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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耀之一行人回到大理寺后不久,一个青衣男子坐着马车来到大理寺。
    段箫白老远看见那人,瞧着背影很熟悉。走近才看出来,居然是那日在琴行的天盲男子。
    青衣人道:“这位兄台,在下奉三王爷之命,要去大理寺找张大人,请问如何走?”
    段箫白挑眉轻咳一下,声音居然变成一副低沉的嗓音。“公子请与我来吧。”
    青衣人点点头,侧耳听脚步,跟着段箫走到张大人的书房。
    “大人,这有位公子说奉了三王爷的命,来找大人的。”
    张耀之:“进来吧。”
    “公子,小心门槛。”段箫白伸手把门推开。
    青衣人抬脚往里走,突然侧过头道:“琴行新做了一把湘潭木的琵琶,公子若是喜欢,我便帮你备下。”
    段箫目瞪口呆道:“你……你怎么知道是我?!”
    青衣人莞尔一笑指指鼻子:“我不光用听的,不同的人味道不同,而你……味道很独特。”说完转身进了书房。
    段箫愣了半晌心中暗道:这人属狗的么?
    ☆、第33章
    张睿趴在桌案上,脑袋迷迷糊糊的,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才把案卷看完。看完案卷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司马兆良死的不冤。丧尽天良的事都快让他做尽了。因为自己有个宰相爹,从小作恶多端。小到调戏大哥的妾侍,大到杀人放火,真是无恶不作。看的张睿都想为凶手击掌道声“干得漂亮!”
    可再作恶再多,案子还是要查的,既然可以确实当时内室有三人,现在唯一要找出的就是那第三个人是谁,或者说他是谁派来的?
    司马云倒了,司马家元气大伤那对谁有利呢……矛头直指右丞相李潜,右相是太子党一派,一直与司马云不合,这件事发生后,现在整个朝堂上几乎是他一个人的天下了。
    好几次保皇党上奏折弹劾李潜结党营私,都被强行压下,闹的朝堂上乌烟瘴气。
    皇上想管,但心有余力不足,一副由他们去的样子,急的保皇党们一个个非常蛋疼。心中碎碎念道:皇上再不管管,这帮人就该逼您让位辣!”
    张睿拿出一张草纸,把所有的人物关系画了草图,最后一个人的名字跃然纸上——大皇子周永圣。
    毛笔一扔,这案子没法查了,就算是大皇子干的,他能怎么办?难道跑到皇上面前说,你儿子杀人了,你快把你儿子杀了吧!估计皇上会先把他杀了灭口。这么想想张睿顿时觉的当初或许应该听周隐的劝告,不碰这案子。
    ***
    皇宫中,周隐与二皇子走在御花园里。
    周永正:“十二叔,这阵子怎么也见不到你入宫了?”
    周隐道:“这几日府上事多,身体也有些不适,所以就没来。”
    周永正忐忑道:“您……身体还没好?”
    周隐一笑道:“什么算好?这辈子好的了吗?”
    周永正面色一暗转移话题:“我听说司马云得了僵木之症,恐怕以后都不能再起来了。”
    周隐脚步一顿道:“我知道。”
    周永正:“那皇叔怎么看?”
    周隐:“该来的还会来,强求不得。皇兄虽然身体不如从前,但这里”说着伸手指指脑袋“却是我们几个兄弟都比不上的。他不说不问,说明还在他的掌控中,什么时候掌控不了……也就是他们倒霉的时候了。”
    周永正点点头道:“皇叔说的对,是我心急了。对了,前些日子听说皇叔交了一个少年做知己?”
    周隐皱眉道:“不过是几面之缘,算不得知己。”
    周永正打趣道:“我可不知皇叔居然能和一个几面之缘的人在外面用餐。”
    周隐沉默拍拍他脑袋道:“别想太多,想多了不长个子。”
    周永正翻了白眼:“……”他还小好不好!!!以后肯定会长高的!!!为什么每次都用这个戳他的痛处?!!还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
    ***
    周隐回到王府,湛清把张睿今日的情况告诉他。
    周隐揉揉鼻梁:“派几个暗位保护他……这次的水太浑,他怎么还敢往里跳,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湛清领了命,派了几个好手悄悄保护张睿。
    张睿当然不知道这些,拿着绘好的草图,把案情分析告诉了张耀之,张耀之听完后直接把那张纸撕掉扔进炉子里道:“你呀,还是太年轻,若是再多磨练几年我都想直接举荐你当少卿。”
    张睿听完急忙道:“小生不敢,小生年幼担当不了此大任。”
    张耀之:“你不用谦虚,以你的眼界和头脑足以胜任,只是你年纪太小,对为官之道还不了解,有时一味的刚正不阿并不能帮助人,反而会害了许多人。”
    张睿不明白。
    张耀之笑道:“就拿这个案子来说,即便矛头指向那人,你也不能朝那人去查,虽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那也只是说说,不要当真。你要查他下面的人,只要不越过那人去,皇上都不会追究。
    张睿点点头,这么说如果没推论错,应该是右丞相这一派做的。
    张耀之道:“凶手应该就在这张名单上了。”说着把一张纸递给张睿。这是那日的青衣人送来的名单,名单上一共有七个名字,是这三年从度玉娘那购买琵琶的名单。
    张睿拿着名单回了自己的书房,这七个人中,其中三个是青楼的名妓,可以直接排除在外的,八王爷自己居然买了三把琵琶?!张睿叹道,这八王爷果然风流,红颜蓝颜知己太多啊!
    最后只有三个人的名字被勾画出来。张睿看着心中疑惑,怎么是这三人?一个是礼部侍郎魏青,另一个是尚书大人蒋伯仲。呃……貌似是蒋泰他爹,好像知道了不得了的事情。还有一个人居然是死去的平安候庶子董卓,张睿提着笔在这人名字上划了个圈。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打断他的思路,张睿皱眉,把名单夹在书中道:“请进。”
    林孝清走进了道:“我看外面天色已晚,想着叫表弟一起回府。”
    张睿瞧了瞧外面,天色已经开始发暗道:“那我收拾一下,便于表哥一起走。”随手把桌上的书放到书架上,带了几卷案卷回了林府。
    回到偏院,韩叔早已经把饭菜安排妥当,等着张睿回来吃饭。
    韩叔:“少爷……老奴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张睿洗完手拿着巾帕擦了擦道:“韩叔但说无妨。”
    老韩踌躇了下道:“公子这么每日去大理寺帮忙查案,虽说是做了好事,可公子的学业怎么办?还有两个多月就要春闱了……公子是不是应该抓紧时间温习一下功课?”
    张睿笑道:“韩叔,或许我不用参加科举直接就能进大理寺了。”
    韩叔道:“为何?难道大理寺卿要举荐你?”
    张睿:“正是,虽说刑部在六部中一向最低,但也有他的好处,我喜欢断案,更喜欢为民除害,能进大理寺是得我所愿。”
    韩叔道:“既然少爷如此说,老奴也无话可说,唯一要交待的是,少爷万万保护自己的安全,你现在身上没有官职,那大理寺卿把如此重要的案子交付给你,对你信任不假,却也是把你推向危险之中啊!”
    张睿道:“韩叔大可放心,张大人已经为我安排了护卫,随身保护我的安全。”
    老韩点点头欣慰道:“太爷老爷若是活着能看见少爷这般进取,不知会有多高兴!少爷赶快用餐吧,你看我唠唠叨叨的一会菜都凉了。”
    张睿一笑,拿起筷子夹着桌上的菜。自从上次毓秀姨娘接济了他们银子后,张睿的生活改善很多。上辈子是个单身汉子,作为刑侦科的头头,每个月也有五六千的工资,从来都是自己吃饱全家不饿,花钱大手大脚的习惯了。重生到了古代后,这小娇弱的少爷身子更对生活质量要求的极高。单从内衣来说,古代的衬衣多为棉布,可这少爷穿了棉布的内衣能把脖子手腕大腿根磨肿了……张睿暗自吐槽自己这副身子连女子都不如,上一世风里来雨里去也没什么事,这辈子稍微有个风雨准浑身难受,闹的他到现在擒拿术都没练出来,全是花招子,身体没有一点内劲。
    张睿吃完饭擦擦嘴,让丫环把桌子收拾下去。拿出案卷看着,心里却继续分析着那份名单。
    董卓,董卓……为何是他呢?不对!如果这样就能解释通了,当日怕是从一开始就安排好的,董卓、郑森和司马兆良,三人一同来问香楼。期间遇上那个卖唱的清官,那清官应该是董卓一手安排的,定的位置也是平日经常用的那间,而杀手是这些人来之前就已经在隔间内藏好了的。
    那清官演了一出誓死不从的戏码,成功勾/引到司马兆良,二人进了内间后,藏在梁上的杀手趁机把司马公子杀害,然后二人合力又将司马兆良从窗户扔了出去。
    事后那凶手又藏回梁上,清官尖叫一声装晕过去,被带到大理寺后,审问完就偷偷的服毒自尽了。而上面那人怕此事泄露出去,不得不将棋子董卓杀害,最后嫁祸给司马云。
    击掌道:“真是一石二鸟的好计谋!”张睿都快忍不住给点赞了。对方真是下的一步好棋啊,不光把司马云牵扯到其中,趁机又削了平安候府的爵位,而平安候的女儿是镇北将军的正妻!这平安候是镇北将军的岳家。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岳丈沦为庶民,自然和皇上有了分歧。导致最后偏向大皇子一方……这么一想,真是把张睿惊出一身冷汗!明日一定要将此事告知张大人!
    韩叔:“对了……少爷,毓秀姨娘可能快不行了。”
    张睿冷不丁被打断,脑袋还没反应过来,过了好一会才明白韩叔说的什么意思。急忙道:“毓秀姨娘怎么了?”
    韩叔叹气:“她前阵子小产后身体就一直不好,虽说吃了不少补药,但身体还是不济于事,大夫看过说她心病太重,若不解开心结,恐不寿啊……”
    张睿听完心中一阵叹息,那毓秀不过三十出头,放在现代正是大好年华,如今却任由自己身体衰败已经对林府失去信心了。唯一支撑她活到现在的恐怕只是放不下自己的儿子林孝民了。
    “明日一早我去看看她,但愿可以帮她解开心结。”
    韩叔:“理应如此,她待我们不薄,而且三表少爷与你亲近。少爷心灵通透,若是能劝她几句就劝劝她,若是她死了剩下三表少爷恐怕会更难。”
    ☆、第34章
    翌日一早,张睿早早起来梳洗后去了留香园。因为差着辈分,所以也没那么大的讲究,敲敲门,院子里的云红把门打开。
    “表少爷?您来了,快请进。”张睿点点头,走了进去。
    一进屋子,才发觉屋内居然没点火盆,虽然现在已经不及腊月那会冷了,但不点火盆屋里还是凉飕飕的。张睿皱眉道:“怎么也不生个火盆?毓秀姨娘的身体不好,这么冷不是加重她的病吗?!”
    云红急忙道:“是姨娘不让我们生的,她说身上热,生了火盆冒虚汗浑身难受。”
    卧室里毓秀听见两人说话,扶着床坐起来道:“可是睿哥儿来啦?”
    张睿道:“正是,听闻毓秀姨娘近日身体不适,便过了瞧瞧。”
    毓秀咳嗽两声道:“睿哥儿不必多礼,随便坐吧,我身体不好就不下来招待你了。”
    张睿点点头,透过屏风隐约看见毓秀靠在床帏边,头发梳的整齐,脸消瘦的深凹进去。不过月余整个人瘦的如干柴一般,看着实在令人心惊。回想起第一次在老夫人那见到她时,身穿紫色的褙子,一颦一笑都带着风情,难免心中苦涩。
    “毓秀姨娘,我知道如今劝你什么你都不一定会听进去,但是我还是要说几句。”顿了顿“孝民是个好孩子,虽然他胆小,性子又有些懦弱,可他却知道兄友弟恭,尊敬长辈,前些日子他在皇上面前都漏过脸,就连……林大人都开始对他多加教导。现在的他就像一根小树苗,经过风雨,经过磨练才能慢慢长高,可你有没有想过……一旦你去了,只剩下他一个人,对他的打击会有多大?或许把他连根拔起也说不准啊!姨娘你怎么这么糊涂!”
    毓秀靠在床头已是满脸泪水。“我……我对不起民儿,可我没办法……睿哥你不懂,我没办法……”
    张睿:“怎么会没办法呢?姨娘想开些,你想过等将来孝民分出府去接你做老封君吗?想过替他操办婚事,磨练媳妇包孙子吗?”
    毓秀一脸茫然道:“那些都是正室做的……我一个妾室,又何德何能?”
    张睿深吸一口气道:“怎么不能?大周又不是没有这样的例子,前朝宰相朱昴也是庶子出身,从小就被嫡母苛待,后来他长大分出府后接出自己的老母单独供奉,最后不是也自立门户,建了宗祠吗?”
    毓秀道:“睿哥儿,你说的可是真的?我一介商女出身,不会识文断字,孝民性子又……”
    张睿:“孝民现在还小,这时正是他开始成长的阶段,你不要总拘着他,他小时候那件事……我已经听孝泽说了,你莫要执着于此。放开他,他才能飞得更高。”
    毓秀道:“我知道了……哎,是我目光短浅了,今日若不是你一席话点醒我,恐怕孝民就被我耽误一辈子了。放心吧,我会好好养病,将来等着孝民接我出府做老封君。”
    张睿听出毓秀这是解开心结了笑道:“等到那时候,毓秀姨娘可不要忘了在孝民面前美言我几句啊。”
    毓秀扑哧一笑道:“莫要打趣我,你与孝民差不多的年纪,孝民若是有你十分之一,我就算是死了也瞑目了。”
    张睿见毓秀已经想开便告辞离开了留香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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