈冲我哼了一声。
我苦笑不语,然后拉着她径直朝亭子右边走去。再和她争论下去,搞不好天都要亮了,到时候我还找个屁啊!
不知何时,风开始越刮越烈了。一走进樟树林就有股阴冷的潮湿空气迎面扑来,我拉紧外套,小心的朝前走。四周很黑,十多米外的路灯放出的枯黄光芒,照射到我们脚下时,已经显得力不从心了。
那两座孤坟就在不远处,静静的隆起在林里黑暗中,给人一种莫名其妙的沧桑与诡异感。
本来还在和我赌气的雪盈怕得又整个人贴到了我的身侧。
“真是个令人不舒服的地方。”她在我耳边喃喃说道。
我没有答她,只是一直打量四周,不断回忆着吕营对我讲述过的那晚的情形,以及所有的细节。慢慢走到第一个坟前,我用手在地上挖了一小撮土,用力在掌中揉了揉,随手扔掉后,又仔细的望向北边的六株白樟树。
“还记得我向你转述过的故事吗?吕营说他们在哪一棵白樟树下挖掘婴儿的尸体?”我转过头一边目不转睛的看着两座坟,一边问雪盈。
她努力思索了一下答道:“他说是一个土质较好,又不会暴露在光亮里的地方。”
“那应该就是从左边数起的第四株了。只有那株,才刚好夹在两盏路灯的阴影之间,挖起来的话不容易被人发现。”我皱起眉头,又道:“只是不知道那里的土质是不是很松软。”说完走过去,用手在那株白樟树的根部用力挖起来。
“不对,这里的土质硬的要死,就和坟旁边的燥土一样。”我失望的将挖得发痛的手缩回来,在衣服上抹了抹:“而且这棵树的四周确实也没有任何被挖掘过的痕迹,奇怪了……”
“有什么好奇怪的?”雪盈好奇的问。
“你相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集体催眠?”我用手电筒照向树顶,让光圈一寸一寸的缓缓移动,仔细的搜寻,一边轻声反问她。
“集体催眠?”雪盈撇着嘴说道:“你是说电视里常提起的,一大堆人同时产生同样的幻象?说实话,虽然那些激进分子把它吹得神乎其神的,不过我不太信。”
我笑起来:“我也不信。记得有一位很出名的心理学家曾说,每个人的思考方式都不同,脑中的思维波调也不相同,这就造成了两个人同时陷入同一幻觉或者梦境的可能性,变得微乎其微。如果一个幻象被三个以上的人感觉到,那只能说明一种情况:那三人感觉到的东西确实发生过!”
我低下头望着她,声音开始变得干涩:“吕营曾经信誓旦旦的说他们那群人在这棵树下挖掘过,还费力敲开了一层混凝土般的硬物。等第二天,他又来到这里时,居然发现这棵白樟树下丝毫没有被挖掘过的痕迹……对于这些,你有什么看法?”
“你不是说人家笨吗,人笨哪还会猜得到这么深奥的问题?”雪盈瞪了我一眼。
“有两个可能。”见她莫名其妙的又开始赌起气,我只好自问自答:“一是他们确实挖掘过某个地方,但那个地方绝对不是在这棵树下边。二是他们因为某种理由集体撒谎。”突然感觉雪盈猛地全身一震,她用力的拉了拉我的外衣,指着头顶说道:“我觉得他们撒谎的可能性不大,不信你看看上边。”
我抬起头,望向手电筒的光圈照亮的地方,茂密的树枝油绿绿的反射着光茫,在枝叶的深处,隐隐看得到一个不大的蓝色袋子。我的喉咙变的干燥,神经顿时紧张起来。
和雪盈对视一眼,深深吸了一口气,我说:“看来,这就是我们今晚的目标了。”将手电筒递给她,我双手搓了搓就要往树上爬去。
“你真要爬?太危险了,这棵树底下的枝干又那么少!”雪盈急起来。
我向上望了望,苦笑道:“我也不想爬,但是今晚不把那袋子拿下来,恐怕我会好长一段时间都睡不着觉。”
不过说实话,这棵树也真不是普通的难爬。
一般而言,樟树是分枝很多又矮又臃肿的树木,但学校里的这几棵白樟树却是少有的异类,不但长了二十多米高,而且几乎没有任何分枝,笔直的主干像竹子一般向天空耸立着,远远看去几乎会让人误以为是白杨。
但最过分的是不知道哪个工人这么缺德,将白樟树主干八米以下的、可以供人容易攀爬的细枝条,都赶尽杀绝,剃了个干净,害得我爬起来十分费力,几乎每往上移动两米就会被累的气喘吁吁,非停下来休息好一阵子。
“喂,小夜,要不要我丢一条毛巾给你擦汗,嗯?”雪盈靠着树站着,一边裹紧外套,一边还不忘奚落我。
我向下狠狠瞪了一眼,轻声骂道:“把灯给我打好,小心我摔下来压死你!”说话的同时手脚也没闲着,用力夹着主干的双腿使劲一蹬,终于抓到了一根树干。
越过那危险的八米距离,剩下的地方就相对轻松了许多。
又小心翼翼的往上爬了十多分钟的样子,我终于来到了挂着那个蓝色袋子的枝干前,心脏因激动而不断快速的跳动着,用力咽下一口唾沫,我一把将袋子提到了手里。身体开始颤抖起来,左手颤抖着拧开小手电筒,我迫不及待的打量起手里的蓝色袋子。
很轻。这是我提起它的第一个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