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说什么呢。”谢蛟咬着牙:“你这么贪生怕死,怎么会死在这里。”
谢知味听了这话,勉勉强强的挤出一个笑容,那笑容无比的虚弱,就像镜花水月,仿佛下一秒就会消散。
谢蛟的胸口痛的几乎快要窒息。
“颗颗。”谢蛟将自己的唇贴到了谢知味的耳边,他一字一顿,无比认真的对谢知味道:“如果你乖乖的活下来,我就放过你。”
谢知味的眼睛稍微睁大了些。
“哥哥我。”谢蛟的眼睛通红,却没有流出一滴眼泪:“说到做到。”
67人间
谢蛟不知道他和谢知味会在这废墟之下待多久,他唯一知道的是,与其看着谢知味死去,他宁愿失去他。
谢知味受的伤很重,失血和疼痛,将谢知味折磨的奄奄一息。
谢蛟把谢知味抱在怀里,就像抱着自己的灵魂,黑暗之中,他看不见谢知味,只能感觉到谢知味微弱起伏的胸膛和带着热度的皮肤。
“颗颗。”谢蛟很怕谢知味睡着了,就再也醒不过来了,他叫着谢知味:“说说话。”
谢知味无力的呼吸着,他没力气说话,他睁着眼睛看着无尽的黑暗,疲倦又沉默。
“颗颗,我告诉你个秘密好不好。”谢蛟道:“你想听么?”
“什么秘密?”谢知味哑声问道。
谢蛟道:“上辈子的时候,我不是谢蛟。”
谢知味几乎在一瞬间就明白了谢蛟话中的含义,他愕然的瞪大了眼,有些不敢相信的谢蛟口中吐出的字句。
“我没死。”看不见光明的废墟之中,谢蛟安静说着那些从未在人前展露过的事:“我一直在你的身边,那串你戴着的檀木珠上。”
谢知味觉的浑身发冷,他想说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口。
“你死之后,谢蛟把我戴着了手腕上。”谢蛟继续道:“他那么懦弱,那么愚蠢,在你死之后虽然没进监狱,但也过的不好。”
“你是许之山?”谢知味觉的下身的疼痛和一种莫名的痛楚同时袭击了他的心脏,他粗重的喘息着,就像这里的氧气快要不够用了。
谢蛟用那双沾满了干涸的血迹的手,温柔的摸了摸谢知味的脸:“我本不想告诉你,可我怕我死了,你就把我忘了。”
其实更怕的是,你比我先死去。
谢蛟本以为如果有一天谢知味因为意外而离开这个世界,他会平静的接受这个事实,然后从魔障里走出来,可是他却发现,他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一旦想到不能走再看见他的颗颗,不能再亲吻他的颗颗,他就心脏就像被什么利器重重的砸着,疼的难以呼吸。
“那你到底是许之山,还是谢蛟?”谢知味只觉的自己本该全是一片黑色的眼前,竟是出现了色彩,他表情茫然,甚至带上了一种绝望——只可惜,在黑暗里,谢蛟什么也看不见。
看不见,自然也就不知道这件事,对谢知味的影响到底有多大。
“我也不知道。”谢蛟道:“有了许之山和谢蛟两个人的记忆,我到底该是谁?”
或许,他只是一串檀木珠,只是因执念有了属于自己的灵魂。
谢知味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觉的每一句话都在耗费自己身上的力气,他抖了抖嘴唇,说了最后一句话:“那你到底是爱我,还是恨我。”
“你需要我的爱?”然而谢知味的这个问题,却让谢蛟颤动的心冷却了下来,他露出一个苦笑:“你真的需要?我的爱?”
如果需要,为什么会对许之山的付出无动于衷,上辈子,那个男人用一生证明了你是个捂不热的人,这辈子,用同样的方法,难道就会得到你?
谢知味没有回答,他再次晕了过去。
没有时间,没有阳光,被埋在地上的两人仿佛被时间遗弃,谢蛟不知道时间过得多久,但是从他饥饿的程度上看来,至少已经过了一天了。
谢知味的身体越来越冷,他窝在谢蛟的怀里,几乎没有说过一句完整话——就好像他已经没有力气在支撑他发出声音,只能微弱的呼吸,等待着渺茫的救援。
谢蛟从未想到过,他会遇到这样的事。他受到的伤也越来越疼,特别是脑后被石头砸伤那一块,甚至让他产生了生理性的恶心——如果他没猜错,他肯定是脑震荡了。
谢知味的状态一直都很不好,他整个人都迷迷糊糊,偶尔从嘴里溢出一些小小的呓语。
谢蛟用手摸了摸谢知味的额头,毫不意外的发现谢知味发烧了。
“好冷。”谢知味无意识的喃喃:“想喝水……”
已经至少两天了,黑暗和寂静将时间无限的延长,谢蛟发现谢知味的身体越来越滚烫。
这不是好现象。谢蛟在谢知味耳边轻轻道:“颗颗,别睡了。”
谢知味没有醒,甚至没有回应,只是小声的哼了哼,听起来委屈又可怜。
谢蛟又摸了摸谢知味的嘴,发现如果再没有水,他或许真的要是失去他的颗颗了。
正常人在没有水的情况下,可以支撑三至七天,但谢知味却不行,他的腿粉碎性骨折,失掉了大量的血液,以至于身体里急需补充水分。
谢蛟低下头,亲了亲谢知味有些干裂的唇,温柔的道:“颗颗,哥哥爱你。”
这句话,谢蛟已经说过无数次,可没有一次谢知味当了真。而这次,大概是谢蛟说出的最后一次了。
谢知味本来以为自己活不下去了,他腿受伤之后就开始发烧,伴随着严重的缺水和感染,他觉的自己有很大的可能会就这么死在废墟之下。
然而当他烧的迷迷糊糊的时候,他却喝到了世界上最好喝的水,那水温热,虽然带着腥味,却缓解了谢知味干渴的口腔和身体,谢知味不由自主的大口喝着,紧皱着的眉头也松展开来。
身后抱着他的人,一直都没有放手。
那双结实的臂膀将他牢牢的搂在怀里,谢知味仿佛变成了一个羊水里吐息的婴儿,竟然在这样的情景下感到了一种无从未有过的安宁和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