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夫人,你这是怎么了?身体不适么?呵,你可要保重自己啊,要不裴二公子的在天之灵怎么能安息呢?”
顾望舒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他慢慢的回过神来,将心底的难受压到心底去。
无论如何他现在如何难过,但,他讨厌尉迟薇薇……现在,这一刻,不管是为了裴家的脸面,还是为了不让尉迟薇薇看笑话,他都得坚强起来。
慢慢的挺直腰身,顾望舒收起脸上的失态,恢复成往日对待外人时的那种冰雪般的冷漠,淡淡道:“是,为了让沐风安息,我一定要快快乐乐的活着,才能不辜负他的一片深情。”
然后他的面上慢慢露出一抹柔和的浅笑,他本就长的好看,眉目如画,冰雪剔透,还带着几分清冷的感觉,而此时,淡淡一笑便冲散了那些清冷,犹如百花开放,令人惊艳而又充满芬芳让人心生好感。
就是尉迟薇薇心底原本的快意都因他这抹笑顿了顿。
继而,疯狂的怒意就涌到了尉迟薇薇的心头……顾望舒这个贱人,明明知道她心仪裴沐风,却勾引了裴沐风,如今还特地在她面前说起裴沐风对他的深情。
尉迟薇薇双手紧握,几乎要把手中的帕子给揉坏了去。
“呵,原来裴夫人这么喜欢守寡,倒是薇薇瞧走了眼,原还以为裴夫人是个深情的人,没想到……也幸好现在哥哥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幸福,否则,薇薇还真心疼哥哥。”
顾望舒的呼吸窒了一窒,继而缓缓道:“出嫁从夫,既然望舒已是裴家人,又怎可朝秦暮楚?薇薇你是糊涂了吧……这样的话,可不要被四皇子听到了,否则,薇薇你的日子可就不好受了。”
作为一个皇子的妾室,竟然公然说希望一个已经改嫁的哥儿怀念自己的前夫,这样思想,实在有违礼教。
他这话说的尉迟薇薇面色蓦然一白,恨恨道:“你这个低贱的扫把星,本夫人如何,还用不着你来指手画脚!”
今日她请顾望舒来,明明就是想要羞辱顾望舒,想要以自己哥哥的婚事打击顾望舒,却没想到,非但没有打击到顾望舒,反而是把自己气的半死。
不行!她一定要想办法给这个贱人好看才对。
她喘着气,胸前剧烈的起伏,过了好久才缓过气来,想起那位即将上任的新嫂子,她眼中波光一转,便是计上心头了。
☆、027:六爷
顾望舒把尉迟薇薇气的面色发白就辞别了,不过,他走的突然,又不认得四皇子家院子的路,一不小心竟然迷了路。
迷路倒也没什么……但他却因为想着尉迟薇薇先前透漏给他的消息,有些心神恍惚,且因此在平安王府冲撞了贵人。
他低着头想着心事,走的也急,什么都没看到的时候就直直的撞到了对方身上,撞的他后退好几步差点倒下去,幸好对方伸手揽住他,才使得他没有跌倒。
“谢谢。”
顾望舒抬首,真心的说着,然而,面上的血色,却在看清对方的相貌的时候刷一下的全部褪去了。
此时揽着他的人,身上带着一道淡淡的冷香,一身玄色长袍,高大冷峻,俊美而有尊贵,一双漆黑淡漠的眸子在看清他的面容的时候闪过一丝惊讶,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眉间微微的皱了皱,就冷声道:“走路就用心点,莫要再冲撞了别人。”
顾望舒的身子微微一僵,立即行礼道:“多谢六爷教诲……”这人,就是当日去过将军府的贵人,当朝六皇子赫连明昭。
赫连明昭冷情冷性,不爱说话,他目光沉静的望着身前瘦弱又漂亮的宛若一尊玉娃娃一样的哥儿垂着头,露出一截白皙细腻的脖颈。
他盯着那片白皙的肌肤看了会儿,手指忍不住动了动,眼神逐渐的隐晦几分,慢慢开口:“起吧。”
听出他没生气,顾望舒微微舒了口气,站直了身子,对着这位尊贵冷漠而又英俊的男人,他还没想到该说些什么,对方便道:“你怎会在这里?”
这一幕若是被别人看到,一定会惊讶的眼珠子都掉下来,整个天朝最最最冷漠的六皇子,竟然会和颜悦色的关心一个哥儿的动向?
这说出去,估计谁都不愿信。
他的问题让顾望舒想起自己的尴尬的身份,原本白皙的面颊上忍不住氤氲上了几分红晕,抿了抿唇,他有些艰难道:“四皇子的侍妾召见小人。”
想到四皇子前几日新纳的夫人和顾望舒的身份,六皇子冷漠的眸中闪过一道了然,但他的面容却依旧冷峻:“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似乎这才是他在这里废话这么久的关键,问起这个问题的时候,他话中的情绪就明显了几分。
他若不提,顾望舒就将脸上的伤给忘记了,他一问,顾望舒就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脸上的伤痕,然后摇了摇头:“是小人不小心被树枝划到的。”
显而易见的谎话。
赫连明昭眉间褶皱加深,眸光沉沉的看着顾望舒却没有说话。
不知道为何,对着这位看上去就不好相与的六皇子,顾望舒有些害怕。
如今被他这么一瞧,更是心慌的厉害,额上都出了一层细密的汗意,他们那样的身份,这样诡异的站在这里两两相望实在是一件奇怪的事。
顾望舒用了很久做心里建设,然后才鼓起勇气道:“若是六爷没事的话,小人就告退了。”
赫连明昭点了点头,缓缓道:“去吧。”
顾望舒如蒙大赦,听此飞快的抬脚离去,仿若身后有豺狼虎豹。赫连明昭在原地稍稍站了下,便也抬脚离开了。
☆、028:回府
当等在平安王府门口的棋文看到顾望舒脸上的伤口的时候,整个人脸色都变了。
“顾公子……你的脸……”
顾望舒没将这伤口放在心上,他却没看到,那伤口虽然不大,但是在他那特别白皙的脸上渗着血丝,还微微有些发炎红肿的样子,看着很是吓人。
见又有人说脸上的伤,顾望舒就很想去碰触它,不过他忍住了,只是摇头道:“没事,我们先回去。”
哥儿在大京比较珍贵,所以,大部分人都对哥儿很宽容且爱护,棋文欲言又止,眼中是满满的担忧之情,但最终他还是什么都没说,帮助顾望舒上了马车,望了眼平安王府,就离开了。
尉迟薇薇更是没将顾望舒的伤放在眼里,她还在想怎么去说动她未来的嫂嫂对顾望舒出手呢,不过,想想公主对她哥哥情根深种,想要说动对方对付顾望舒,应该是易如反掌的。
不过,尉迟薇薇却也不知道,此时,当朝六皇子赫连明昭正在跟四皇子说起她:“听说四哥前几日纳了个妾?”
“是啊,前段时间在明芳那里见到的,长的还上得了台面,家世也不错……虽然在朝中没有职位,却是天下第一首富的妹妹,所以就娶回来了,怎么?六弟感兴趣?若是感兴趣的话,我明日就差人送你府上去?”
赫连明昭摇了摇头:“那倒不是,只是,商人重利,他们尉迟家,在行云那里,能卖妻求荣,那女子难免就没有卖你的那天。”
四皇子哈哈大笑:“那么一个小女子,还能翻了天不成?”
他说着,却想起那个尉迟未然卖妻求荣又求娶公主的事,心里不屑,对尉迟薇薇的印象也的确差了几分。
顾望舒与棋文回到将军府的时候,裴行云裴将军已经在府里了。
当他下朝回来,知道顾望舒去平安王府赴约的时候,立即就想到了尉迟薇薇,既然又想到尉迟未然,然后心底便开始氤氲起一团怒火。
他觉得,他应该给顾望舒点教训,然后顾望舒才会记住教训,才会不敢再跟尉迟家的人联系。
将军府的人被裴行云的模样吓的不敢靠近,厨房的张妈更是早早守在将军府门口,一看到顾望舒回来就迎了上去。
“小少夫人,你终于回来了!啊……小少夫人,你的脸怎么了?怎么会成这个样子?”
原本打算跟顾望舒通风报信的说裴行云正在生气的张妈,在看到顾望舒的模样的时候,吓的忘了原本要说的话。
顾望舒自己也觉得面颊越来越疼,隐隐发热:“没事……不小心被树枝刮到了……对了,大哥回来了么?”
“将军……将军正在院子里等小少夫人……”张妈想起正事,满脸担忧:“将军看上去很生气,小少夫人你不要跟将军对着干……我这就去找福伯来,有福伯在,将军定然不会发大脾气。”
说完也不等顾望舒开口就转身而去。
顾望舒看着他的背影,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走向了自己所住的院子。
他觉得,别人送来请帖,且身份也明显比他高贵,他不能贸然拒绝,不得不去,裴行云应该没什么好生气的,这只是普通的应酬,他只是赴了一个女子的约,又不是出去勾搭哪个男人败坏裴家风气,裴行云完全没必要大动肝火。
况且,他在去之前,是想征求裴行云的意见的,只是裴行云不在,所以这事也不能怪他。
因为不认为自己错了,而且也觉得裴行云不会发很大火,顾望舒就直接回院子了,谁知,这次裴行云却是极其愤怒的。
☆、029:隔阂
天色其实很好,但站在树荫里的裴行云的脸色却非常的阴暗。
他望着那个身形瘦弱,看似比平常男子更加纤弱,但却总能轻易把人怒火点着的哥儿,眸光中的怒意更加炽烈。
就是这个哥儿,使他自小不能动情的弟弟动了情还丢了性命,而这家伙非但完全不珍惜这段感情,还跟尉迟家的人藕断丝连?
他的身影藏在梨树的阴影中,顾望舒一边用手捂着脸上的伤口一边走,一时竟没看到他,直到手腕一紧,一个踉跄跌倒到他怀中的时候,顾望舒才意识到他的存在。
裴行云的手劲很大,顾望舒的手腕被他捏的发疼,跌倒到他身上时,整个人又撞到他坚硬的胸膛上,让顾望舒的鼻尖被撞的发疼。
顾望舒稍稍的眩晕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奇怪的是,他竟然立即就认出那气息是属于裴行云的:
“放开!”他的心情其实是很恶劣的,因为在四皇子府中,尉迟薇薇告诉他的事情,让他实在有些难以接受。
“住嘴!”
没想到,裴行云倒是比他还生气,那怒火冲天的语气,和几乎能震碎人耳膜的声音。
下一刻,裴行云充满力量的手,就轻而易举的捏着顾望舒白皙精巧的下颚,强硬的抬了起来,逼迫顾望舒去看他:“你是不是去找尉迟家那个女人了?”
顾望舒的眼瞳张了下,这样的姿势让他有些难堪:“是她请我的……”他似乎有些明白裴行云为何生气了。
“你是不是借着跟她相见的时候,与尉迟家那个小白脸暗通款曲?……还是说,你跟那尉迟薇薇之间,也不清不白……”
顾望舒倒抽一口气。
“你……简直不可理喻!!!”不论是手腕还是下颚都被裴行云捏的发疼,顾望舒不喜欢这样的姿势,被人紧紧的禁锢在怀中以这样的姿态拷问,让他有种自己像个柔弱的女人一样任人摆布……事实上他在裴行云面前也的确是任人摆布的。
“裴行云……那是四皇子府,未然根本不在……就算他在,在四皇子府,我们能做什么?我们敢做什么?薇薇与我更是没有半点私情……”
不就是因为他是改嫁过来的,所以裴行云老喜欢以有色目光看他,也不想想,他之所以会改嫁过来,到底是谁的错。
顾望舒一直没有停止挣扎,但是裴行云也没放松力道,两人的身体贴在一起,在顾望舒扭动着身体挣扎的时候,相互摩擦着,透着薄薄的衣物,裴行云身上散发的强大的热力几乎熏的他头晕……
那种眩晕,就像是在发情期的时候,让人无法思考……顾望舒的心颤了颤……仔细算算,今年春季这一季的发情期,似乎是就在眼前了……他不得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发情期的哥儿,完全没理智可言,就跟个欲兽一样,意志力不好的,说不定随便见个男人都会自动扑上去……不行!他不能跟裴行云过于亲近!!!
福伯说过裴行云就是个犟毛驴,需要顺毛,他要想不受罪,也无意与裴行云做过多纠缠,只能放软姿态,满足裴行云的大男子主义。
“大哥。”
顾望舒深吸了几口气,让自己看上去平静不少,然后放柔声音道:“大哥,我始终算是你的‘弟妹’,我们如此拉拉扯扯,让人看到,实在不好。”
两人挨的极近,顾望舒的个子又矮了裴行云一头,这么一开口,几乎等同于是将温热的呼吸喷到了裴行云的脖颈间,让裴行云的身体瞬间僵硬了起来。
裴行云不得不承认,哥儿和女子的区别,让他一直将哥儿看成跟他差不多的人,所以,在授受不亲方面,也就没想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