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看?”夜色急于希望这些比划能带来突破口。
裴白墨这次却让她失望了,他避开她探寻的眼睛:“一击致命,激情杀人通常凶手的所作所为都没有章法。”
“所以呢?”
“大概、可能、也许,ta只是一时兴起,随便描画几笔。”
夜色不死心:“你再多看几眼,也许会有新发现呢?”
裴白墨转过身往楼上走,向夜色摆摆手。
夜色一时黯然,吕宋宋顶着嫌疑人的身份,她们却帮不了她。
她专注的思索,自然也就发现不了裴白墨又再度转身,眼底翻涌的骇浪瞬时倾流,泄落满地。
“今晚不要出去”,裴白墨回身对她说,“夜深容易迷路”。
夜色抬头,略微敷衍:“我知道。”
裴白墨却难得坚持:“向我保证。”
“我保证。”夜色很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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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宋宋的嫌疑,很快得以清洗。
市文化宫,出现第六具尸体,同样一击致命,同样案发于天空飘了几片雪的时段,现场同样有遗留的血字笔画。
这一次,夜色很快得到消息,她的同仁,直接上门请她配合审查。
她在清晨的混沌中被耳中的警报声刺激清醒,同样带给她震惊的,还有那第六个笔画——竖弯钩。
连同前五个笔画,它们组成了一个汉字——色。
夜色的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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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责审问夜色的,是她完全陌生的面孔。
“吕宋宋的每一篇报道,身为她最好的朋友,你都拜读过,这些受害人你都不陌生。”
“你了解她,知道她所有的习惯,最方便嫁祸她的人,是你。”
“身为警察,你深知警方办案的流程,了解许多罪犯的犯罪细节,具备反侦察能力,可以做到杀人不留痕迹。”
“因为参与恶性案件的处理,你在这个过程中接触了太多社会的阴暗面,以及人性的不堪。这会逐渐影响你的心理,你的性格,存在将其扭曲成反人类型人格的可能。符合连环杀人犯的特征。”
“死者均被一击致命,罪犯选择智取,而不是力搏,符合女性犯案的特点。”
似乎每一条分析都言之有理。
夜色神色并不紧张:“宋宋的每一篇报道我都会读,是因为我们是最好的朋友,这无可厚非,不附带其他目地。但是看过报道,不等于我对受害人一清二楚,影响力大到可以操控他们到平时不会现身的案发场所。”
“我参与过很多恶性案件的处理,我知道连环杀人犯给受害人家庭带去的伤害有多大。这些案件的侦破,只会让我进一步明白帮助别人,救一条人命,有多幸福,多值得感激。”
“一击致命,需要技巧,致人死亡,也需要力道。相比女性犯案,我认为你们要找的凶手,应该是一个有前科的,或者是有老师教导的人。”
她也乐于补充声明:“案发当晚,我男朋友叮嘱我不要出门。当天我在他的别墅里思索如何帮助我的朋友,电视里2频道正在播放法制案件回访,这一期是拐卖儿童案,我虽然精力不在这个地方,却也瞄过几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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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凭一个色字,没有定论她是嫌疑人的证据。
夜色结束盘查出来的时候,林垦最先迎了上来:“命里带衰,回去去山上烧香好了。”
夜色笑笑,扎进他身后裴白墨宽阔的胸膛。
她的脑袋动来动去,两人贴近走出警局大门。
路旁,裴白墨突然拥住她乱动的脑袋,将她扣进怀里,紧紧搂住。
他清润的嗓音飘进她的耳朵,却是一记惊雷,炸开在她脑海:“为什么说谎?昨晚凌晨时分,你并不在别墅。”
作者有话要说:色、色,你为什么说谎?
人是不是你杀的?
第052章 .血字屠戮
第五十二章:血字屠戮
夜色努力控制自己身体的颤抖。
这才后知后觉发现裴白墨自昨晚以来的异常。
她将血字笔画拿给他看,他简单看了几眼就说没有新发现。
牵扯五条人命,牵扯吕宋宋的清白,他却表现得漠然,似乎对此毫不感兴趣。
面对满目疮痍而无动于衷,这不是她认识的那个裴白墨……
他从来不多话,昨晚却要自己保证不会外出。
他知晓自己昨夜凌晨时分不在别墅。
他一定一早就有了猜测和联想,只是没有说明。
夜色心底一震:“如果人是我杀的,会怎么样?”
裴白墨放开箍紧她的手臂,双眼一瞬不眨的看着她,无比坚定:“不是你。”
夜色的心忽升忽降,她知道自己可以相信他,但是太多血流成河的画面在自己脑海里慢慢翻滚,她深知自己在这件事上的无能为力,却更担心自己将更多人拖进这个无望的深潭。
毕竟在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所有犯罪的人,最终都能被绳之以法。
又有很多人,明明无罪,却在“铁证”前面临牢狱之灾。
更多的不安涌上夜色心头。
她该如何告诉裴白墨,昨夜自己出现在只剩受害人尸体的案发现场,滴答的鲜血,刺目的白炽灯……
案发现场的每一个细节,都和四年前她在柏林意外撞见的那幕凶杀一模一样。
现场的布置,尸体躺在地上的角度,致命伤所在的位置……都一样。
不同的只是,这一次,受害人的尸身是完整的,没有被挖走心脏。
不同的是,上一次她是目击者,而这一次,她手握杀人凶器。
夜色伸出双手盖住自己的眼睛……很多的四年前,一一在脑海里重现,碾压她并不坚韧的神经。
那是她突然离开德国回国的原因,也是她这些年置身警厅的理由。
年少孤勇,那时候,德国的街头萧索寒寂,她一步步尾随意外撞见的杀人恶魔进入一家速食店。
那时警敏,看了那人仅一眼,便匆匆离开。
她以为为警方提供她力所能及的知晓的线索,就是她和那个案子最后的关联。却没有想到,那仅仅是潘多拉魔盒开启的开始。
她用出色的记忆力帮助警方画出罪犯的素描,也是直到那一刻,她才知道自己撞见的并不是一个普通的杀人案,而是一个连环杀手的再度“狂欢”。
那是当年尘封在德国警方案卷里的“空心杀手”,数十人死于其手,他每隔一段时间会作案一次,受害人都是随机挑选的,没有任何规律可言。
空心杀手案里的遇害者,均被凶手活取心脏,其残忍程度,令人发指。
连续三年作案,鲜少在现场遗留线索,无数人员投入追捕他的征程,却均不见突破。
那个时候,夜色甚至为能够帮助警方在这个案件中取得突破而开心,却忘了残杀人类数年却没有落网的凶犯,为什么突然弱到有人跟踪都没有发觉。
他并不介意自己的“脸”被人发现,警方按照夜色配合速写师画出的人像查找时,发现那是一张死人的脸。
他——空心杀手,所杀的第一个人的脸。
没有人知晓他的真实模样,他会借用一个人的样貌,就可能会易容借用另一个人的样貌。
那一页,本来就此翻过,她遗憾凶手在逃,但是她的助力,仅限复述出看到的那一张脸。
可没想到,几日后,她闲置在公寓里,收到了一份来历不明的包裹。
那里面装着的,是一颗依然滴血的心脏。
她看到附在内里的便签“mein dessert”,“我的点心”。
情绪思路均是起起伏伏,夜色根本不清楚点心是指她还是指那颗无辜的心脏。她可以确定的只是,他要来了。
来杀掉她。
德国警察面对那个包裹,所能得到的信息,仅仅是数日后找出受害人的身份和其余的尸身。
那是空心杀手上次作案当夜,夜色尾随他进入的速食店的店主。
他从随机挑选受害人,变成了有目标的杀人。
潜在的威胁过于强大,可那时她也不过是在警方保护下依旧躲在柏林的公寓里,看看窗外飘落的雪花,想一想万一自己真得不幸死于空心杀手之手,会是怎样的惨状。
直到有一天,她收到了国内的信息。
继父萧何的管家乔叔告诉她,最近萧家在商业上的对手为了打击萧氏无所不用其极,甚至已经发展到往萧宅寄威胁信和各种血淋淋的东西。
只是牵扯她自己一个人,她并不害怕。那些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亲人,若是因自己而有任何意外,她完全不敢想象那会是怎样一副场景。
她还记得自己问乔叔时那简短一句话支离破碎的模样:“那些包裹里面有没有心脏?动物的或者是……”
乔叔回应的很快,听到答案的那刻,夜色四肢百骸已经漫过一阵凉意。
她期盼那是巧合,却无法自欺欺人。
做选择太过艰难。如果不是空心杀手所为,她匆匆回国,也许反而对家人是连累;如果是他所为,她依旧在柏林等待空心杀手出现无所作为,也许将来会悔之已晚。
最终她选择了回来,而四年间,空心杀手再未出现,再没有新的遇难者。
她想过原因,也许他发生意外离世,也许他暴病而亡,甚至于他失忆这种狗血的可能,她都联想过。
四年前,帮助警方绘出那幅空心杀手的面部速写图,她以为是终结,但不是;很长时日以来,她以为空心杀手再不会出现,已成为尘封的不解之谜,但依旧不是。
mein dessert.
这世上从没有第二个人,这样称呼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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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沉思了多久,裴白墨就专注地看了她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