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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站在远处,这样的应许就直直地撞进他的心里,猝不及防。
    以至于应许到他面前时,惯常的冷漠表情没有来得及伪装在他的脸上,让他狼狈异常,直接转身就走。
    摒弃两个人之间的是非,他不得不承认,应许是迷人的,她时而优雅,时而成熟,时而又带了几分纯真,的确是很多男人梦寐以求的情人。
    而现在,这事情严重到应许会自杀,严重到应许好像成了很多人避之不及的祸端,是他所料未及的。
    床很大,一个人躺着有点凄清。
    他的卧室离主卧最远,以前他从来不睡主卧。
    每次和应许做完爱,他就回到自己的卧室睡觉。
    他怕自己会适应这样的生活。
    可自从应许离开之后,他在这张大床上睡了一个多月了。
    不知道以前应许一个人睡着的时候会不会感到凄凉。
    或者,等应许回来的时候,他可以试着两个人睡的模式。
    想象一下,好像也并不是那么地难以忍受。
    抱着这个念头,韩千重进入了梦乡。
    这一觉睡得分外香甜。
    在梦里,他回到了他和应许初识的那个季节,俩个人半躺在学院的草地上,伸手摘下一朵不知名的雏菊,把花瓣含在嘴唇边,一边聊天一边看书,傻傻地能呆上一个下午。
    从小到大,他鲜少和异□□往,高中时,也有女同学给他写情书,可他都不解风情,只会把女孩子约出来把情书退回去,然后郑重地说一句:早恋不好,会影响学习。
    家境跌宕,父亲对他寄予了太多的期望,他没有这个本钱挥霍青春。
    应许是他的初恋。
    当他以取暖为由,牵起应许的手放进口袋时,他的指尖都紧张得发抖。
    他很认真地和应许谈着恋爱,虽然他并不懂如何谈情说爱。
    所以,当远道而来的元彤彤忽然神秘地告诉他应许是个富家女时,他才会这样失态。
    他珍而重之想要认真对待的爱情,居然是一个富家女的游戏。
    醒来的时候,韩千重闻到了一股浅浅的桂花清香。
    他迷惘了几秒钟,几乎以为,应许已经回来了。
    应许是个很懂生活情调的女人,她在的时候,经常会买些花回来妆点,二月的梅花,六月的栀子花,十月的桂花。
    而放在韩千重卧室的,他一律当天就扔进垃圾筒。
    可现在,他想要再找那双插花的手,已经找不到了。
    他看了看床头柜,一张残破的照片放在相框里,他拿了起来,用手轻抚着应许已经变形的脸。
    这是唯一的一张和应许的合影,他从垃圾堆里找回来的。
    他深吸了一口气,倒在了床上,止不住的惶惑涌上心头:他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每一件东西都能让他想到应许?
    一天的工作平淡地过去,快下班时,他的另一个助理把一大叠资料拿了进来。
    韩千重这才想起来,他让人收集了关于应家的那些报道。
    关于应许的事情,他向来是避而远之,这是他头一次想要去了解。
    有几本杂志上的报道很详细,足足有两页,他静下心看了起来。
    只是他看了两行,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上面第一大块的内容就是写应许的和他的事情,利用权势和金钱对人威逼,利用留学生父亲的病情,把人逼得走投无路,最后不得不被包养,满腹才情毁于一旦。
    内容真假掺半,可其中好多细节的确是真的,外人根本无法得知,比如应许的一些生活习性,又比如韩培云的病情,当时已经出现了严重的心衰,国内根本无法医治,到了m国后,才由当时的主治医生制定了心脏移植计划。
    又比如应许是在酒吧里碰到韩千重的,应许后来给的支票数目也分毫不差。
    除了这些,报道却又加进了大量的噱头,比如国内的主治医生根本没有被威胁不能医治韩培云,医院也没有把韩培云赶出去,还有一些更是子虚乌有,什么韩千重被人从打工的地方打得鼻青脸肿,什么学业被逼中断流落街头……
    而报道的后半段更是极尽抹黑之能,暗示应许私生活□□,经常开□□party,最爱威逼要挟他人成为她的禁脔,而应家的公司更是无数人的血泪堆积而成……
    韩千重越看越心惊,他可以确定他没有和写这篇报道的记者说过这些话,可是,这些事情是怎样被人知道的呢?
    难道是应许身旁最亲近的人背叛了她?那又会是谁?
    ☆、第15章
    很快,周末就到了。
    这几天,从来不关心财经和政治的韩千重一直在看新闻。
    思必得实业的股票已经停盘了将近两个月了,从走势图看,停盘前好几个交易日都是跌停。
    j省被调查的一二把手已经查明大量资金来源不明,已经进入了司法程序,目前尚未牵扯到应家。
    情形对应家并不明朗。
    韩千重一直在挣扎着要不要给应许打电话,可他想不出来该说什么。
    直接安慰吗?那太苍白。
    提醒她身边有小人吗?她应该已经知道了,有点多余。
    问她什么时候回来吗?他拉不下这个脸。
    韩千重开车到了江寄白在上林山的别墅,大门外停了好几辆媒体车,一个个都长枪短炮的,还有家甚至架了座云梯,妄图从高处拍摄这场盛宴。
    这回拦住他的是警卫旁边专门负责接待的公关公司,请他出示请柬。
    他有点狼狈,只是说没有请柬,是江寄白请他过来的。
    公关公司当然不信,眼神轻蔑地看着他的车,语气却很恭谨:对不起,公事公办,烦请您让江先生打个电话过来。
    正僵持着,一辆黑色的敞篷跑车开了过来,解磊带着墨镜冲着那公关点了点头。
    “这是江寄白的客人,放进来吧。”
    韩千重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刚想说声谢谢,就见解磊冷笑了一声:“信韩的,你不是瞧不上我们吗?识相点早断早超生,离了你,应许还有大把美好的日子,过了今天,你就别再出现在我们面前了,桥归桥,路归路。”
    他一踩油门,汽车尾气喷在了韩千重的身上,小小的车身嚣张地左冲右突,不一会儿就不见了。
    韩千重站在原地,他应该要生气,但这次他却没有。
    其实解磊以前不是这样的,见了面还尊称他一声学长,韩培云在国外看病时,他也帮了不少忙。
    仔细想想,解磊和他交恶,是在他和应许在一起的第二年。
    那是他最痛苦的一年。
    父亲的病好了,他再也没有借口离开应许。
    他一看到应许就会想到他欠她的人情,欠她的金钱。
    还有应许身旁那些嘲笑的、鄙夷的目光,让他压抑得几乎疯狂。
    想要寄情于事业,却处处碰壁,这个行业好像容不下一个专心做事的人,而擅长溜须拍马、阴奉阳违的人却步步高升。
    甚至有一天,元彤彤还拿来了两张应许的绯闻照片,夜店里,应许和几个男孩神情暧昧。
    他一直自欺欺人,安慰自己最起码应许是有点爱他的,所以用这种手段把他留下。
    可这张照片却打开了一个更加残酷的世界,在应许的那个世界里,没有爱情。
    应许对他那么好,只是好像在养一个宠物。
    什么时候腻了,什么时候就甩了。
    可能就是从那时候开始,他和应许,就好像两驾各奔东西的马车,越走越远。
    他变本加厉地为难应许,有一次甚至把应许扔在大雨里走了。
    解磊就是那次打电话大骂了他一顿,见了面甚至要揍他,被应许拦住了。
    他却觉得很痛快,他期待应许把他甩了,那他就可以做回正常人,而不用这样患得患失。
    他一次次地挑战应许的底线,却发现应许对他的忍耐限度越来越高,几乎……没有底线。
    韩千重走进江家的别墅,发现里面已经很热闹了。
    宽大的草坪中间,一个乐队正在演奏,中间一个金发女郎正在唱一首英文歌曲,耳熟能详,yesterday once more。
    主唱的声音沙哑,缠绵悱恻,韩千重忍不住停住了脚步,神情怅惘。
    昨日重现。
    何必呢,重现了反而徒留悲伤。
    如果能昨日重来就好了。
    回到他和应许初相识的那一刻。
    草坪上三三两两地围着闲聊的人群,好些都是韩千重眼熟的。
    这个圈子其实说大不大,排的上号的也就这么十几二十个人,有几个和应许他们交好,有几个泛泛之交,有几个甚至是面和心不合的宿敌。
    韩千重向来懒得理这些人,便取了一杯香槟站在树下远远地看着。
    除了那些圈子里的人,还有将近一半是现在当红的明星,男女都有,韩千重看到了好几个新晋的年轻组合,在网络上人气很高。
    蒋方啸也在人群中,谈笑风生。
    他对蒋方啸这人有点琢磨不透。
    要说他和应许交好吧,和韩千重在一起的时候,总是不痛不痒地说些应许的花边新闻。
    要说他和应许交恶吧,话题总会不知不觉地往应许那里带。
    以前他也懒得深究,现在想想,觉得他对应许好像有种酸不溜几的感觉。
    还没等他琢磨透蒋方啸,前面骚动了起来,人群三三两两地朝着大厅里走去。
    偌大的客厅里站了约莫有四五十人,空间一下子有点狭小了起来。
    人们窃窃私语,请柬里只写了江宅晚宴,却没写明什么事由,不免把人的好奇心都吊了起来。
    江寄白从二楼缓步走了下来,在二分之一的地方停住了脚步,一声白色礼服,优雅从容,就好像童话书里的白马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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