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莺巧颔首,认真地尊了一声:“居士。”
肖让道:“‘公子’就好。以后你便是我的侍女,俞莺巧这个名字叫起来太麻烦,我就唤你巧儿。明白了?”
俞莺巧抱拳,道:“在下明白。”
“很好。收拾东西吧,再不启程只怕赶不上琴集。”肖让说着,指了指一边的衣柜,“你把衣裳取出来装箱吧。”
俞莺巧点点头,举步上前,打开了那高及屋顶、宽有一丈的大衣柜,里头隔了上下三层,上衣、下裳、配饰,一一分类,更按颜色之别齐齐摆放。俞莺巧被眼前所见震撼住了,好一会儿才犹豫着伸手取衣裳。
眼见她伸手拿中间的绿衣,肖让紧皱着眉头,开口道:“巧儿,你不识色么?”
俞莺巧的手猛地顿下,不解他话中意思。
肖让沉重地叹口气,一字一顿地道:“从颜色最浅的开始理!”
作者有话要说:
嗷嗷嗷~
没错~
经过我的不懈努力!经过我不断的自我鞭策和捶打!我终于……又开了情人节怨念文~泪奔~~~
咳咳,虽然存稿略有些失败,但是无论如何我会努力的!!!
看完本章相信大家已经发现了吧,男主是处女座。拇指~[那只:你够啊!no zuo no die!!!]
☆、第二章
俞莺巧听了肖让的话,恭谨应了一声,重新着手整理。
片刻之后,肖让扶着额头,颤着声音道:“住手。真看不下去了……”他走到俞莺巧身旁,想了想,指着一件衣裳,问道,“这件是什么颜色?”
“青色。”俞莺巧回答。
肖让的眉峰颤了颤,又指了旁边的一件,“那这件呢?”
“青色?”俞莺巧答得心虚。
肖让又换一件,问道:“不用说,这件也是青色吧?”
俞莺巧沉默着点了点头。
“莫非在你眼中,这一排都是青色?”肖让扶额摇头,道,“这世上竟还有这样的人……”他似乎好不容易缓和了情绪,抬眸道,“你听着,从右至左,依次是:碧青、天青、群青、藏青、烟青、鸦青……”
俞莺巧仔细听罢,带着歉意道:“多谢公子指点,在下必牢记在心。”
“别总是在下在下的,你是姑娘家,好歹改称‘奴家’。”肖让道。
俞莺巧略想了想,道:“奴家牢记在心。”
肖让听她改得如此爽快,不由生了欢愉笑意,“不愧是安远镖局。罢了,东西我自己整理。今日你先回去吧,好好看看我给你的册子,记清楚了。明日黄历不宜远行,就改成后日启程,辰初你派人来装车吧。”
俞莺巧点头称是,行了万福方才退出了门外。她关上房门,转身抬头,就见院外站着三五个少女,正悄言细语。见她出来,少女们微微一惊。她微微颔首,算作招呼,缓步走出院落。少女们又小声议论一番,推了个年长的出来说话。
那少女含笑,对着俞莺巧行了万福,道:“这位姐姐,可否借一步说话?”
俞莺巧点头,随她走到一旁的树荫下。那少女打量了俞莺巧一番,蹙眉沉痛道:“姐姐是听了哪个坏蛋的话,被骗到这里来?”
俞莺巧不解,笑答:“姑娘此话怎讲?”
那少女眉头拧得紧紧的,瞥了一眼肖让的院落,道:“姐姐,大家同是女子,我们才告诉你的。方才见你进了院子,四公子又出来借妆匣,我们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他呀,就是个以貌取人的家伙,常常也说我们哪里打扮得不对,哪里碍了他的眼睛……”
少女如此说时,后头的人都猛力地点着头。
“总之呀,被他遇上了,没有不被挑剔的,你说可恶不可恶。”少女嫌恶地说完,又转而道,“我们听说姐姐是安远镖局的人,接了四公子的镖?”
“正是。”俞莺巧回答。
“万万使不得啊!”少女一脸紧张,“姐姐不知道,他是要去琴集。这琴集一年一度,他是必不错过的。按理说,他一个大男人,自己去就行了嘛!可他偏要香车骏马瞎折腾,恨不得把整个屋子都搬上路。往年是由谷中之人随行,可他那性子,时间一长谁也忍不了,不出几年,就没人愿意同去了。他便往谷外雇人,可三番四次下来,连那些收钱办事的商家都受不了了。今年啊,他二月就开始寻车马了,就是找不着人。如今可不是坑了安远镖局,骗了姐姐上当嘛!”
“就是就是,姐姐千万听我们的,这笔生意做不得,不然要吃好多苦头的!”少女中有人如此应和。
俞莺巧静静听完,含笑道:“肖公子的性格,确实与众不同。但我安远镖局行走江湖多年,最重信义,既然答应下来,便没有反悔的道理。何况是我有求于人,辛苦些又何妨。”
少女们听她这么说,愈发担忧了。那年长些的又看到俞莺巧手中厚厚的那本书册,神色一变,道:“姐姐!你看看这个……”她指着那本书,“好可怕的!从什么衣服配什么香,到什么水配什么茶,一路上还有一大堆破规矩,什么下雨不行、烈日不行、无云也不行,待到客栈又要挑三拣四的,真是一想起来就……”
少女们纷纷做出欲哭无泪之姿,长吁短叹。
俞莺巧有些无奈,伸手拍了拍那姑娘的肩膀,安慰道:“姑娘别急。我是走镖之人,多少苦吃不得?这些规矩,记下就好。”
“这、这怎么记得住嘛!”少女跺脚。
“只要有心,又有什么记不住的呢?”俞莺巧说罢,垂眸抱拳。但见她身姿端然,安泰沉静,出口的话温柔平和,“多谢几位姑娘的忠告,我自当小心谨慎。诸位慢聊,我还有事在身,先行一步了。”
待她走远,少女们依旧忧心忡忡。这时,一声轻轻的咳嗽从身后传来,引得众人回了头。
只见柳绦之下,步来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一身绯色裙裳,艳若海棠。而她正是那坑了安远镖局,骗了俞莺巧前来的“坏蛋”。梅谷散人的三弟子,殷怡晴。
众少女见是她,齐齐福身,尊道:“三姑娘。”
殷怡晴含着笑,道:“你们这群坏丫头,又来嚼舌根。”
少女们面露怯意,依旧是那年长者回了话:“我们只是担心那位姑娘。三姑娘你也知道四公子他……”
“你们放心,安远镖局是我请来的,我与俞姑娘更是情同姐妹,自然不会让她受了欺负。这一路,我会好好关照他们的,你们就别操心了。”
殷怡晴笑着说完,却让众少女都油然而生一股寒意。众少女点头答应了几声,借故散了。
殷怡晴一人站在柳下,看看俞莺巧离开的方向,又看了一眼肖让的院落。她捻一缕青丝,自语道:“嗯,要传封信去羊角山才好呢……”
……
后日一早,肖让刚起身,就听叩门声响。来者正是俞莺巧,依他所言,辰初之刻来搬物什,人手和车马都等在院外。
俞莺巧垂眸行了万福,道:“打扰公子了。”
肖让打量了她一下,妆容的确照他所言,但衣裳也还是前日那一身,他一皱眉,道:“虽说是我让你这么打扮,但也不能一直穿一身衣裳吧?好歹换洗一下。”
“回公子的话,衣裳已经换洗过了。奴家请人照着前日那身衣裳,赶做了十套。一路来回应该够了。”俞莺巧回答。
肖让怔了怔,又道:“一成不变,未免单调。”
“奴家不通衣饰,怕不合公子心意。日后公子若能指教,奴家自然应从。”俞莺巧道。
肖让一时说不出话,好一会儿才露了笑意,“嗯,也好。”
俞莺巧微微含笑,问:“公子现在可方便,奴家让人进屋搬东西可好?”
肖让闻言,抬眸看了看外头待命的人。一行五个,俱是二十上下、眉目端正的男子。水色衣衫,青巾束发,身高体型皆如一辙。一眼看去,不似武夫,倒有那么几分书卷气。待那几人走到跟前,还未进屋,肖让正要开口说话,俞莺巧却先一步道:“取毯子来铺上,蹭干净鞋底。动作小心,别落下灰尘。”
五人齐声应罢,果然取了毯子来,铺在了门前,小心地开始擦鞋底。
肖让惊讶之际,俞莺巧又道:“公子,奴家这里有张镖单,还请公子过目。”
“镖单?”肖让接过俞莺巧递来的单据,就见上头写着他的名字,列了一场串儿的物什。他看了一遍,笑道,“哎,你怎么知道我要带这些东西上路?”
“公子的书册奴家已经看过,公子平日要用的东西,已尽量列明,若有缺失,公子现在也可添上。”俞莺巧道,“另外就是路径了。琴集惯例在云蔚渚上举行,离此不远。若走官道,三日便到。只是公子爱静,官道尘土也大,大约是要绕路。”她一边说着,一边从袖中取出了一幅地图来,“奴家昨日想过,若从西边绕行,一路林荫,又有山有水,公子兴许更喜欢些。虽说要多用十日功夫,但琴集定在端阳,应该也赶得及。公子若还有其他打算,也可再改。决定之后写上镖票,双方盖过章,这一单就算定了。”
肖让看看地图,又看看俞莺巧,不由笑道:“没想到你如此细心。”
“哪里。”俞莺巧垂眸,“安远开张至今,从未保过人身镖,只怕还有不周到的地方。公子若有不满,切莫委屈,直说就好。”
肖让听罢,笑意愈发明朗,他走到书桌,刚取了笔,俞莺巧便会了意,挽袖替他研墨。肖让笑望她一眼,一边蘸墨,一边感叹道:“没想到我那师姐办事还挺靠谱。”待写罢,他取了印章和朱砂,在单子上落了印。
俞莺巧轻轻收起镖单,道:“多谢公子。公子稍坐,待收拾妥当,奴家再来请。”
肖让目送她出了门,就听她的声音温严,对手下道:“别把茜红的帘子和玫红的弄错了。春夏秋冬四季雨水放在第三辆车,小心轻放,别磕坏坛子。熏香都盖严实了,别混了味道……”
肖让愈听,笑意愈浓。
一个时辰之后,收拾停当,俞莺巧在门口轻唤了肖让一声。肖让这才起身,四下看了看,确定没有遗落什么,抱起书桌上的古琴,缓步出门。刚出门外,头顶上,一把纸伞缓缓撑开。
俞莺巧执伞,浅笑道:“已近午时,今日无云,公子小心日头。请吧。”
肖让看着她,笑叹一声,称赞道:“我真该早些认识你。”
作者有话要说:
当当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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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泥垢!!!]
[狐狸:……]
☆、第三章
五辆马车之中,第一辆上未装什么物什。车厢内铺了一席毛毯,放了一张矮几,置着一个靠垫,摆着几个小书架,另有棋盘等物,倒像是一个小小的书房。
肖让上车,将古琴摆上矮几,席地坐下,伸手按上了琴弦。俞莺巧招呼众人启程,也随他一起上了车,见他似要抚琴,便取了熏香炉来点上。
沉香清润,缓缓氤氲。肖让勾着笑意,低着头道:“真难为你能记住。”
俞莺巧应道:“公子谬赞。奴家已经说过,既然接了镖,定然不负所托。”她淡淡一笑,又道,“先前听殷姑娘所言,还担心公子太重容貌,若是这样,奴家再尽心,只怕也无能为力了。”
肖让听她这么说,失笑道:“这话倒也没错,我的确以貌取人,不过谁人不是如此?你身为女子,若不看重容貌,才是大错特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