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入玄湖这个全市最大的地铁换乘站,出现在眼前的便是人头攒动的场面。
四周的人均是行色匆匆,擦过他们肩头时,甚至没有余力看一眼这两个在地铁站静默的男人。
偶尔有闲散地晃过去的群众扫到他们扣在手腕之间的手铐,还是会不解得回头看一眼,而后敬而远之。
渐渐的,在裴白墨和杜牧元周身,形成了一个空白的包围圈。
杜牧元扯动胳膊笑:“你难道不担心我的小伙伴直接剁掉你的胳膊?”
裴白墨回看过去:“不如你从现在开始祈祷,在你的小伙伴剁掉我的胳膊之前,我没有先卸掉他的脑袋。”
他神色一本正经,杜牧元眯着眼最终给了他两字评论:“闷骚。”
“杜先生”,裴白墨随即开口,“我们是这个案子结束以后,就再也不会碰面老死不相往来的关系,请你不要用熟识的语气来评价我,谢谢合作”。
“罗嗦。”
裴白墨摆头看了他一眼,摸到口袋中的凸起,两指并拢撕开胶带,直接贴向杜牧元的唇。
杜牧元即刻伸手去撕,裴白墨余光扫到,友情提醒他:“你如果撕下来这一块,我立刻贴你全身。”
杜牧元呜咽着嗯哼一句话出来,裴白墨听得懂,对方不出现,他也有精力应付杜牧元。
“投诉我?很抱歉,我不是警局的正式警员,你如果真得看我不顺眼,买凶杀人比较合适。”
他们交流这几句,突然后面出现一股力道推了杜牧元一把。
杜牧元虽然脑袋灵光,身板是绣花枕头,没有力量抵抗突如其来的冲撞。
裴白墨手臂紧箍住他的腰,将他从摔出去连累自己的境地中拯救回来。
耳麦里传来林垦的提醒:“便衣截住刚刚那人盘查过,小混混,不是他。”
他们继续在等,上行一号线进站,裴白墨带着杜牧元上车。
车厢里零零散散的数人,并不算多,线程过半,车厢内的其余人员,全部下车离开,这一节车厢内,仅剩裴白墨和杜牧元。
突然他们正对着的车厢门遭遇重物袭击,裴白墨扯起杜牧元准备查探时,车厢上方的天窗骤然打开,一股凉风吹散车内空调制造的温热。
对方没有留给自己丝毫回旋的时间。
裴白墨余光扫到从天窗而落的人时,一抹尖利的刀锋已经直冲杜牧元而去。
不明人物要求自己带杜牧元出来,竟然不是为了将他从警方手中解救出来,而是想要置他于死地。
杜牧元根本没有注意到身后死亡的威胁,等他自己反应,根本避不开直冲他颈侧而去的刀锋。
裴白墨胳膊罩向杜牧元后颈,瞬间拖着他扑倒在地。
杜牧元这才意识到车厢内出现第三者,即刻撕开唇上的胶带说:“我是杜牧元。”
对方的刀锋又一次冲他而去,杜牧元翻身的动作太慢,刀尖眼看就要擦破他的肌肤。
裴白墨皱眉,顷刻附身其上,扯着杜牧元侧转离开对方的刀下范围。
辽阔的后背避开了刀锋,尖锐的刀尖瞬间划破他覆在杜牧元头颈的胳膊。
鲜血后知后觉的慢慢外溢,一瞬间,不过是有些苏麻而已。
在隔壁车厢的便衣这时才冲进来将对方制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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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再见到裴白墨的时候,远远地便看到他的外套上,划破的锋利的口子。
众人当前,她也无所顾忌,迅速地扎进裴白墨胸前。
这个案子一开始,他就一直近在咫尺,却从不在她身畔。
“你挂彩了?”她没了在监听时听到他面临炸弹威胁时瞬间红了眼眶的脆弱,他真的在她身侧,即便负伤,她依旧能明媚地笑出来。
裴白墨伸出未受伤的胳膊拢了拢,将她更紧的圈在怀里。
“心疼吗?”
夜色噗嗤一声笑:“你难道不应该是藏着掖着不让我看到怕我担心?哪有人像你这样把伤口摊开来唯恐别人看不到。”
时隔很久之后,裴白墨残破地倒在病床上时,好友林瑟也曾经问过他这个问题。
“你难道没看到katze哭得多么凶残,怜香惜玉知道是什么意思吗?你难道不应该担心自己活不过明天,悄悄地离开找个无人知晓的地方养这一身伤病,能见人的时候再回来,免得让她担心?”
裴白墨那时虽然气力虚弱,但是仍旧条理分明,说得很理直气壮:“色/色向来怜弱,同情心泛滥。我装装凄惨,实际也的确凄惨换她温柔相对有什么不好。我可没无聊的圣父们那么伟大,爱情里还要分出来不要同情生的爱。嗯,她可能是会一度很伤心。可是这让我知道她有多在乎我,她也会因此加深非我不可这种认识,这难道不是一种收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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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铁里预置杜牧元于死地的人落网了。
异常轻巧,似乎不应该是那个谋杀数人的凶残罪犯。
但是人在冲动之时,会做出多少有悖常理的事情,没人能够知晓。
比如从缜密变得不顾一切。
比如从奸诈狡猾,变得漏洞百出。
落网之后,那人一语不发。
他究竟是不是大家要找的最后的凶手,还不能确认。
那个被不明人物带走的出租车司机是生是死,更加未知。
根据侧写从君港市筛查的嫌疑人名单,此时才出炉。
一共十三个人。
等刑警队那边确认在地铁站落网的歹徒身份,和君港警方递交的名单对比,发现重合时,让大家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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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在从地铁站出来之后,就跟随裴白墨监督他去医院包扎。
急诊的人熙熙攘攘,裴白墨的手臂还在隐隐渗血。
他一脸柔和灿烂,夜色则是单纯看着他的伤口就觉得疼。
夜色戳戳他被划破的刀口两侧的肌肉:“你该不会是有失痛症?”
“这个程度,远在可以忍受的范围之内。”
裴白墨说这句话时,没有注意夜色的表情,等他发现有问题时,夜色已经脸色惨淡。
他说这道伤口带来的疼痛在他可以忍受的范围之内不值一提……他到底,捱过怎样的痛。
到底是个小姑娘,哪怕是个渐渐成熟的小姑娘。
裴白墨刚想安慰夜色几句,就听到有人不合时宜地喊自己的名字。
“裴白黑。”
夜色噗嗤一声乐开花,挂号的时候,明明说得是裴白墨呀,哪个才人给打成了裴白黑。
她瞬间灿烂起来,裴白墨心底也渐渐温暖,但是对着急诊那边叫号的护士,依旧黑脸。
他长这么大……最不喜欢的就是黑或者土这种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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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们从医院包扎出来,裴白墨盯着那道弯曲的纹路止不住皱眉。
夜色看看缝合的伤口,再看看裴白墨紧蹙的眉头。
“这里即使是条蜈蚣也不影响你帅得惨绝人寰”,她把手伸向他的眉心揉开他蹙起的山峰,“你这里再纠结,小心长皱变老”。
变老?
裴白墨看看夜色,不能想象她年老的模样。
裴太公和夜太婆,似乎再圆满不过。
回程的路上,夜色就接到林垦的电话通报案件进展。
“是个警察。”林垦在那端叹气,低咒一声,“这个败类竟然隐藏在公安内部”。
“我们和那支警队没什么接触,不然最初的时候难保不被他牵着鼻子走。”
“他死活不肯开口,还是多亏杜牧元让他暴露真性情。”
“落网那么轻松,落网后看起来那么老实,太有欺骗性了。一见杜牧元就完全疯魔了。他觉得被杜牧元背叛,被扯上警察。人也杀够了,就打算解决杜牧元。”
“他是个警察!!!!!”
林垦始终纠结这一点。
夜色语气放柔:“好了,知道了,乖,出租车司机找到了吗?”
“地址知道了,刑警队的人在路上。”
夜色放下心来,知道裴白墨也听到了全部的对话。她还想再对林垦说些什么,蓝牙耳机被裴白墨伸手摘走关闭。
夜色疑惑地看着他。
“别看我,专心开车。”
他一副什么都没干过的样子。
夜色失笑,难不成她刚刚哄林垦那个乖字,让他吃醋了?
难道裴白墨,真得会吃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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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瑟这次到n市来得很突然,一回来正巧碰到夜色送负伤的裴白墨回家。
案件虽然收尾,但是还有一系列工作要做,夜色简单和林瑟打个招呼就告辞回去工作。
林瑟盯着裴白墨手臂上的伤笑:“让我猜一猜,英雄救美?”
“不对,难道是英雄救狗熊?”
裴白墨不搭理他,径直进入客厅坐在沙发上。
林瑟习惯了自言自语,这才想起正经事,从自己的小行李箱内找出请帖摆在裴白墨跟前。“方津迫不及待要嫁给我,我无可奈何地决定成全她。我们下周举行仪式。”
他话落停顿下来,见裴白墨依然不给后续反应才说:“你一点也不觉得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