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牵着她的手起身走出客厅,她心里虽不太想出去,但还是随着他走到了花园草地上。
徒步走到花园,瘦削的身子被阳光笼罩,她伸手遮挡在眼前,蹙眉眯着眼睛,皮肤白得很。
阳光刺眼,她不习惯,一切都无处遁形了,暴露在空气中。
蓦然,她在草地上看到了一团毛茸茸的白色东西,像个白球,乖乖地卧在草地上,很是可爱。
是一只小白狗。
她慢慢走近它,一把抱起了它,它的身子被阳光照得暖暖的,毛发触在掌心十分柔和。
嘴角难得露出了一抹笑。
她心里是喜欢的。
在天明园时,她最喜欢的不就是狗吗?外出散步常常逗弄,遗憾的就是无法自己亲自养一条狗,没时间也没地方。
如今,他可以和她一起来养狗,有充沛的时间。
“喜欢吗?”他出言问道。
何姿抱着狗,点了点头。
她喜欢就好。
“取个名字。”
她想了想,“飞鸟好了。”
君喻听着她把一只在地上跑的狗叫成了飞天的鸟。
“好。”
是狗还是鸟,重要吗?重要的是,她肯出来晒太阳了,脸上会露笑了。
晚上,客厅里的电视开着,原先舒缓的音乐播放完了,到点,换成了热播的一档电视剧。
是一部古装电视剧,女儿孝顺,母亲慈祥,女儿将要出嫁了,正跪在母亲面前,磕头感谢她十多年来的养育之恩。
何姿一动不动看着电视剧上的播放的画面,忽然,开口出声问君喻,“我妈,她还好吗?”
君喻手中正在冲泡牛奶的手,差点被开水烫到。
第一百二十四章 感情 都是理不清的人
些许微烫的开水洒在了桌面上,徐徐蔓延开来。
他眸底一道黯淡的光芒一瞬即逝,缓了好几秒,方开口说道:“她,挺好的。”
何姿坐在客厅内的沙发上,看着电视剧中正放着母女两人拥抱不舍离别的画面,满脸上泪水连连,“我的事,别告诉她。”
沉了声音,在客厅中响起。
君喻泡好了一杯温热的牛奶,抽出纸巾擦拭着方才洒在桌面上的开水,沉声回答道:“好。”
端着牛奶递到她手里,看着她慢慢喝完,晚一会儿,让她去睡觉。
卧室里,她躺在被子下,他的左手在她脊背上轻轻拍打着,哄她入睡。
待她有了困意闭上眼睛后,他的神情就看不清楚了。
这个冬天果然被别墅里的佣人阿姨说对了,没有下雪,阴天的日子倒是很多,刮着冷风。
偶尔晴天,她会抱着飞鸟的白狗去花园里坐着晒太阳。
她坐在椅子上,狗窝在她的怀里,很是乖顺,不叫也不闹。
何姿会哼着轻轻的调子,光凭着感觉去哼唱着,似是唱给狗听也唱给自己听。
大部分时间,她不说话,狗也不动,仿佛静成了一幅画。
佣人会端来一杯牛奶,看了看她,私底下会觉得她不像是现实中的人。
君喻常常陪伴在她身边,和她说话,就算得不到她的应答也不在意。
梅婧打了一通电话给君喻,先是对那日的事道了歉,接着说想要去别墅看看她。
她说,就让我好好陪陪她吧。
君喻思了片刻,看了看何姿,点头答应了。
翌日,梅婧准时来了,在去花园时,君喻提早跟她说了一句话,“想好话,再说出口来。”
梅婧也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点了点头。
她进去了,君喻没进去,站在外面看着她们。
如今什么都尽数知道了,和上次见面的心境明显不一样了,心存了太多的怜惜和心疼。
“小姿。”她甚至不敢用大一些的声音,轻轻地唤了她。
何姿闻声,抬头看着她,“来了。”
梅婧弯腰轻轻地坐在了她身旁。
“今天天气挺好的。”她说着这些话,何尝不是在掩饰心底上的紧张。
“嗯。”
“狗很可爱。”
“嗯。”
梅婧将手里打包带来的黑芝麻糊放在她手里,还是温热的,“尝尝,那家甜品店里芝麻糊味道有没有变。”
何姿接过黑芝麻糊,打开,磨得很香,太过久违,用勺子舀了一小勺,放进了嘴里,很好吃,“没变,还是一样的。”
埋没在旧时光厚重尘埃中的东西终于重见天日了,上一次吃是什么时候?连影子都重叠不起来了。
又吃了一口,便不敢再吃了。
“那我们下次还去吃,好不好?”梅婧望着她,眉眼中有了动情。
何姿点了点头,“嗯。”
梅婧看着她,看得眼睛酸了,于是就情不自禁地移转开来了。
她再也无需对甜品店里问起她的人说,她下次就来了,工作很忙。
一月中旬,快过年了,又是新的一年。
早晨,君喻穿着一身黑色衬衫配黑色裤子。
将看完的当日报纸随手放在了茶几上,起身走向餐桌布置早餐。
上楼去卧室叫醒她,听见浴室里的流水声,她已经起床。
在卧室里等了一会儿,她还没出来,便出言说道:“不要洗太久,会着凉。”
以她现在的体质,吹吹凉风都有可能会着凉。
浴室的门打开,她走了出来,脸颊有些红。
她吃完早餐后,开口问道:“你不去公司了吗?”
他好像很久没有去过公司了,一直在家里陪她,会不会耽误工作。
君喻将切好的一块块水果放在她面前,“工作不忙,有人。”
他坦然地说出了这句话,丝毫不觉得不妥。
在这之前,宁歌也曾斗胆打过电话给君喻,说集团现在是如何如何,无非是想让他回去,更是旁敲侧击地说老总裁年纪大了,身子不如以前了,缺了他不行。
他冷冷地回了一句说道,和我有关系吗?
直接挂下了电话。
隔天,何姿坐在门外的台阶上,佣人担忧起风着凉,拿了一件外套披在她身上。
她在等着君喻回来,尽管不说,但谁都知道。
佣人劝了几次让她进去,可她半点听不进去,佣人很是无奈,拿她没有办法。
但细细再想想,也就不足为奇了。
“小姐,不用太担心先生,他没事的,前两年先生爷爷的忌日,他前去祭奠,回来后虽半句话都没说,但无大碍。”她好心劝慰道。
以为她是担忧先生会难过。
谁料何姿听后,怔怔地看着她,“你说什么?”
佣人不解,但还是将话又说了一遍,“昨天是先生爷爷的忌日。”
何姿看着她,又转头看了看铁门外,忌日,昨天是他爷爷的忌日,怎么回事?
她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呢?君家老爷子去世了。
眼睛直直地盯住铁门外,等着某个人的出现。
门口的路都快看不到尽头了。
临近傍晚,君喻回来了,下车一眼就看见了坐在冰冷台阶上抱着膝盖的何姿,赶忙大步走来,“怎么不进去?地上凉。”眉头蹙得深,心生不悦。
转头训斥站在身后的佣人,“怎么不劝小姐进去?你是做什么用的!”
冷气侵体,可怎么好?
佣人生惧,深深地低着头不敢说半点话。
“不干她的事,是我执意如此。”她握住他的手臂,为佣人说了句话。
君喻不再看佣人,扶着她进去,忙叫人倒了一杯热水暖身子。
“在等我吗?”双手揉了揉她冰凉的手,沉吟问道。
何姿喝了一口热水,看着他低头的眉眼,点了点头,她一直都在等他回来。
“以后进去等,好不好?”她等他回家,他怎么不会心中生悦,只是受凉的是她,最心疼的是他。
何姿点了点头。
一杯开水喝到了底,话到了嘴边,总算问出了口,“你爷爷去世了?”
这句话,顿时让周身流动的空气仿佛僵住了一般,可君喻的神色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