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语芊看看他,又看看池振峯,随即温柔微笑地应了一声好。
“yolanda……”池振峯也已经回过神来,喊她。
凌语芊视线重返他的身上,绝美的容颜依然一脸平静,语气却是坚决不悔,“振峯,我的意思刚才都说清楚了,希望你能谅解,支持我,我真的无法那样对野田骏一,你也不希望我做一个忘恩负义,自私薄情的人对不?”
她的意思,他当然清楚,只是,接不接受赞不赞同又是另一码事,然而,却又如她所说,她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不是一个自私薄情的人,否则,也不会值得他去爱了。
“总之你记住,我爱的人,是贺煜,你真的不用为贺煜担心。”
是为贺煜担心吗?又或者,实际上是为了自己?迎着她晶亮炙热的眼眸,池振峯心虚地别开了脸,一会,在琰琰的催促声中恢复过来,忽然也道,“好,我支持你,我会跟伯父伯母他们说。”
凌语芊一喜,对他感激颔首,随即拉起琰琰,直接下楼去。池振峯目送着她们,许久,终也抬步,回到病房。
发现只有他一人,季淑芬不禁问起凌语芊,听闻她和琰琰到楼下买水果去了,又迫不及待地转问事情谈得怎么样,凌语芊是否答应了搬到贺家。
池振峯来回看了夫妇俩,稍后,歉意万分地说自己无能为力,劝不动凌语芊,当然,他并没把真正理由相告。
季淑芬重重地失望,悲伤,且忍不住低啜出来,“我就知道她不肯,她还在埋怨我,恨我,是啊,我曾经那样对她,她又怎会这么快原谅我,是我活该,是我自讨苦吃!”
“伯母,您别自责,不关您的事……”
“怎么不关我的事,根本就是因为我!不,我要去求她,我跪下求她,总之,无论如何也要让她搬进贺家,她是阿煜的妻子,是我们贺家的媳妇,理应跟我们住在一起,等下我就跟她说清楚,只要她肯搬回贺家,她要我做什么都行!”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看着季淑芬一脸悔恨,与从前判若两人,池振峯心里暗暗唏嘘和幽叹,但生怕等下她真的会这样做,给凌语芊带来为难,终还是把真实原因告诉了她。
季淑芬听罢,又是深深的一怔,几滴泪水,静静蓄在眼中,好一会,再度开口,“她真的移情别恋,真的喜欢上那个野田骏一?可她不是最爱阿煜吗,这么多年她一直没找上别的男人,一直没改嫁,就因为她心里一直有阿煜,现在这样,她是打算彻底放弃阿煜了?她怎能!怎能这样!”
“伯母,您想多了,不是这么一回事,她只是因为不想伤害野田骏一,你想想,野田骏一帮了她那么多,她怎能说搬走就搬走,她是那么善良,怎么会伤害帮过她那么多的人。所以,给她一点时间吧。”
“给她一点时间,那要多久?万一……她一直不搬进来呢?你也说了,她是个善良的人,她要是一直不忍心伤那个野田骏一呢?”季淑芬的脸上,没有半点乐观,情急之中,猛地抓住池振峯的手臂,央求,“振峯,你再想想办法,让她给我们一个时间,我真的承受不住这样无限期的等待,你跟她说说吧,要不,我来求她,你帮口,我给她下跪……”
“呃,伯母,真的不用这样,你这样只会让她为难,我们再等等看,我想不用很久的,我答应你,接下来我会继续找机会劝服她。”
“真的?可是……”
“好了,就按振峯的话去办吧,你别再为难振峯,也别……为难她。”一直沉默的贺一航猛然插了一句,绝然的语气夹杂着丝丝无奈。
室内,总算安静下来,不一会再起骚动时,是凌语芊与琰琰回来了,她们不但买了火龙果,还有苹果,香蕉,猕猴桃,琰琰事不宜迟地拿着火龙果剖开,呈给贺一航。
贺一航心头一荡,欣慰欢喜渐渐把方才的惆怅失落压了去,接过火龙果便大口大口地吃起来。季淑芬边上看着,心里不自觉地生起些许羡慕,却忽见,那抹可爱的小身影转至她的跟前,也给她递来一块,她诧异,惊喜,久久都无法动弹,直到池振峯轻唤一声,她才苏醒,迫不及待地接过,哽咽着嗓子道出谢谢二字。
琰琰没回应,一派淡定地转向池振峯,池振峯眸色温柔而宠溺,下意识地道谢,这次,琰琰礼貌地回了一声不客气,最后,终轮到凌语芊。
凌语芊拿着吃了两口,双眼下意识地朝池振峯瞅了一下,想知道他是否跟季淑芬说了,池振峯会意,冲她点点头,她明了,放下心来。
房里的气氛慢慢转向欢快,大家都暂且把刚才那件事抛开,乐也融融。
那天,池振峯说贺煜过几日就回来,而事实上,他们等不到贺煜归来,反而是……野田骏一要离开。
这天早上,野田骏一跟凌语芊说钱已筹备好,她随时可以拿给池振峯,接着还说,他有事得回美国一趟,大概一个月后回来。
凌语芊先是为钱的事欣喜,继而又大感愕然,不禁问他因什么事回美国,还去那么久。
似乎早有准备,野田骏一马上回答是那边公司出了一些意外,野田宏召唤他回去一趟,为了不让她担心,他还补充说事故的情况并不复杂,他会尽快处理妥当,尽快回来。
不复杂?不复杂要用上一个月吗?凌语芊虽没掌管过大企业,但以前毕竟跟随贺煜那么久,多少知道一些情况,于是,对野田骏一前后矛盾的话心生疑惑,而且,据她所知,美国总公司那边的事务早交给了他的堂哥打理,根本用不着他。
当然,迷惑归迷惑,她没追问,既然他这么说,她应该相信他,再说,就算事有蹊跷,他不想明说,估计也是自有原因,她不能干涉。
稍作沉吟后,她冲他点点头,叫他放心去,他不在的时候她会看好公司,且照顾好自己和琰琰。
野田骏一颔首,忽然,又提出一个要求,他想今晚带她出去逛逛,去千寻山,而且,只带她一个人去。
千寻山,顾名思义,梦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那是情侣聚集地,传闻,很久很久以前,有对恋人私奔到此,男子因为途中奔波过度,支撑不住,性命危在旦夕,女子跪在地上,整整一夜,对着天空苦苦祈祷和乞求,第二天,本是奄奄一息的男子忽然好了起来,后来与女子就在那山上定居,白头偕老。
很俗却很动人的传说,人们认为山上有灵气,起初是附近的恋人相约去山顶跪拜,祈祷能与自己的另一半白头偕老,而沿袭到了现今社会,人们尽管不再像古时那么迷信,却依然有不少情侣慕名而来,曾经,贺煜还是楚天佑的时候,就带她去过。
那一年,野田骏一陪她从美国回中国的时候,他曾提过千寻山,希望找个时间带她去感受体会一番,她一怔,却也答应了,可惜,后来发生的种种,她与贺煜重逢,回到贺煜身边,令他这个梦想再也无法实现,而今,他再一次提出,她自是无法拒绝。
夜晚,把琰琰交给褚飞看管,他带着她出发,一路上,高兴难掩,布满激动神色的眼眸不时地从路面调离,看向身侧。
凌语芊每每都会回以微笑,同时,心里又有那么点微涩和疼痛,仅仅只是这么一件简单的事,却足以令他兴奋成这样,他真是个容易满足的男人。想罢,她不自觉地伸出手,握在他空置出来的一边手上,先是感受到他轻轻一震,继而,只见他迅速翻转过来,将她整只柔荑裹进掌中。
两手相牵,十指相扣,彼此都不吭声,静静的感受,直到抵达山顶,看到周围各形各色的情侣们遍布满山上各个角落,景象繁华,浮光悸动,两人方回过神来。
他的手,依然牢牢地牵住她,从车内出来后,带她走到山头最边端上。
头顶,是星光灿烂的夜空,远方,是g市美丽的夜景,凉风徐徐,拂面而来,迷醉了人心。
“丹,假如我现在跪下对天祈祷,我们是否真的会永远在一起?”忽然间,野田骏一发话,温暖的大手依然紧握住她。
凌语芊一怔,目光从远处收回,满眼错愕地看着他,只见他眸光灼灼,深暗中透着真挚,在她来不及反应时,高大的身躯猛然往下,他真跪了下来,而且,迅速闭上眼,低吟出声,“凡夫俗子野田骏一,在此虔诚地恳求月老大人,保佑我和丹永远相伴相随,白头偕老。”
凌语芊美目顿时瞪得更大,全身僵硬,无法动弹,只有那盈盈水眸光影剧烈晃动,由惊诧,转震惊,再转激动,最后,热泪盈眶。
周围突然骚动起来,她知道,那是因为野田骏一的举动吸引了山上的人群,这些人,虽也是情侣,可毕竟是二十一世纪,大家来这里不过是图个愉快,没人真的会再像古时那样跪下祈祷,唯一这样做的人,只有野田骏一!
☆、【衷其一人,爱 ta 一生】大结局(1)他回来了!
“那人是不是傻子啊,竟然真的相信那个传说,真的这样做。”
“长得挺帅的,用不着这样吧!”
“估计是受什么刺激了……”
傻子?对,他确实是傻,而她,竟然跟着他傻起来。就在四周不断传来窃窃私语之际,凌语芊忽然也跪了下来,她弄不懂自己为何会这样做,她只知道,自己不能让那些人看他笑话,不能让那些人把他当傻子,又或,即便真的被人说,也应该是一对傻子。
对于她此举,野田骏一是万万料不到的,紧闭的双眼陡然睁开来,诧异又惊喜地盯着她。昨天晚上,老头子最后一次联系他,再度提醒他,本次暗杀任务非常棘手,比以往都危险,问他是否真的决定接此任务,他犹豫思虑了一会儿,毅然给出确定的答案,然后,老头子也不再多说,只道等下就把钱转到他账户,望他尽快启程去美国,还说会帮他买巨额保险,届时是祸是福,看他个人造化。
长时间在枪口上生活,他自然清楚那些危险,即便他身手很了得,却也没能力决定自己的生死,正如老头子所说,是福是祸,听天由命,他不敢确定自己还有没有活命回来,故他希望,在去之前,能实现隐藏心中多时的一个梦想,那么,不管此去是生是死,都已足矣。
然而,他想不到,她会跟着他一起跪下!难道是老天爷听到他的祈祷,怜悯同情他,给他一个惊喜?那么,老天爷,你能否再眷顾我一次,让我这次的暗杀任务顺利完成,活着回来?老天爷自是没法回答他,他则在心里暗暗发誓,无论如何,一定要活着回来,与她白头偕老!
由于激动亢奋,整个身体都在颤抖,凌语芊不知他内心所想,只以为他是因为她的举动高兴,略觉窘迫之余,疼惜再次袭上心头。
野田骏一,要是我们能早点认识,在我认识贺煜之前就相识,那该多好。
内心深处,冷不防地响起这么一句话,但很快,她又自嘲地笑了,有时候,时间确实是决定爱情的重要因素,可她无法确定,就算野田骏一较贺煜早认识她,她是否就跟野田骏一在一起,爱情,很玄,没有人,能把它操控通透,她能做的,就是不辜负,譬如,像现在这样,给他带来快乐。从来都是他呵护她,给她欢乐,现在,她也该学着回报一下。
空间,仿佛静止了,时间,仿佛停止了,他们若无旁人地跪在地上,相互对望,身后那些人,各种点头评足的言语,已从耳畔绝缘,彼此听到的,是对方的心声,彼此看到的,是对方真诚而美好的容颜,等到他们觉得够了,才终止。
“脚疼不疼?我给你揉揉。”
旁边刚好有一颗大石头,野田骏一将她抱到上面,轻揉着她的膝盖,动作小心翼翼,格外温柔,一会,他忽然抬起头来,定定地望着她,嗓子带着发自咽喉的哽咽,“丹,谢谢你,我真的想不到你会陪我一起下跪,陪我一起祈祷,我……会永远记住今晚的。”
凌语芊微微一愣,心潮也迅速荡漾开来,是啊,她也想不到自己会……可膝盖上传来的痛,证明刚才她确实那样做了。犹记得,当年贺煜带她来的时候,曾戏谑作弄要她陪他一起跪下祈祷,虽然那只是说笑,但她知道,只要当时她一说好,他会真的拉她一起跪下的,结果,她当然没如他所愿。反而今夜,她与另一个男人……
她不由抬起头,重新看向遥远的夜空,在那一幕幕灰暗中,她看到一张俊美绝伦的容颜,心里头,更加百味陈杂,她分不清,那是何种感觉。
野田骏一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数秒后,重新低头为她揉着膝盖,直到差不多了,再抬头,“好些了吗?”
他温柔依旧,凌语芊回神,冲他点点头,看到他帮她拉下裤管,就在她旁边的石块坐下,不再吭声。
凌语芊也静默片刻,望着他,出其不意地问,“骏一,你昨天说到美国后恐怕无法跟我通话,是不是因为你爷爷?你怕你爷爷知道我们又在一起,又想点子占我便宜?”
呃……野田骏一一怔,急忙否认,“不,不是因为他。”
“那是因为什么?”凌语芊趁势追问,说出心中顾虑,“我总觉得,你这次去美国并非真像你说的那样,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因为你不想我担心,于是没让我知道?可是骏一,你知道吗,我很感谢你对我好,但我希望自己也能对你好,至少,让我关心你,跟你分担一些我能分担的事。”
嗯,他何尝不希望她对他好,那是他梦寐以求的,然而,这次的事他无法如实相告,一旦说了,事情就再也无法继续下去了,善良如她,又怎会让他去冒险!断然不会的!
丹,你有这份心,我已经很高兴,很满足,这样,已是对我的莫大帮助和鼓舞!
怀着激动的心情,他依然没有照实说,依然坚持之前的借口,凌语芊见状,尽管还是忧心忡忡,却无可奈何,只能自我安慰,兴许,是自己想多了,既然他不肯说,自己何必给他添加麻烦,自己要做的,就是在这临别之际,好好地陪他。
接下来,她不再纠结于这个话题,静静地陪他坐下去,虽没情话绵密,可彼此的心灵都异常宁静、舒适,将近十二点钟,她考虑到他明天要早起坐飞机,为了让他好好休息,提出回家,不料,他却说他不累,就算坐到明天,他也愿意。
她笑了,美丽的容颜,挂着淘气的取笑,终还是坚持回去,甚至不惜谎称自己放心不下琰琰,她还答应他,等他回来再陪他来一趟。
假如,她事先知道后面发生的那些事情,她一定不会这么快就离开,她会陪他呆到明天,后天,甚至让他无法前往美国,可惜,没有如果,她不拥有预知能力,无法改变未来的命运和发展……
翌日,野田骏一走了,他没让凌语芊送机,说是怕她伤感,舍不得他走,他明明笑着说,凌语芊却仿佛见到他眼中带着浓浓的伤感,刺痛着她,不禁也跟着惆怅起来,却也答应他,只送到他小区外,看着他坐上计程车,慢慢自她视线里消失。
送琰琰去幼儿园后,她约池振峯见面,将五千万的支票交给振峯。望着真真切切的支票,池振峯怔愣了好长一段时间,得知野田骏一回了美国,还去那么长时间,他又猛然大喜,趁机提议,“yolanda,既然他不在,这段时间你就搬去贺家住住,等他回来再搬回去?”
凌语芊微怔,稍作沉吟,婉拒。
池振峯郁闷,但也没多说,心想时日尚多,接下来再见机劝说,然后,他把话题转到公司事务上,对凌语芊说出他的宏图伟略,凌语芊静心聆听,随着他的述说,她仿佛看到一副美好的蓝图,于是乎,因野田骏一离开而生起的伤感惆怅情怀,不知不觉被愉悦振奋冲走,取而代之……
野田骏一的离开,并没有对凌语芊的生活造成极大变化,每天她依然先送琰琰上幼儿园,接着回公司,褚飞也已到公司上班,职位是她的特别助理,公司大小事务,她都跟褚飞商量,讨论,问他意见,综合自己的想法,再做定断,一切倒也顺利,唯一遗憾的便是,野田骏一除却刚抵美国给她报过平安,往后的日子里当真没再给她打过电话。她很担心他,甚至,想念他,每次工作累了,她窝在宽大的椅子上,想起那夜在千寻山的情景,对他的思念于是变得更深,更切,以致忍不住,主动拨打他的手机,可惜,手机转到留言信箱,她再也联系不到他,她便又想起他这次离开的古怪,然而,却只能在这边迷惑、担忧,别无他法。
幸好,她还有别的事占据日常生活,分散她的注意力,每天下班后,她都会去医院探望贺一航,由于季淑芬要照顾贺一航,看管贺燿的活儿便落到她身上,她也几乎每天去看贺燿一次,为他按摩,与他说话,可惜,他还是昏迷不醒。
日子就这样在淡淡的哀伤中度过,十天之后,贺一航出院了,凌语芊带琰琰最后一次到医院探望,季淑芬继续恳请凌语芊随他们搬进贺家,但还是遭到凌语芊的拒绝,这些天,她越来越思念野田骏一,也总觉得他会像她这样深深念切着她,说不定会早日完成工作,提前归来,故她要留在家中等他。
然而,事情的发展总是不如人愿,就在贺一航出院回家第三天的下午,凌语芊接到季淑芬的电话,说贺炜等人又来捣乱,贺一航受不住刺激,一度昏晕过去。
凌语芊刚从幼儿园接好琰琰,听罢火速赶过去。
池振峯早已搬进贺家,且在屋里装了监控器,贺炜等人自然不敢再动手动脚,可是,有一样攻击比殴打还厉害的便是言语攻击,那一家子,母子媳妇几人轮流炮轰,身心大受创伤的贺一航哪经得住这般辱骂和刺激,活生生被气晕过去。
奸计得逞,那伙人得意洋洋地走了,凌语芊也不立即去追究,而是先安抚好贺一航,待贺一航醒来,她直接把贺一翔请了来。
看着贺一翔一脸惊讶,很明显是尚未知晓此事,呵呵,他不知道的事恐怕还多着吧,凌语芊不由来气,冷哼出声,“三叔日理万机,为民服务鞠躬尽瘁,连家事都无心暇顾,不愧是个优秀无私的父母官呢。”
贺一翔岂听不出凌语芊这似褒实贬的讽刺,面色陡然大变。
凌语芊视若无睹,自顾往下说,“不过话说回头,这当官的,连家事都处理不好,又怎能让人信服能把一个市管理得当?外面要是知道三叔家中兄弟大打出手,三叔放任大哥欺负二哥不问不查不严惩,还会认为三叔是个好官吗?”
“语芊……”贺一航与季淑芬双双大叫一声,惊诧不已。
贺一翔则更加恼羞成怒,却也找不到言语反驳。
凌语芊抬抬手,示意贺一航夫妇淡定,继续盯着贺一翔,语气虽不似先前的讥讽,但也字字铿锵,掷地有声,“曾经,贺煜跟我说,伯父自小疼爱三叔,三叔当年能坐上市委书记的位子,伯父功劳不少,这份恩情,我想三叔还记得吧?得人因果千年记,何况还是自己的手足,要三叔报个恩,就这么艰难吗?又或者,三叔也像千万世人那样,趋炎附势,不习惯雪中送炭?嗯,不错,人都是自私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可是,这样良心过得去吗?”
“语芊,事情并非你想的那样,我有我的苦衷!”终于,贺一翔发出一句,为自己辩解。
凌语芊美丽的樱唇浅浅一勾,说得耐人寻味,“苦衷?哦,那三叔的苦衷是什么?难道是有把柄落在贺一然手中,以致不得不和他们狼狈为奸?”
“你……”
“语芊!语芊你别说了,别为难你三叔!”贺一航也再度开口,望凌语芊的眼神,充满哀求。
凌语芊却满眼悲凉和怜悯,视线重落贺一翔身上,低喃,“三叔,看到了吗?尽管他饱受欺凌,深陷水深火热中,还是舍不得给你带来伤害,这就是亲人,这才是兄弟,三叔,难道你一点都不觉得感动?难道你的心当真是铁做的?”
在官场混的人,哪有几个是干干净净清清白白,其实,有些事,贺一航都知道,都明白,这也大概是他为何一直不去求贺一翔,他每天承受羞辱苦痛,只为了“不为难”三个字,不想为难他的弟弟!
可是,这当弟弟的,知道吗?回报他的又是什么!
强忍多时的泪水,再也无法遏制,洪水般地冲上凌语芊发热的眸眶,她拉着琰琰,低头朝旁边窗口缓缓走去。